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新看到冬儿不再哭泣,慢慢的站起身,麻木的双腿让她略微有点踉跄。
冬儿连忙扶住宛新,她知道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嫡姐双腿这么没有力气的,她不好意思的说道,“嫡姐,都是因为我……”
宛新把半个身子的重量放在沈冬儿的身上后才勉强站住,她摇摇头,“跟你没关系,但你要记住,今天所遭受的一切,我想你心中应该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吧。”
沈冬儿眼中瞬间染上一抹仇恨的色彩,“我知道,是那……”
沈宛新伸手捂住沈冬儿的嘴巴,“冬儿妹妹,你随我会听竹苑吧,我们回去再说。”
沈宛新对冬儿使了一个眼色,冬儿马上便明白过来,顺从的点点头,宛新这才把手慢慢的松开。冬儿抹了一下眼泪,依然略带哭腔叫了声,“嫡姐……”
沈宛新对她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慢慢的搀扶起冬儿,俩人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傍晚的阳光洒在两个少女的身上,少女单薄的身躯更加显得孤单无助,而少女身后的影子随着她俩一步一步前行,变得越来越大。
俩人这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猩红的残阳,在沈宛新的示意下,冬儿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后,对沈宛新点了点头,沈宛新把冬儿脸庞的碎发帮她梳理到耳后,两个少女继续往听竹苑的方向走去。
听竹苑
明月和夏天在院里如坐针毡的等着宛新的回来,此时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她们俩人都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夏天不止一次想到前厅看看小姐的情况均被明月拦了下来。
在俩人决定如果宛新还不回来,就去衙门找沈强回来,如今离京城不远的台清庄出现水患,沈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府,眼下也就只有大公子能够解救小姐。
就在二人商定去寻沈强之时,沈宛新扶着沈冬儿回来了,明月和夏天见小姐回来,连忙迎上前去,“小姐你可回来了,你这额头怎么流血了。”虽然宛新额头的血迹已经干涸,但还是一眼就被眼尖的丫鬟看到。
要不是明月提醒,宛新已经忘了自己被沈老爷扔的拿一下,她甚至都没有伸手摸一下自己的伤口,反而是冬儿更加惊慌,“嫡姐,我忘了你也受了伤,怎么父亲对你出手这么狠?”
宛新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已经习惯了,天已经很晚了,你应该也没有吃饭吧,明月去弄一点饭来。”
沈冬儿摇摇头,“嫡姐,我吃不下……”
“冬儿,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不吃饭惩罚的只是自己,而那些伤害你的人却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知道么?”宛新耐心的开导着冬儿,她明白这个少女经历了人生的重大挫折,能够还保持眼前的理性,足以证明沈冬儿内心的强大。
冬儿听话的点了点头,姐妹二人简单的吃过晚饭后,明月给冬儿收拾了干净的房间,让她住下。冬儿来到宛新的房间,看到宛新在灯下看书,灯光的烛火正在燃烧,映得宛新的脸庞也比以往柔和了不少。宛新发觉冬儿的到来,合上了书本,笑道,“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怎么还没有休息?”
