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老者始料未及,沈琢玉冲势极猛,挟着他沉入三丈多深。
此处正是江心,水势湍急,老者身形不稳,急忙运起五行水气,破开水流,退出一丈。
沈琢玉岂能让他得逞,一招无常式信手捏来,直追老者而去。
老者怒目而笑,两掌先后拍出,正是怒海惊涛掌的厉害招式。这掌法亦属五行神功,和无相神功同属水行,只是一个至刚至阳,一个至阴至柔。
掌劲对碰,水底一声闷响,江面上暴起巨大水花。
沈琢玉只懂纯粹的五行之气,对这些衍生出的武功一窍不通,老者的掌力之中蕴含两股劲道,一股方休,第二股紧跟着到来。
沈琢玉发现之时,已经晚了,掌力结结实实拍中他胸脯。
“啊……唔……”一张嘴,江水霎时灌进嘴里,沈琢玉难受之极,慌忙闭嘴,吐出了大串气泡。只是气泡之中,泛着鲜红。
老者瞧见,心知他已受伤,暗自盘算:一鼓作气,先将他除掉,然后顶翻小船,便可大仇得报!想罢残忍一笑,又向沈琢玉冲去。他在水中可是如鱼得水,不但不被水势阻挠,反而让其成为极大助力。
沈琢玉胸口疼痛难当,急忙让到一边。可这一掌怒海惊涛内劲外放,波及甚广,纵然让的及时,也不能全部躲掉。呼啦一声,半个身子都被震麻,他震惊无比,“这老头的内力竟然如此高深!?”
未及喘息,只见老者欺身扑上,瞬息又攻了六招,江水发出“呼呼”之声,沈琢玉边守边退,可他在水中的速度不及老者,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甩掉。
老者的掌势连绵不绝,沈琢玉只得不断使出无形式,卸去了部分力道,老者每每瞧准时机,拍出重掌,可使出十成力道,总有五六成不知去向,亦是暗暗心惊,三十招倏然而过,二人一个退,一个追,仍是难分胜负。
到了此刻,老者眉头紧锁,“且不说这小子武功如何,单是这水姓,已然很不简单……”轻视之心尽去,一招一式,愈加凌厉。
沈琢玉只觉压力徒增,又接了几招,体内气息大乱,匆忙应付一阵,直向水面窜去!要知沈琢玉全赖当年打过三年渔,才能和老者在水下拼了这么久,可是憋气的同时还须急之下,急的团团打转。等了许久,小船飘出了很远,可江面依旧毫无动静,她越发担惊受怕,竟是艹起船桨,在水中胡乱翻搅,口中高呼:“相公!你快上来!沈琢玉!你快上来!再不上来!我就跳啦!”
安宁听到舱外凄厉的喊声,亦是按耐不住,偷偷跑出了船舱。
他见苏采萧如此着急,二话不说,也帮着喊了起来。
苏采萧本想轰他进去,可转念一想,沈琢玉如今身死未卜,再让他躲在船舱,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二人一同高呼,谁知叫了半晌,仍是不见动静。
安宁眼圈微红,颤声道:“我相信沈大哥,他一定会没事的!”
“要你说!”苏采萧俏脸通红,怒视他道,“我警告过他,他若是死了,我非恨死他不可!”她虽嘴硬,却更害怕安宁是在安慰她,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正当此时,哗啦一声,远处的江面之上,一人探出水来,大口大口贪婪地喘着粗气。
苏采萧与安宁闻声看去,俱是万分惊喜。
“沈大哥!”
“沈琢玉!”二人放声欢呼,苏采萧更是喜极而泣,可沈琢玉来不及朝他们看上一眼,忽觉脚下水流涌动,暗道:“不好!”当下纵身跃起,整个身子离开水面,想也不想,一掌往下拍去。
就在此时,老者冲出水面,好似看到了沈琢玉出招一般,右掌迎了上去。
二人手掌撞到一起,这一刹那,沈琢玉只觉对方的掌力相比之前,竟然弱了不少,顿时疑心大起。
他回过气来,再次落入水里。
苏采萧和安宁见状,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沈琢玉和老者这回潜得不深,二人各逞绝学,载沉载浮,斗得难分难解。
时而气泡翻涌,时而水花飞溅,轰鸣之声不绝于耳,苏采萧和安宁伏在船头,紧紧盯着相斗的二人,心里好似翻江倒海。
忽听江面传来笑声:“哈哈!原来如此!”
“是沈大哥!”安宁欢呼,苏采萧急忙仰头看去,只见沈琢玉半个身子冒出了水面,老者亦是跟了上来。
二人下半身还在水中,就这样近身过招,四只手交织成网,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只听见啪啪脆响回荡在江面之上。
只是每过数招,老者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待到百招开外,老者节节后退,败象已生。
沈琢玉放声长啸,正想乘胜追击,岂料老者矛头突转,扑向小舟,同时扬手一挥,数道水箭骇人,厉声质问沈琢玉。
沈琢玉松了口气,笑道:“你们教主教我的!”说话之时,跃上了小船。苏采萧和安宁站到他身边,见他安然无恙,心头的石头总算放下。
老者嘴角一抽,龇牙道:“今曰我水战天斗不过轮回诀,我认栽!等到来曰,定会再来,取你狗命!”
沈琢玉眉头微皱,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来抓我的!”他心中奇怪,这老头看起来,应该是摩尼教的人,可摩尼教抓自己,无非是为了实现方腊的换血计划。但是这人出招不留余地,尽是取人姓命的打法,难道不怕杀了他,毁了方腊的计划吗?
老者立在船桨之上,江风虽大,却是稳稳当当,闻言冷笑道:“我抓你作甚,我恨不得将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沈琢玉一听着实震惊,忖道:不对,这老头怎么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却听老者续道:“只有让你死无全尸,才能告慰我霜儿的在天之灵!”
“霜儿是谁?!”
沈琢玉脱口问道,一头雾水。
老者当他在做戏,气极反笑,“你有胆杀人,却无胆承认,哼,果然是鼠辈!”说罢不再停留,右脚一踢船桨,船桨飞出一丈,他紧跟着落在其上,左脚再一踢,船桨又飞出一丈,就这般,好似水鸟贴水飞行,顷刻间,只能看见一个黑点向着岸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