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日,云君在永宁宫闭门不出,除了胡御医每日过来替云君查看伤势,慕容安再未曾出现过。
按着胡御医的说法,慕容安不在京城,那日从御书房离开,嘱咐自己好生照顾云君便匆匆离开,谁也不知道他去了拿,只说过几日便回来。
陈御则是由疏风派人守着。
李明德许是害怕云君会跟着陈御逃走,所以让人盯着陈御,好几次云君要去看都被拦在外面。
若是没有李明德陪着,便是她也不可以见陈御。
真的有李明德在身边,除了简单的问候便也不能说什么。
礼部那边已经将章程拟定好,内务府也把宝印和衣裳都送过来,因着云君身上的伤势日渐好转,李明德生怕日常多梦,便吩咐礼部直接将日子定在八月初八,说是钦天监看了是个好日子。
派人去与太后说的时候,太后问都不曾问一句,只道皇上决定就好。
倒是慈安宫坐不住了。
云韵听着外面的动静,面上的神色如同蒙了一层冰霜一般。
这些日子在宫里,光是听着宫女的闲话便叫她心中快受不住。
宫中的人都惯会看脸色,瞧着不管皇上还是太后,甚至连长宁宫的贵妃娘娘,都这般看中云家大小姐。
知道她日后在这宫中的地位怕是无人能及。
相比慈安宫的德妃,打从册封以来,再未曾见过皇上,定是早已经失宠。
伺候着便也多了几分敷衍。
刚刚云韵想喝茶,让绿意去叫人拿了热水来,炉子上竟是没有热水。
负责茶水的宫女,见着绿意一副懒得伺候的模样说了句:“永宁宫现在忙着,慈安宫的人大都去帮忙了,眼下宫中人手不够,若是娘娘想喝茶,要么自己烧,要么等会。”
说话的嘴脸,一副云韵已经被打进冷宫一般。
饶是绿意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了,第一次冷着声音将宫女教训了一顿。
却是惹了风凉话。
掌事宫女不责怪那办事不利的小宫女,反倒说绿意小题大做,旁的娘娘的宫中,也不曾闹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是一壶开水,烧一会便是,将绿意给挡了回去。
直气的绿意眼圈通红,落在云韵眼中,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些个怪会捧高踩低的奴才。
心中越发恨云君,若不是她又怎么会闹出这样的局面。
想着现在发生的事情,想着这么多日子,李明德不曾等慈安宫的门。
给了一个德妃的名份,却过着冷宫的日子,就连那王嫣然都比自己过的好。
心中越发的凉。
等着晚上没了人,云韵拿出自己藏在身上一直贴身带着的一块玉牌给绿意。
“明日你寻一个机会出宫,去兴乐坊找一位叫芸娘的人,将玉牌交给她,她自会明白。”说着把玉牌放在绿意的手上。
绿意却是看愣了:“芸娘是谁?”
她跟着云韵的时间虽说不长也不算短,对于云韵身边有什么得用之人,也算是清楚的。
当初进郡王府的时候,带着的人只有那个老嬷嬷和两个丫鬟,后来在设计云君之时都被李明德给处置了。
自己这才得了机会在她跟前伺候,打那之后,再不曾见过她和什么人联系。
这平白出现的芸娘又会是谁,而且瞧着云韵的模样,这个芸娘该是个手眼通天,至少在这个时候能帮的上她的。
若真有这样一个人,为何当初她不用。
心中疑惑绿意看着云韵,意思全都写在脸上。
云韵没有回答只说了句:“你无需知道这些。”
说完沉下声不在说话,只是瞧着眼前的烛火,眼中的恨意越发的强盛。
心中更是明确,既然你夺走了我的一切,那就别怪我了。
那边云君不知道云韵要做什么,却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看着王嫣然忍不住轻叹一声,这些日子与她相处,即便心中早有设防,却还是拒绝不了这个聪明通透的女子。
瞧着她眉眼的淡然,轻叹了一声:“你如今是在这宫中走不了了,既如此便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我那二妹妹瞧着是个文弱之人,但是背后的心思,饶是我也不得不提防。你身为皇贵妃,在她之上,便算是挡了她的道。哪怕你不与她争抢,可是防不住别人对你有敌意,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白么。”
云君说着面上很是严肃。
王嫣然愣了愣,随后看了眼玲珑轻声道:“你什么意思?你要走?”
