<>忙了一上午,黄清猗终于把病人都诊断完毕,药铺渐渐空了下来。
言景行在药柜前翻看着,他瞧到有走香鹿的药名,原来走香鹿浑身是宝,皆可入药,难怪黄清猗说这便是船资。
“呆子,走,咱们吃饭去。”
黄清猗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
“好。”
言景行转身瞧见,心头一颤,忙转过眼,不敢多看。
“对了。”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今天中午你请客。”
言景行眨巴眨巴眼:“没问题,但是,为什么?”
“因为你骗我!”
黄清猗装作很凶狠的样子瞪着言景行,只是她长得太美,全无气势,反倒显露出一种娇憨的美感。
言景行只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骗了黄清猗。
“你说你不会医术,但是你抓药的精准,包药的手法,连我都比不上!”
黄清猗气呼呼地嘟起了小嘴。
言景行挠了挠脑袋,很无辜,小声道:“那个,我说的是不大会,不是不会……”
他认为,在这个世界的药草没了解清楚之前,自己的确不大会,毕竟不能流畅用药的医师,也能叫医师?
况且这世界应该还有很多从未见过的病例,都需要学习研究,他现在的医术只能算不大会。
不过,黄清猗却是不依:“那你还是骗了我。”
“好吧,我请客。”
耸了耸肩膀,言景行决定还是认了,以他的认知,和女人讲道理,通常是没有结果的。
黄清猗对居延城倒还真是熟悉,看天色已近晌午,便领着他找了家饭店吃饭。
此时还不是花开之时,因此来游玩的人并不多,大堂里也就稀稀拉拉坐了两三桌。
等上菜的时候,黄清猗给言景行介绍起居延城的基本格局,居延城因为是水上浮城,因此格局简单,正中是城主府,以城主府为中心,横竖两条大道,然后便是一条条平行的小道,将居延城划分得如豆腐般。
因此道路虽然繁多,却并不复杂,绕来绕去,总能绕回去。
两人相谈甚欢,言景行得佳人相伴,也是幽默起来,把记得的笑话拣一两个说了,逗得黄清猗“咯咯”直笑。
他正瞧着那俏丽面孔入迷,忽听旁边桌上有人说话,一副神神秘秘的语气:“你们听说了没有?”
他不由得好奇看去,只见旁边桌坐着三个汉子,吃酒吃得面红耳赤,其中一个打着酒嗝,找起袖子,一只脚踏在长凳上,满脸的神秘:“昨夜,城主府派去方山的护法回来了。”
“去去去……回就回来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另两个汉子撇了撇嘴,满不在意。
言景行也回想起,他来居延湖的路上,遇见了几个掠向方山的身影,会不会是他们?
“嘿嘿,那你们可不知道了吧,那天护法可是出去了好几个,但昨晚只回来了一个,而且满身灼伤,神智不清,勉强撑到城主府,就昏迷不醒。”汉子左右望了望,这才小声说道,“听说这唯一回来的,也疯了,昏迷之中,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两个汉子急忙追问,言景行和黄清猗对视一眼,也好奇心起,悄然竖起了耳朵。
汉子慢悠悠地举杯喝了一口,咂了咂嘴,瞧两汉子等得急不可耐了,这才阴沉沉开口:“全死了、全死了!”
他明显在学那护法讲话,声音尖锐而惊恐,听上去带着几丝诡异。
“全死了?”
