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团团转的元德,一张嘴突然跟抹了蜜油般,好姐姐长、好姐姐短地唤着朱昔时,哪里还有先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谁是你好姐姐,别张口闭口乱叫行吗?”
听得耳朵里聒噪,朱昔时不耐地喝斥了一声这小厮元德,可他越发狗皮膏药般黏上来。
“好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元德先前有眼无珠得罪了您,你就发发慈悲帮帮我吧!不然小的真要被赶出王府......”
“你好歹也是个男人,人穷志不穷,就算被他赶出王府又怎样,好手好脚的就活不下去了?真是个没骨气的东西!”
对这种死缠烂打又没什么骨气的人,朱昔时完全提不起好感来,只是对这只会阿谀拍马的元德更加厌烦。
而下面的情节更加是狗血洒一路,老梗兼俗套:元德拉着朱昔时的衣袖“扑通”一声跪地上,嘴里念着什么上有老下有小的俗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她跟前哭得凄凄哀哀,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人自己要作践自己,那别人怎么说怎么劝都是枉费唇舌。瞧着身边跪地求饶地元德,一脸奴相,那感觉就如一名已经从良的女子一直拉着院妈妈直哭诉“别赶我走,我真的好想当鸡”如出一辙!
说穿了,就是贱到无药可救。
使劲地轮转了几遍那不顺的气息,朱昔时终于还是狠狠盯上一旁始作俑者,却袖手旁观的赵真元。
“你还是老样子。永远是个长不醒的主,死性不改!”
此时正冁然而笑的赵真元,突然被朱昔时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给震住了。俊朗之颜瞬间变得僵硬不适。好半天,赵真元才质疑盛盛地反问到朱昔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以前听闻这临安小霸王是怎么怎么任性妄为,胡作非为,小女子还半信半疑着。今日一见荣王爷恃强凛弱的本事,果真名不虚传还胜三分,真是长见识了!”
“本王不是问你这个!什么是老样子。说得你好像挺了解我似的,难不成你以前认识本王?”
先占了些优势的朱昔时眼皮微微一跳,心中也是警觉起来。大抵猜到赵真元想问些什么了。
“小时一介平民布衣,哪里高攀起王爷您这样的大人物?要真是这样,我得烧高香叩谢祖上荫庇了!”
“不对,你先前的话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心头不免有些失落。可赵真元感觉刚才朱昔时那番话的语气和神态。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真心话;正想再追问一番究竟,立刻就被朱昔时给截断了。
“王爷,小女子脑子笨做不了你的解语花,还是留着你的那些哑谜给有缘人猜吧。王爷您笑也笑过了,乐也乐过来,该解气的也解了,就别再多为难小女子了,开开金口把这闹腾的小厮给退了吧。”
像扎破的气泡。突然之间那些疑问堆砌起来的幻象化为了虚无,赵真元心里空空荡荡的。莫名间起了怅然。
朱昔时似真似假的话,如在将赵真元牵入浓雾之中,看不清她究竟隐藏着些什么。
“小时!(师娘!)”
突然气氛正处于微妙之中,沈氏母子俩领着另两个年轻的大孩子,正急急地朝朱昔时这边赶过来。这一声呼唤听在心间真是一场及时雨啊,解了朱昔时那闷了多时的烦躁。
“王爷您瞧,民女的帮手回来了,真不劳你多费心。告辞。”
朱昔时那发自肺腑的舒心之笑,在俏丽的容颜间缓缓荡漾开,从容不迫地摆脱了元德的拉扯,就提着笼子朝沈氏母子他们迎过去。
望着渐渐背离自己的朱昔时,赵真元品味着她那侧颜间展现给他人的笑颜,是那样的真挚无暇;而给他的,只是模糊记忆里那熟悉笑容的悖逆。
......
刚操劳了一上午的盛子骏昏头涨脑地走进饭厅,一股清香四溢的味道就弥漫在整个屋子里,顿时让他如打鸡血般有精神起来。
“中午吃什么啊,这般香?”
一蹦一跳地凑在朱昔时身边,探出小脑袋瞧了瞧冒着蟹眼泡的砂锅,一只膘肥的母鸡炖得油滋滋的,一下子引得盛子骏唾液直吞咽。
“生活真是越过越滋润了,我还想天冷了是时候进进补,哟呵你丫头就贴心准备了这么一锅滋补鸡汤。贤惠啊,妮儿!”
“你个话唠别影响我好吗,没看见老娘在做细致活?”