“嫡姐,你也累了一天,居然还在看书,跟你比起来我简直……”
宛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本,不以为意道,“我习惯了而已,每天都要翻一翻的,否则还真睡不着。这么晚,你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冬儿缓缓的抬起头,闪晶晶的眸子看着宛新,眼前的少女面容虽然没有任何改变,但不知怎么她的眼神跟白天不一样了,多了一种叫做坚强的性格。“嫡姐,我娘……”
宛新听到冬儿提到了吴氏,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对吴氏的处境并没有任何同情,一切都是吴氏的咎由自取,自食其果罢了,“我知道你心疼你娘,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扭转的了。”
冬儿摇了摇头,贝齿紧咬下唇,她怎么不知娘已经走到绝路?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她,就算现在,她那个大哥依然没有回府,她派去小厮寻人,未曾想连沈箭的人都没有见到,就被百花楼的护院哄了出来,说沈公子有指示,只要是沈家的人一律不见。小厮没有办法只得回来禀告冬儿,冬儿听后,并不觉得意外,唯独有的是对沈箭剩余的那点兄妹之情也消耗完了。
“嫡姐,我不是来为我娘说什么,我知道她有今天的这个下场,跟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很大的关系。”
宛新听到冬儿这么说,心中一惊,她没想到冬儿居然如此深明大义,事关自己最亲近的人。还能跳出来在局外看整个事情的真相。“冬儿,你这点心性就连嫡姐,也不得不佩服你,你尽管说有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沈冬儿面上的小女儿神态尽去,剩下的是与年纪不相符的仇恨、决绝,“嫡姐,今日之事,分明就是四姨娘的教唆,我娘虽然心胸狭隘,但是她没有那个脑子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寻来毒草。她应该在此之前都不认识那个毒草,若不是姜氏心狠手辣,想要借刀杀人,我娘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境地。”
宛新听着沈冬儿的诉说,频频点头,看来冬儿已经知道幕后的黑手是谁,但冬儿没有想到为何厨房还有毒草,她就以为是吴氏用完剩下没有处理干净的余物,殊不知,那毒草是宛新当日带进去的。宛新不打算告诉冬儿这个事实的真相,虽然自己的是冤枉的,但如果冬儿知道后,说不定连她也会一起记恨上。如今她的仇人已经够多,并不想在平白的增添需要对付的人。
“那你想要怎么做呢?”
“我要给我娘报仇,让姜氏也要受到她应该接受的惩罚。”
“哦?”宛新挑了一下眉毛,“那你说说,怎么惩罚姜氏,如今你是不受宠的庶女,而姜氏是父亲心爱的四姨太。”
冬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能力去对付她。但嫡姐你会帮我吧。”
沈宛新笑道,“冬儿妹妹,你来说说我为什么要去对付姜氏呢?我只是一个跟你一样,甚至还不如你的身份,虽说我是嫡女,但我可是刚从乡下回来的。”
“嫡姐,我相信你,如果你要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冬儿往前跨了一步,神情激动的对宛新说道。“我知道你,事不关己的态度,明日嫡姐你替我去见一见我娘,我想她会告诉你一些话后,让你一定会帮我的。”
“哦?你这么笃定?”
沈冬儿点了点头,如今吴氏已经是沈府的罪人,而沈冬儿庶女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去看吴氏的,沈宛新就不同了,她是沈家的嫡女,在沈家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阻拦。
“好,明日我便去柴房,去跟三姨娘见上一面。冬儿妹妹,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过去?要知道明日一别,可能就是……”沈宛新没有把话说完,明天白天吴氏便要离开沈府,被下放到远离京城的荒野之处。这一走,便今生不会在回来,可以说今日前厅沈冬儿和吴氏是最后一面相见。
沈冬儿听到后,欲言又止,几次反复之后,眼中含着泪花微笑着说道,“谢谢嫡姐,我没有什么要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让她自己保重,我会替她报仇的。”
沈宛新点了点头,窗外的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在闷热的夏日有一阵沁人心扉的凉风,让今日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沈冬儿离开后,沈宛新没有在继续看书,她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油灯发呆,回忆方才沈冬儿的话,不知道吴氏会跟自己说什么,可以让冬儿那么笃定自己会帮助她。沈宛新猜不到,她此刻发觉沈冬儿的成长居然这么迅速,短短一日之内,从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少女,变成了现在会讨价还价,懂得谈判,知道说话尺度的人。沈宛新不知道是应该替冬儿欣慰还是悲哀。
