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安动身去丰鄰城的一路上,乐藻深切的体会到,她答应玄觞在这个时候成亲错的有多离谱。
要不就早早成亲,等他过了这个劲头,至少能够控制自己的时候再动身。
不然的话就干脆狠着心等到见了大姐姐和卿儿之后再说,那样的话,随便他怎么闹她都不会有后顾之忧。
但是眼下便不一样了,她生生将自己陷在了水深火热里。
回想起那段路上的经历,乐藻便是直至如今仍然觉得心底发寒。
轻轻拍着躺在榻上安睡的玄朗,乐藻从回忆中抽身而出。
与大姐姐和卿儿团聚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好在,她们都顺利的度过了那些苦难,凤家之事也终于得以昭雪。
如今,天下安定,举国祥和,是百姓之福。
哄着玄朗睡中觉,乐藻自己倒是也变得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玄觞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们母子一起恬静的睡在榻上。
注视着乐藻恬柔的睡颜,玄觞心头不禁一软。
他与乐藻相识多年,如今连孩子都这般大了,可他心中对她的眷恋却从未少半分。
得遇她,他便觉得这世间的女子眼眸都干涸了些。
抚了抚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玄觞竟难得勾唇一笑,可未料这一切却被忽然醒来的玄朗瞧了个满眼。
“爹……”
狠狠瞪了玄朗一眼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玄觞一把将他抱起放到了窗边的竹榻上,“自己睡。”
都已经是自己能吃能走的孩子了,居然还让乐藻哄他睡觉,实在是不成体统。
忽然被孤立在了这儿,只有三四岁大的玄朗当即便撇了撇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见状,玄觞皱眉一指,“憋回去!”
要说着玄朗啊,长得与玄觞和乐藻都不是那么像,反倒是与玄姬眉眼之间极为相似,不过他倒是将他娘亲这爱哭的性子随了个干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瞧着他这整天哭唧唧的样子,玄觞就只恨不得将他直接丢给玄姬去养算了。
不过玄朗会如此,完全就是在他面前。
换作是乐藻或者竹溪这样温柔的女子,那他可是笑的比朵太阳花还开心。
说到底,这父子俩就是有些不对盘而已。
是以眼下得了空,趁着乐藻正睡着,玄觞一脸严肃的坐在了竹榻上,和玄朗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着,“今后自己睡觉。”
“为何?”玄朗吧唧了下小嘴,奶声奶气的问道。
“哪个男子汉不是自己睡觉的!”
“依照爹爹所言,身为男子汉便该自己睡觉,不能依赖旁人了吗?”玄朗一脸天真的问道。
“嗯。”
闻言,玄朗忽然咧嘴一笑,“撒谎,明明爹爹每晚都抱着娘亲睡。”
玄觞:“……”
如果不是怕乐藻醒来不高兴,真想打这孩子一顿屁板子。
“你娘是我媳妇,我合该抱着她睡。”
“那……”
“那什么那,等你日后长大娶了媳妇,你抱着你自己媳妇睡觉去。”一边留意着不要惊醒乐藻,玄觞一边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皱着一张小脸想着玄觞的话,玄朗好半晌都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之后,他方才又试探着问道,“可是孩儿见姨母便是哄着表姐睡觉的呀……”
“你表姐是女儿家,自然精贵些。”
“但是皇后姨母也是哄着大表哥和二表哥睡觉的呀!”
“那是你两个表哥淘气故意折腾你姨丈。”话落,玄觞却不禁一愣,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危险的看向了玄朗。
听闻玄觞的话,玄朗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起来无比的乖巧。
不能承认,不能有丝毫的松动,否则就会被爹爹发现,他也是故意折腾他的。
在争夺娘亲这件事情上,他一步都不能退。
古语有言,男女七岁不同席,他能利用的光景便只有这么几年,再过些年他便是真的长大了,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再一味黏着娘亲,是以他得好生珍惜现下可以偷懒的时候。
扫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乐藻,玄朗心知眼下的情况不能硬碰硬,于是十分听话的躺在了竹榻上,圆滚滚的身子朝向了窗子的方向。
见他还算识趣,玄觞便也就收起了一直板着的脸。
脱下身上的披风给玄朗盖上,随即他几步走到了榻边。
谁知他方才走过去,便见乐藻惺忪着一双睡眼醒来,看的他喉头顿时一紧。
“可是吵到你了?”
缓缓的摇了摇头,乐藻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边,却发现不见了玄朗的身影,眼中顿现焦急之色,“朗儿人呢?”
“你别急,他在竹榻上。”
顺着玄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乐藻秀气的眉却不觉皱起。
“怎么将他抱到这儿来……”语气中,是满满的责怪。
“这儿怎么了?”
“窗子旁边恐有风,万一吹到了他受了凉可怎么好。”一边说着话,乐藻一边下地走到竹榻边,动作轻柔的抱起了玄朗。
“娘……暖暖……”玄朗似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在乐藻的怀里轻轻拱了拱,随后便又接着睡去。
闻声,玄觞眸光不觉一暗。
这个臭小子还真是能装,明明他方才已经醒了,这会儿竟然还装睡!
“给我。”几步走到了乐藻的旁边,玄觞伸手欲接过玄朗,却不料他的小手紧紧的环住了乐藻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
“好了、好了,他才这么小,也没有多重,我便抱着也累不到。”
玄朗乖巧的窝在乐藻的怀中,可是却一直感觉到有一道骇人的视线在紧盯着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他爹。
实在是扛不住这样的威压,玄朗眨眼打了个哈欠,装作方才清醒的样子。
见状,乐藻将他放到了榻上,笑声温柔,“睡醒了?”
“嗯,在娘亲身边睡得就是香……”
“哼!”
看着玄觞不悦的嘴脸,玄朗状似不解的问道,“爹爹您鼻子不舒服呀?”
“我哪都不舒服。”
“可是受伤了吗,还是生了病?”一听玄觞说不舒服,乐藻的注意力便不免被分去了些。
“……只是心口闷闷的。”见乐藻终于关注到他,玄觞的脸色这才稍霁。
“那……”
“爹爹,孩儿给您揉一揉,揉一揉便舒服些。”说完,玄朗便倒腾着一双小短腿,满脸乖顺的将一只肉爪贴在了玄觞的心口上。
而后者,忽然就觉得心更堵了。
这一定不是他儿子,他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孩子……
“朗儿真乖。”
“孩儿也给娘亲揉一揉,爹娘都要好好的。”
“嗯嗯,好,朗儿也要好好的。”
看着这母子俩笑意融融的画面,玄觞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忽然明白了夜倾昱的心塞是从何而来。
“我要你这儿子有什么用……”一时不察,他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爹爹要我,自然有极大的用处。”
瞧着玄朗一脸认真的模样,玄觞难得好奇追问,“你说来听听。”
他除了给他添乱,还能做什么?
“传宗接代啊!”
玄觞、乐藻:“……”
这孩子还真是敢说啊!
问题是,这是谁教他的话?
“朗儿,这话可不能胡说,是谁教给你的?”
“还用问嘛,一定是玄姬那个不着调的。”一提起玄姬,玄觞就恨的牙根痒痒。
“哈哈……还是爹爹聪明,就是姑母教的……”
玄朗话音方落,便见玄觞唰的一声抽出了宝剑,瞧着样子分明就是找玄姬拼命去了。
而此刻被玄觞满世界追杀的玄姬,却带着自己相公,卷了玄觞的银两外出潇洒快意去了,倒好个算计和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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