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腌笋(1 / 1)

<>文琅把放在南屋储间里的大坛子,一个个搬到了院子里。

秦深用水桶打水,一遍遍冲洗着。

腌笋的法子,原是她一个广西的朋友的告诉她的,当时只听过,记了几个要领办法,也没有亲手尝试过。

只因觉得过程简单,又不费什么本钱,这才决定拿来尝试着做一下,看能不能挣些钱。

记得那朋友说过,只要做到三点便能成事儿:

首先坛子要密封,太阳下加温能叫笋子成腌的更快些;第二,腌制的时候不能沾一点油腻,这是顶顶要紧的,最后便是要用甘洌的泉水泡笋。

若没这三点,酸笋子是一定腌不出来的。

秦深问过文琅,这些大坛子原来腌过荠菜根,是沾过油的,如果要用来腌笋,得洗得干净一些。

于是,她越发卖力的冲洗坛底。水缸里的水没了,便去转轱辘从井里打水,她来来回回冲洗了四五遍方才觉得干净了。

廖氏那边已经同庚子一块,手脚麻利的把竹笋剥了出来。

院子里垫两块石头,直接架着砧板,秦深蹲着身子干活儿,把笋身一分为二,切成一片片的笋片儿。

切的时候,她尽量控制着切得薄一些,这样晾晒的时候,容易蒸发水分。

兴许是自己动手腌笋子太激动,又或是心中惴惴,对这次尝试没有信心,总之,秦深很没用的切到了手指,刀口处一下子涌出血水来。

“哎呀,你个蠢丫头!”

廖氏抛下手里的竹笋,扶着腰就要站起来,却没想文琅要快她许多,他一个阔步已经到了秦深的身边。

“嘶——”

痛劲儿漫了上来,秦深看着血流的速度,这刀口切得还挺深的。

文琅攥上了她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拧着眉头就拉她往水缸边走去,一边走不忘扭头吩咐庚子去拿金疮药:

“堂屋里有药,炕桌柜子里那小瓷瓶就是。”

“恩。”

庚子点头应下,推开堂屋的门,没一会儿就捧着小瓷瓶出来了。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药铺里若有的卖,得开价得好几两白银,抵得上文琅两三个月的例钱,平时他自己有什么小伤口,大多是舍不得用的。

把药暂时搁在一边,文琅拿起水缸里的瓢子,舀水冲洗着她伤口上的血——

缸里的水凉得很,秦深的手指冷得发麻,伤口上的血渐渐少了起来,只有殷红的血丝还偶尔沁出来些。

“没事的,拿个软布按一下就成了。”

秦深讪然一笑,想要把自己的手往外抽,不料文琅攥得很紧,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似乎是嫌那隐隐出来的血色太碍眼,他竟然低头含住了她的指尖,轻轻一嘬!

发凉的手指,在他温热的口中迅速发烫,烫得秦深腾地就红了脸!

妈呀,她居然让一个太监给调戏了不成?

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指,抚过双唇的柔软触感,让她不禁头皮发麻,后脊发酸!

可下一刻抬眼,对上文琅清朗的眸子后,她又觉得是自己戏太多。

他的眼底很纯粹,没有丝毫有关风月的痕迹,倒是自己粉颈半垂,像一只鹌鹑一般。

“别动,我给你上药。”

文琅重新攥回了她的手,这一次,他轻缓了许多:“有些痛,你且忍一忍,莫要留了疤。”

他拔出瓷瓶上红色的布头,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涂在她的伤口处。

秦深起先感觉一阵灼热的刺痛,后来凉悠悠的很舒服,血也不再流了。

“你别再弄了,剩下的我来吧。”

文琅让她站在一边看着,自己抄起菜刀,在砧板上噔噔的切。

他下刀子的手法比她还熟稔一些,那笋片切的又薄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廖氏剥好洗好的笋子全给处理好了。

秦深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起掌来。

笋子成片儿,可簸箩就那么几只,一次也晾不了全部的笋子——况且也不知道第一缸能不能腌的出来,索性今天就先切这么些。

于是,秦深把切好的笋片晾在竹簸箩里,然后斜靠在堂屋外墙边儿,打算先阴晾一晚上,等水分干了,晌午时候再取了泉水来腌泡。

泉水的问题她也想过,无非是要一些带有矿物质的水。

井水是不成了的,平日里洗洗弄弄,难免会沾染上油。山里的溪泉她倒是喝过,清澈见底,口感甘洌微甜,应该是有矿物质的。

想来用溪泉里的水,能腌一腌那酸笋子。

忙活完了笋子、归拢案板和簸箕筐子后,秦深便去灶房拿安胎药。

灶门边儿有一只炭火小泥炉,上头正坐着药罐,热气扑腾着罐盖子,沁出白色的药沫儿来。她拿起厚实的布攥着把儿,倒满了一碗黑黢黢的药汁。

廖氏趁热喝下,锁了院门后,便扶着身子回屋歇息了。

庚子取走白矾水,回屋还要擦洗身子,荆禾那边,她也要帮着伸腿揉捏,放置屎尿盆子。

轮着她自己了,要把早上洗脸用的茯苓、白芷都先浸泡下,明个儿早起就有洗脸药水用。

一应照料周全后,她简直累得直不起腰来。

揉着腰回屋,文琅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放在桌子上。

等过了今晚,他就要回宫去了,下月十五再回家。

秦深算了算腌笋子的时间,若这几日天气阴沉,不见太阳,腌个十五六天是要的,日头好些可以略快些。

左右都能等到他回来,到那时候,俩人可以一起搬去城里头试试销路。

铺好了床,秦深把他要穿的太监宫服叠好,提前放在了炕头边儿上。文琅天不亮就走了,蹑手蹑脚的,绝不会吵醒她,所以很多东西她都提前备下了。

她交代的事儿,他也都点头应了下。

上炕睡前,他不忘查看她手指的伤口,等确认不再出血,也没有红肿感染,方熄灯睡去。

外头夜风瑟瑟,吹着炕窗上的东昌纸哗哗作响。

秦深畏寒,倒是和文琅一起睡的时候,晚上不会被冻醒,她总是能一觉安稳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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