朱昔时不悦地回了盛子骏一句,依旧耐心十足地拿着木勺子打着汤面上的浮沫,让着这锅鸡汤显得更加油光水滑起来。只是朱昔时翻动砂锅中的肥鸡时,下面突然露出了几根紫色根须的东西,盛子骏乍看之下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这鸡混着什么药材炖的?”
说到这事,朱昔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回应到盛子骏。
“先前见你在诊室里忙,忘了支会你一声,你房里那支山参我先借来炖汤了。没什么大碍吧?”
自己房里那支山参?盛子骏整个突然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傻在了朱昔时身旁,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本以为是桩小事,可半响听不见盛子骏搭个话,纳闷的朱昔时一转头就瞧见他那一青一白的脸色。
“盛子骏,你啥表情啊?”
“姑奶奶......”
突然间,略微回过神来的盛子骏声色颤抖地唤上朱昔时,一双小眼都快挤出水来了。
“你说的那支山参......不会......不会是那支全身透着粉紫色的老山参吧?”
“是啊,就是那支透着粉紫色的山参我借来用了。”不知情地耸耸肩,朱昔时继续忙活着手中的细活儿。
“你都.......都下锅了?!”
“嗯,整支都进锅了,我还嫌是不是少了些。你说要不要再加点其他药材混着一起炖?”
盛子骏踉跄地退后了两步,脑子里“嘭”地一声,理智顿时天崩地裂般碎成了渣,稀里糊涂之间就破口大骂上朱昔时。
“你个败家婆娘,知道那支山参是什么吗?!百年紫玉龙参,我的大姑奶奶!!”
“你骂谁败家婆娘呢,盛子骏你皮痒找挠了?不就是一支老山参有什么好稀奇的,大不了老娘赔给你就是了,你干吼干闹个什么劲?!”
本来不问自取,朱昔时是有点愧疚在心,可没想到盛子骏此时居然破口骂道自己是“败家婆娘”,朱昔时什么歉疚都甩在了九霄云外去了,立马还以颜色地顶回去。
“你个猪婆娘,那是一般的老山参吗?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参王,一根参须都能为人延寿三年,你居然整棵就这么囫囵下锅煮汤了!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精力才把这棵紫玉龙参弄到手吗?你赔,你拿什么赔?!”
看着快要急哭出来的盛子骏,朱昔时也是怒气消了大半,心里发虚起来。不会这么神奇吧,什么极品参王百年紫玉龙参,脑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浆糊,结结巴巴地说到。
“说的这般金贵......才炖了两个多时辰,捞......捞出来阴干了应该还能用吧......”
这荒唐的开脱法,盛子骏更加火冒三丈,当时也不知是吃了豹子胆,还是吃了过期大力丸,满心怒气化作一剂朱昔时平日绝学“如来神掌”顿时甩在她脑勺子上。
“你个蠢妮儿,药效全都渗进这鸡汤里了,拿出风干有个毛用!”
那一剂摔脑勺下手没轻没重的,懵头的朱昔时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惊怒交加地抬起头狠声质问到盛子骏。
“你.......你敢打我?”
冷掉渣的一句话,顿时让盛子骏跟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掌看了好一会儿,盛子骏骤然注意到周围的气氛在一点点积聚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心中的恐惧随着莫缘由的嗝声同时滋生出。
“我......我......刚才有打你?你弄错了吧......”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盛子骏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找死!”
朱昔时手中的木勺子“啪”一声拍在手边菜板上,顿时挑断了盛子骏的紧张神经!自知情况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盛子骏立马跟只兔子般撒开腿逃出饭堂。
“盛子骏你个王八孙子,别跑!”
“我不是故意的!!美女饶命啊......妈呀!!救命啊~~”
“去你大爷的三七二十一,老娘今天非把你这打女人的兔崽子给打残了!”
一边告饶,一边大呼着救命,朱昔时和盛子骏这对活宝就在医馆里你追我跑着,闹得满院乌烟瘴气的。
此时刚刚在鸡舍收了鸡蛋的沈氏,闻声赶过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朱昔时一见沈氏怀里簸箕里的鸡蛋,跟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杀人武器一般,立马跟着了魔般冲过去抄起两枚鸡蛋,又朝疯狂抱头逃窜的盛子骏追去。
“我叫你躲!”
见盛子骏正要朝医馆大门外躲,朱昔时脸一沉,跟掷暗器般甩出手中的鸡蛋砸向盛子骏。
谁知更巧得是,此时潇洒翩翩的宫逸涵刚好踏进医馆大门,逃窜中的盛子骏本能将宫逸涵朝前面一推,那飞来的鸡蛋就不偏不倚地砸在宫逸涵的脑门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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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