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往梁国的车马在路上晃悠，安若素垂头细听，想知道周围有多少人。
然而锁链撞击声，一次次中断她的思绪。
愤而抬头，晃晃手中锁链，安若素看向处理来往信件的郑程。
自她几日前醒来，就被束缚在车厢一角，身上锁链比天牢重犯的还要粗上半分。
她靠在车厢边上多久，郑程就处理了几天信件。
安若素没有睡觉，郑程同样没有。
这队人不明原因的一路急行，至少三天没有停歇。
想来想去，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大皇子下不去手，所以想将我饿死？”自从她醒来，就没吃过东西。
郑程闻声抬头，面色惨白眼窝深陷，那带着暖意的笑容如同是画上去的。
“杀你简单。”收起信件，他揉揉眉心，“想让你不逃走却很难。”
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不比安若素好多少。
“我想用你来结束这场战争。”
安若素睁大眼，思考片刻，说道：“用我的一条命，换许多人的命？”
反手握住锁链，冰凉触感让安若素神台清明一些。
她道：“好算盘。”
说完这三个字，她松开手，闭上眼不再说话。
郑程继续翻看手中信件，看了两页实在看不下去。他是个聪明人，可安若素的行事，他看不出，不得不做好万全打算。
锁链加身，饿了三天，终于她开口。
结果却不是想象中的求饶或怒骂。
安若素比他这个掌握主动权的人，还要平静。
这法子似乎没用啊。
掀起车帘，郑程问骑马走在一旁的人：“黄业，还要多久？”
黄业精神不太好，急行军几乎耗尽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答：“今晚能到，但愿没有埋伏。”
郑程沉吟片刻，“你说要如何征服一个人？”
黄业来了精神，眼中有意味不明的光，“打败对方。”
郑程想了想，觉得不实际。
黄业看出郑程想法，开口道：“殿下您这就不知道了，打败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指指车厢，黄业笑的暧昧，“不就是个女人，要征服还是很简单的。”
郑程闻言笑了，这一次笑的并不和善。
他问：“这法子，谁教你的？”
黄业一字一顿道：“四皇子。”
郑程面色变得难看，他放下车帘，半晌冷冷开口：“这种事情不要再提。”
哗啦，锁链声响起。
郑程闻声看去，就见安若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翻看着本属于他的信。
“老实点，你现在是案板上的肉，我随时能改变主意。”
郑程面色黑沉，伸手夺信，却被虚晃一招躲过。
安若素不说话，一目十行的扫过信纸，然后丢了出去。
“要去红城？”
她声音不大，懒懒散散，似乎这不是敌军阵营，而是自家院子，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一张张捡起信纸，压在案台上，郑程对着她抬手又放下。
郑程声音冷硬，似乎这样更有底气，“这一次，梁国赢定了。”
安若素目光闪了闪，停在他身后的帘子上。
“拭目以待。”
红城百里外，梁**队驻扎地。
一队人风尘仆仆抵达，惊起了沉睡中的士兵。
黄业跳下马，连日赶路让他落地差点没站稳，轻飘飘的走了十多步才好一些。
“准备饭菜，殿下的送到营帐里，其他人，回去吃饭休息。轮值巡逻，都认真点！”
他踉踉跄跄来回奔走，等人都散了，牵着马车到了最大的营帐前。
郑程下车，脚刚落地，就有人推着轮椅过来。他坐上去理理身上衣服，将一串钥匙丢给黄业。
“带她下来。”
说着，他已经自顾自的转着轮椅进了营帐。
黄业用钥匙打开脚镣，以及固定在车厢内的锁链，拉着安若素下车。
安若素没有抵抗，只是左右看着。
四周看去，火把将天幕染红，她估量着这里驻军几何，正想着，手上一痛，黄业已经拉着锁链走出去好远。
紧绷的锁链两头，一头是阶下囚，一头是梁国大皇子亲信。
安若素眨眨眼，直觉现实重演。
营帐内，郑程已经换了身衣服，正在看地图。
安若素同样看去，那是巴山郡山势。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可她在巴山郡群山中游荡大半年，这些东西虽然记的不牢，但也能看出那地图有些出处。
她并不打算说出来，这是敌军。
黄业见她看地图，心中不满，猛的一拉锁链。
安若素向前一倾，差点栽倒在地，紧要关头还是站住了。
她目光移到黄业身上，没什么情绪的样子，让黄业心中发寒。
明明没有恨，没有怪罪，可黄业不由的害怕。
将钥匙交给郑程，黄业借口取饭菜退下。
锁链被黄业放在矮桌上，安若素站在原地，一点点把锁链拉到手里，掂了掂重量后，她仰头对着郑程灿烂一笑。
郑程微楞，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一道劲风袭来。
哗啦！
锁链落地声响起，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郑程睁眼就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四弟？你怎么过来了？”
秦无垢没有回答郑程的问题，他捏捏手腕，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安若素神色平静，似乎刚才出手的不是她。而郑程困惑中带着怪罪意味。
“呵！”秦无垢冷笑这，走到安若素面前，拉住锁链让她双手抬起，硬生生掰断了链条。
“皇兄是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锁链沉重且长，束缚住双手的同时，有何尝不是人手上的鞭子？”
将锁链甩到一边，秦无垢回头看郑程：
“看来皇兄也没聪明都什么地方。”
郑程浑身一僵，片刻后恢复常态，指了指旁边让秦无垢坐下。
他道：“我的疏忽，四弟坐吧，伤好了吗？这么快出来做什么？战事还没太严重。”
秦无垢没坐下，只是盯着对方，“要怎样才严重？皇兄啊皇兄，真是想不到事到如今，你的胆子依旧这么大。”
说完，他扭头便走，两三步后就见安若素不动声色站着。
秦无垢嗤笑，“郑程你有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