宛新自打重生以来,睡眠一直不好,她会在梦中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过往,有严谨非的毒辣绝情,有沈如菲的算计谋害,有自己大哥惨死的画面……
今日又不例外,她在梦里看到了大哥的女儿,那个天真活泼的孩子……沈宛新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眼角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便知道自己夜里又真的哭了出来,说来也奇怪,她在真实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眼泪,而梦里的她依然那么容易动情。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沈宛新来到冬儿的房间,她知道昨夜这个少女定是一夜未睡,推门进去,便看到坐在书桌边发呆的沈冬儿。沈冬儿对于宛新的到来毫无发觉,依然双眼无神的看着某一处,宛新走进冬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冬儿这才有了反应,“嫡姐,你起的好早……”
沈宛新看了看冬儿身后的床榻,上面的被褥依然平整,可见一夜都没有人在上面入眠。沈宛新不懂声色的说道,“我要去柴房看看你娘,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她,或者还有什么话要说,我都可以帮你带去。如果……”宛新停顿了下,抬眼看了眼冬儿的表情继续说道,“如你很想去见你娘最后一面,也不是不能想办法的……”
沈冬儿努力的从嘴角扯出一抹笑,可无论她怎么用力,这个笑容看起来都会令人更加心酸,“嫡姐,我想不用了,见与不见有什么用呢?我想娘最想见得应该是大哥,而不是我,你也说了我跟娘此生不会再见,多一次短短的相见机会,也没有什么意义。谢谢嫡姐……”
见沈冬儿话已至此,沈宛新便不在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那好,我这就去柴房,顺便打听下,三姨娘何时启程。”
沈冬儿木讷的点了点头,空洞的眼中再次留下潺潺的眼泪。虽然吴氏带她一向刻薄,但怎么说这也是她的血肉至亲,就这么的见不到了。
沈宛新刚要出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顿了下身子,扭头说道,“昨日,我在前厅指出在你娘的厨房里看到毒草,你可否记恨我?”
听到宛新的问话,沈冬儿抬起头看着她,美丽的双眸没有一丝的身身材,她摇摇头,“嫡姐,我怎么会怪你,你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实说出来。我娘有今天的下场与你无关,是她自己心术不正,还有那教唆她的人才是万恶之极!如果嫡姐你不说的话,那今天受到折磨的人就是你了。况且,我知道嫡姐你没有做过,我娘,她……怎么也是做了这件事的。”
宛新听完冬儿的述说,点了点头,看来她真的没有看错这个妹妹,如此辨明是非的人,她没有想到在沈家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嫡姐……你能否带些点心过去?我想她从昨晚到现在应该都没有吃过东西。”
宛新点点头,当下便吩咐明月做点小吃,准备一壶烧酒。
沈宛新来到柴房,让她没想到的是,只有一个家丁看门,一个即将离开沈府的罪妇,已经不用浪费人力看管了。留下的一个人也是为了防止吴氏逃跑之备。
家丁看到来者是沈宛新,恭维的请了请安,沈宛新看了看挂着铁锁的大门,“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这……”家丁略有为难,沈老爷没有吩咐说沈宛新不得来看望吴氏,“大小姐,再过两个时辰,吴氏就要被押送走了,你现在进去看什么,她现在就像个疯妇一样,小的怕她误伤了大小姐。”
沈宛新凤眼一瞪,笑中带到的看着家丁,“看来,我这个沈家嫡小姐的地位简直一文不值,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夫人已经能够一手遮天了?”
家丁被沈宛新盯得后脊梁直发毛,他只是来沈府当家丁,挣点银子而已,“没有的事,既然大小姐想进去,那自然可以进去。”随即便打开了柴房的大门,“大小姐,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尽管大喊,小的在门外候着。”
沈宛新应了一声,跨步走进柴房,多年没有见光的柴房一进去就有一股浓郁发霉的味道,熏的沈宛新用袖子捂住鼻子。昏暗的柴房里面,错乱不堪的摆放着杂物,里面的光线很暗,过了一会,宛新才依稀看清,在木柴堆的旁边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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