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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难舍难断(一)(1 / 1)

<>“你回来了。”

月夺城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悲。

是,我又回到了他身边,没有恭踏雪的帮助,我根本逃不远。他因伤卧在床上,这么隔了老远与我说话有些费劲,于是让我坐到床沿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走近后我才发觉他面色之难看,我于心不忍,问他:“饮过药了?”

“她们都不能近我的身。”月夺城恹恹地回答。

我讽道:“等死么?”

他露出了极惨淡的笑意,“等你。”

我皱了皱眉,不再理会他,起身去让侍女将药送来,等我回房时,又发觉他的目光一直都胶在我的身上,未曾移开半寸,这让我好生不自在。

“苏月。”他轻声唤我。

我看向他,他便自被衾中抽出手来,拍了拍床沿示意我坐下,他的眸光里还噙有丝丝恳求。我冷冷地撇开目光,“你先睡吧,等侍女熬好了药,我再叫你。”

“你……”他迟疑了一下,问,“你会离开吗?”

我沉沉地阖上眸子,已经接受了自己这辈子都逃不脱的事实,启声道:“我不走。”

“好。”他欢喜地道,“待会儿你给我喂药,对了,我身上还有伤,也要你给我上药。”

伤得惨重的人分明是他,怎么他就这般欢喜?变了,变了,他们都变了,而我,同样也变了,都是被这世道、这爱恨给害的。

红日沉湎青山,红霞渐褪,夜幕布下,却留一道白光作的玉带横贯天际。立于窗边不多时,侍女就将药送来了,我接过后让她出了去,自己踱步到床榻边上,轻声唤双眸紧闭的月夺城。

“师……师父。”这一开口,我方发觉自己已经难以像从前那般对待他,再唤他一句“师父”都那么艰难。

多么可悲。

我推了推他,他才缓缓睁开眼,见了我,他眼中怿色满载,就似噙有一江春水,分外妖娆。我伺候他坐了起来,然后用两个软枕给他垫着后背,才去取来碗药坐下。

我舀了一勺闻着就觉得苦涩的药汁,吹了吹,晾凉了些以后送往月夺城的唇边,他笑着饮下,如饮饴糖,末了,他道:“还是有点烫。”

我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眸,这回,我又将药汁吹久了一些才送往他的唇边,但见他轻勾唇角,一抹笑容缓缓溢出,然后含住了我手中的瓷勺,他的牙齿轻磕在瓷勺上的声响,却好似磕在了我心尖儿上,这让我有些窘迫。

又闻他慵懒地道:“若是每天能得苏月的喂药,天天病着也好。”

我颊上微烫,忙正了面色,道:“门中事务繁多,还需你早日处理。”

“可眼下只有一件要紧的事。”他故意顿了一下,方接着道,“我要娶你为妻。”

瓷勺蓦地磕在了碗壁上,发出铮响,我难以置信地抬头,唇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累起苦涩的笑意,我仿佛已经失了魂,“你在说什么?”

他接过我手中的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然后将我纳入怀中,郑重其事地道:“我,月夺城,要娶你为妻。”

然后让我成为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天下的笑话吗?

我讷讷地看着那帐帘,道:“师父,三思。”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我的后背,道:“再三思,苏月就要从我手中溜走了,我安敢再三思?”

“师父……”

“你不唤我作‘师父’也好,这样不必让我觉得你离我很远,隔了辈分,隔了年岁。我喜欢你不唤我‘师父’。”

我吭哧难言,目光骤暗。

“师父,药还没有喝完。”

月夺城在我耳畔低低笑着:“能一直抱着苏月,什么药都比不过。”

我心下烦躁,道:“师父的身子,师父该好好爱惜才是,何必让人如此为难?”

他松开了我,眼中有失落,但还是饮尽了那碗药。才放下药碗,他的眸子又溢出了光彩,他满面的笑容,道:“苏月该给我上药了。”

我很是无奈地去取了药瓶,然后等待他自己褪下衣裳,孰料,他竟是一动不动地,满眼期待地看着我,正等待着我为他宽衣解带呢!他此时着了一件素白长衫,肩头已可见洇开的血迹,我叹了口气,妥协地为他褪下衣衫,而他则享受地看着我的每个动作,眼角的神色愈发柔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在他的深眸里看见了朝朝暮暮,看见了举案齐眉,看见了细水长流。我垂下眸子,再掀起眼帘,仍旧是撞入了他那温柔的眸光中,被他眼中的温暖重重包裹。

纵然他与我早已有过鱼水之欢,但是那时我都是害羞地让他将灯火熄掉的,所以我并没有真真切切地看过他。如今,他这么袒胸露背地坐于我面前,让我看清了他身上的每一道旧的、新的伤痕,着实是令我震惊,我打开了药瓶,却不知从何下手。

“苏月心疼我了?”月夺城露出一痕满意的笑容。

我转身就去让侍女将热水送来,我背对着他,久久不敢转身。这刻我方知,月夺城他也不是神,他也会如寻常人一般受伤,倒下。他也有脆弱柔软的地方,只是,这些都被他藏得太深了。念此,我竟然开始同情他了。

我替他用湿帕擦拭过身上的斑斑血迹后,才为他上药,我放慢了动作,月夺城也不急,直看着我的举动,好似怎么都不厌倦,不疲惫。看着手中落下的药粉没入他的伤口,我蹙了蹙眉,问:“疼吗?”

“不疼。”

我不信。我更是放轻了手脚,唯恐害他更痛苦,于是,我鼻尖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来。月夺城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方帕子,替我轻轻地擦拭着,动作比我更谨慎,就如在呵护一朵娇花,一捧月华。

这样的他更是令我心底怆然,久而久之,还生了丝丝愧疚。

上完药后,月夺城边着衣裳边问我,累吗?

我自然是摇首,唯恐他让我挨着他歇下。

他似是早已猜到了我的回答,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那就再陪陪我,给我念诗也好,给我哼一曲歌谣也好,就是什么也不做,静静守着我,也好。”

他眸中的柔情已似水漫过我的心头,却又如绳索一般,将我牢牢套住。我无奈,只得再妥协。

我去添了灯火,然后搬了一张雕花凳坐在他的床榻前,与他隔开了距离,他见了,有些许不悦,而我假装未有发觉。在融融灯火中,我昏昏欲睡,神志也渐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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