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嗅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药香味道。
谢字章搁下手里的杯子,心满意足地伸了伸腰,就直接冲着我走过来,黑色缎面绣祥云的靴子停顿在我的面前,鞋面被撑得鼓鼓囊囊。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夫人,想必等急了吧?”
盖头被一只肥胖的手掀开,我就不得不抬起脸来正视他。我努力将他那张肥腻的脸想成是柳江权,绽放出一个自认带着些微羞涩的笑。
“大人吃了许多的酒吧?好重的酒气。”
我想,没有谁家的新嫁娘像我这般落落大方的了。
谢字章“嘿嘿”一笑,那张脸就凑得愈加近,从他嘴里喷出来的药味就更加浓。
他心急地搓搓手:“夫人可是生气了?为夫其实也早就迫不及待了。奈何一直被人拉住不放,强灌了许多的酒。”
他果真是迫不及待,臭烘烘的嘴与肥胖的手一并伸过来。
我想吐,吐个天翻地覆,可是又不得不忍着,还要曲意逢迎,提醒他熄了灯烛。
罗帐垂下,房檐下垂着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透过窗纱射进来,我还是能看清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和一身的肥肉。
我用帕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此举倒是迎和了他的趣味:“夫人好生知趣。”
我还想堵住耳朵。咬紧了牙关,我努力将他当做柳江权,煎熬着承受他的无休无止。
他“吭哧吭哧”的声音,使他就像是一头发、情的猪。
我这才知道,他适才吃的是什么药。我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却又不得不假装自己很享受。
他嘴里不断嘟哝着那些令人脸红的污言秽语,还强迫我说那些令人作呕的情话。
艰难的煎熬中,我听到,房间里有格外粗重的呼吸声,绝对不止一人。
“是谁?”我惊呼出声。
外间的屏风倒了,透过罗帐的缝隙,我见到,外间站了两个人,丝毫并不惊慌,反而嬉笑着调侃我身上的男人。
“谢大人果真是雄风不减啊。”
“夫人也是知情识趣,果真艳福不浅,羡煞我等。”
谢字章一点也不惊讶,相反,他的兴致更加高昂,令我情不自禁地痛呼出声。
外间的男人们全都发出不怀好意的淫、邪笑声,抻长了脖子向着里间看。
听说,新人大婚,有闹洞房的习俗,但是他们二人,哪里是来听洞房的?
而且,假如没有适才谢字章的允许,他们怎么可能进来房间里?
我瞬间脸色煞白,恨不能晕死过去。
他这是将我当做了什么?人尽可夫的妓么?
我是堂堂的王府郡主,金枝玉叶啊,他就这样糟践我?以后,我夜幕青还如何做人?
今日,他让人躲在一旁偷听我们的床‘事,明日就有可能将我拱手让人!
“谢字章!”我紧咬着牙关,拼命挣扎厮打:“你不是人!”
谢字章“吭哧吭哧”地动,气力大得出奇:“大惊小怪,这算是什么?你又不是黄花闺女了,装什么贞洁?我没有像对别人那般,来一个群英大会,就已经是看在你是劲王府郡主的份上。”
变态,真的是变态,他竟然会有这样的癖好!
若非,他是谢字章,我是夜幕青,我怕是会与他同归于尽。
我也明白了,正妻也好,妾室也罢,在谢字章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女人,或者玩物。他因为我是郡主,所以给了我正妻的名分,但是他并不会因为这个身份而高看我一眼。
就算是我再如何奉迎他,我也不可能比得过他四处搜罗来的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
因为了谢字章的色急,我除掉的凤冠以及金簪就搁在了枕头边上。我毫不犹豫地一把抄起来,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上,目眦尽裂:“起来!”
谢字章就算是吃了药,这冷不丁地也被我吓蔫了。他费力地抽身离开,磕磕巴巴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他是一个窝囊废,否则,就不会被一个丫鬟压在马车里揍得鼻青脸肿了。他能有今日的富贵,不过是仰仗着他姓谢,还有一肚子的坏水。
我也知道,我坚决不能露出一点的怯意,我必须一举震慑住他,让他对我心有惧意,日后,我才能够像太后所言,约束住他。
有了太后的旨意,我怕什么?
我一把扯起丢落在一旁的凤袍裹在身上,勉强遮掩了外泄的春光,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很简单,那两个人,我不管他们是谁,要么,留下舌头,要么,留下眼睛!”
外间二人听到了我的话,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还讥讽一笑:“竟然还是个刚烈的,不过,在谢府发号施令,不知道管不管用。”
谢字章果真并不买我的帐:“有一件事情你要搞清楚,如今,是你劲王府有求于我。”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不知廉耻地羞辱我?
“那你也应当知道,我是太后赐婚,正儿八经的继室正妻!他们二人此举,不仅仅是在羞辱皇室,更是不将谢家的脸面放在眼里。”
“我就不信,你敢声张出去!你们不是一向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么?”
谢字章就是抓住了我们女人的软肋,所以,他才会如此丧心病狂,肆无忌惮。
我点头:“大人你说对了,我很好脸面,甚至于性命。所以,今日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办法来办,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我手中的簪子更近一步,谢字章不得不努力向后仰着脖子,方才能够离我的簪子远一点。
大概是我的决绝震慑住了外间那两个泼皮男人,也大概是谢字章一时间的犹豫,令他们有了危机感。他们趁着我们两人僵持的时候,想偷偷溜出去。
“你们若是敢偷溜出这个房间的门,那就留下你们的性命!”我用极其狠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他们的脚下一顿。
谢字章领教了我的脾气,他是个聪明人,立即软了态度:“你放下簪子,咱们好好说话。你放心,他们两人绝对不会胡言乱语。”
我坚定摇头,不容置疑:“我只数到三,你若是不肯下令,那就只有我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