她最是聪慧,听出云君话中的嘱咐,想着再过几日的册封大典。
不由变了脸色:“我知道你心不在此,可是皇上将你看的那般重,若是让皇上知道,今日对你有多好,明日对你便会有多恨。君儿我拿你当姐妹才与你说这些,千万要想好了,切莫因为心中一时冲动,惹怒了皇上。”
见着到现在还关心着自己的王嫣然,云君不由想起方若颖。
自己这辈子真心将自己当朋友的便也只有她们了。
方若颖不在京中,有方家庇护,自是不会受苦。
可是王嫣然却是注定了要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成为政治婚姻的棋子,周旋在这些深宫女子之中,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怜惜。
“你放心我的事情我自有安排,皇上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用。因为要让我走的是太后,皇上终归是要为大局考虑的。为了江山,他只能放手。”云君说的明白。
王嫣然却是心中黯然失神。
“是啊,他是皇上,皇上肩负的是江山社稷,为了江山,喜欢的人可以松手,不喜欢的人也可以恩宠。到了这一步喜欢与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全看大局如何。”说着叹了一声。
却是叫云君瞧着愣住。
看着王嫣然的模样,竟是有些熟悉,像极了当初云韵喜欢上李明德的时候。
她那是也是如这般,心中顿惊,瞧着王嫣然眼中多了几分担心。
“你莫不是动心了?”
闻言王嫣然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即便面对皇上那般完美的人,也能做到心无旁骛。终归是我定力不够,乱了心弦。
这几日他日日宿在长宁宫,让我忍不住会生出一种幻觉,希望他若是永远能陪在我的身边就好了。贵妃也罢,平民也罢,只要能与他一起便足够。”
王嫣然说着见云君欲言又止,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你放心,我明白,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异想天开。他是皇上,便是这个身份就注定了后宫佳丽无数,不可能留在谁的身边。而我是王家的女儿,也不可能如云韵那般为了一个男子不顾一切。他的身后有江山社稷,我的身后有家族,我们做不到寻常夫妻的相濡以沫。现在这些和睦的表象,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我明白你放心好了。”
见着王嫣然这般说,云君沉默起来。
“你能明白最好,若不然只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我怕你会承受不住。”想起了前世在冷宫中的日子,云君低垂双眸,不叫人瞧出眼中的惧意。
那段记忆深埋心底,是恨也是惧。
眼看着马上快到八月初八,饶是太后也有些心急,将泠然叫过去问话。
胡御医自是不敢隐瞒,只说云君的伤势瞧着已经愈合,但是内里却是并未好全。
云君自也知道太后等不了了,不只是太后便是她也等不住。
答应为妃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自是不想跟李明德再有什么牵扯。
见着太后吩咐人过来唤自己,云君带着泠然直接去了正殿。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听着动静,抬头面上的神色叫人看不出喜怒。
但看眼中带着几分焦急。
“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直接开门见山,云君自也是准备好的。
当即应声:“已无大碍,不知太后合适送我出宫。”
见着云君爽快的开口,太后松了口气,她当初答应云君心中自也是有估计,害怕云君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拖延。
李明德对她的感情,自己这个局外人都能看的清楚,她有怎么会不知道,大可以拿捏住李明德,就等于拿住了大魏的江山。
想着当初听到云君和李瑾瑜的传闻,太后不由的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
明着跟自己一套,暗地里却要帮着李瑾瑜夺了他儿子的江山。
今个见着云君眼中的坚决,太后算是松了口气。
知道她至少没有欺骗自己。
点点头:“人已经查清楚了,现在正在岭南的金州城,也是哀家低估了,竟然让她在金州城培植了势力,眼下竟是成了哀家的心腹大患。现如今你该告诉哀家,你打算怎么做,若不然哀家如何信服。”
闻言云君面上神色不变,轻声道:“太后想必听闻李瑾瑜对我有意。”
“那又如何?”太后闻言皱眉。
若我浑身是伤的倒在他的面前,太后觉得他可会将我带回金州城。
云君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