言景行心中一沉,萧丰和林川,可都在那方山上。
……
夜深,言景行房间里烛火摇曳。
他静静地坐在桌前,愣愣出神,下午逛街时候,他就已是如此,听黄清猗介绍风土人情,也时常走神。
每每想起豪爽大气的萧丰,温文尔雅的林川,他就有些心神不宁,萧丰对他有救命之恩,传授之恩,林川虽未深交,但为人谦和,以后说不得可以借他的关系,拜个师父,可惜,两人都在那危机四伏的方山,生死不知。
“唉,萧深不可测,林川也是修仙弟子,应该没事。”
言景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听那醉汉话语,城主府的护法,也是武艺非凡的高手,这样一群人竟差点全军覆没,他又有些不能说服自己。
桌上放着萧丰给的《大荒四经》,他已经翻看过,居延湖神秘莫测,图鉴上竟也只列了常见的数种,并加了一句:“异兽繁多,数不胜数。”
“这世界太危险了,我必须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
言景行心中隐隐有了目标,目光越发坚定。
摇摇头,压下纷杂思绪,他默默运起萧丰传授的心法,修炼起来。
微弱的灵力在体内流淌,随着它慢慢运转,渐渐地,言景行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一股懒意熏得人昏昏欲睡。
言景行心头一惊,这感觉和平日里可不同,平日里运转灵力,分明是越发清醒,今日却反了过来。他忽地想起萧丰曾与他说过,每当临近突破之时,修炼会有懈怠之感,这时万万不可松懈,需得奋力前进,一旦跃过,便康庄大道。
之前他基础心法已然登堂入室,此刻该是要小成了,听萧丰说过,小成之后,身轻如燕,力大如虎,才算筑基完成,勉强踏入修道之路。
想到此处,言景行忙收敛心神,平息心绪,按照心法口诀,引导灵力游走,果不其然,体内忽有一穴窍浮现,节点处生起一缕滞涩之感,无法顺畅通行。
深吸一口气,他调动体内所有灵力,往晦涩处而去。
“嘶……”
言景行眼前一黑,只觉浑身经脉剧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痛。”
虽从不曾受过这般痛苦,但他却没有放弃,毕竟这世界的诡异和危险,深深刺激着他,这点疼痛都,如何面对以后的风险?
咬着牙,他继续起来,只是穴窍仿佛突然关闭一般,封锁严实,连连数次,都未建功,倒是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言景行歇了下来,他感觉到,这样一味的横冲直撞不是办法,只能试着慢慢运转灵力,先温养经脉节点,再伺机而动。
整个心神沉浸其中,随着潺潺小溪般的灵力,在经脉中流淌,来到那晦涩穴窍时,就仿佛小溪碰到一座巍峨山崖,山崖固若金汤,唯有崖下一道小小缝隙,其中,只见漆黑一片,既无风声,也无光明,沉闷死寂。
不知在里面穿行了多久,他的心神都已开始疲倦,忽地,前方生起一缕亮光,向着光亮前行,恍惚间竟已冲入穴窍最深处,眼前豁然开朗,里面生出一方小天地,天地星辰旋转,大地绿意盎然,一座碧绿方山坐落其中,穴窍之中奥妙,让人惊叹。
在他沉醉之时,《大荒四经》蓦地亮起一道蓝光,居延湖冒出点点蓝色灵力,悄然穿透木板,他的身躯。
言景行忽然发现,那穴窍里,不知从何处钻出一缕蓝色,沉淀在小天地中,在碧绿方山之侧,化出一汪碧蓝湖泊。
随着湖泊成形,他体内灵力运转越来越慢,在无形中散发出磅礴气势,一圈、两圈,九圈之后,灵力仿若脱缰的野马,奔腾的大河,汹涌直往穴窍涌去,小天地一闪而逝,轰然中开,再无阻拦。
灵力尤在体内奔腾,片刻方休。
待到灵力渐歇,言景行站起身来,浑身噼里啪啦作响,一股恶臭迎面而来,低头一看,身上竟有黑色的污垢排出,令人作呕。
言景行知道,此刻,他已筑基完成,半只脚踏入修道之路。
按萧丰所言,道之一字,玄之又玄。
修道者万千,故有万千道,神鬼妖仙魔巫,殊途同归。
入道之前,只为术。
武未入道,只为武术,由武入道为武道;医未入道,只为医术,由医入道为医道。
术到极致,领悟一缕道韵,便入道,其中区别,好比绝顶匠人与大师。
倚躺在浴桶中,言景行尚且有些迷茫,这番突破来得莫名其妙,按理说,他年龄偏大,修行日短,虽天赋不错,但毕竟积累太少,这般迅速便接近入道,简直不可思议。
按他的猜测,进步之所以这么快,很可能是因为他走的修真路线,这路线着重于天赋和悟性,虽然悟道也需庞大的积累,但比其他一些道路,还是好上一些,他读书不少,对医术也颇有专研,加之网络信息爆炸,知识量丰富,如此一来,都算得积累。
可惜萧丰只传了他基础吐纳,没有后续功法,接下来该如何修行,他却不知道了,想要正式踏入修道之路,必须得找个师傅,再不然,至少也得找本秘籍,只是他人生地不熟,一时之间还不知该去哪里找寻。
“算了,懒得想了。”他揉了揉眉心,“据萧所说,我基础心法小成,开了一窍,便完成了筑基,虽说尚不入流,却比普通人强了许多,至于寻找师门,慢慢来吧。”
他知道,有些东西强求不得,只能这般去想,否则更是庸人自扰。
夜,渐深,房间里的灯火却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