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1 / 1)

玄月就挂在飞檐的上方,清柔的光线铺就在前廊的乔木漆板上,堂风拂过,把后院里的已是熟透的两三片枫树叶带进了屋内,又从屋内扫至前庭廊前,与白纱帘轻轻碰撞,瞬间的贴附,滑落,随而被风带走,乘着如水的月光,绕过女子脚踝之上轻盈的裙摆,飘落至子桑的脚下。居高临下的那位女子,微微弯下腰,赤足站在廊前的乔木地板上,手心朝上向子桑伸去。秋月朗风下,她披戴着满身的微光,风扬起她的腰间纱白的裙带,裙带不长,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子桑颤抖的手,子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我的脚沾满了尘土。”

子桑依旧在踟蹰犹豫,她怕自己的不干净会弄脏女子的宅室

“上来。”

女子不喜子桑的口是心非,伸出的手直接抓住子桑发抖的手,试图把她从台阶下拉上来。措不及防之间,女子手里柔软温润的触感让子桑想起了一个人,可是细微之间又有分毫的差别,那个人的手掌,冰冷而微糙,她只触碰过一次,在岳家旧宅门前。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只是一个出神的念头,她没有给予那女子太多的配合,颤抖的身体让她更加不稳,尽管回神的那刻她努力的想要去控制,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湿透的身体一下子便跌落至女子的温热的怀里,女子因为冲劲,不得不稍稍后退一步,但在站稳之前,她还是下意识地把跌入怀里仍在颤颤发抖的不速之客搂抱住,只为了让两个人不易跌倒。

“没事吧?”

女子环绕着子桑的腰身,贴在身上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多少剩余的力气,软绵绵的身体止不住的下滑,女子不得不把子桑抱得更紧些,她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

子桑像一只跋山涉水而来的花猫攀附在女子的肩头,肮脏,潮湿,还在不停的发抖,她闭着眼轻声喘着气,尽管她湿透的身体把女子的青萝衣弄脏了,但她再没有任何力气从女子身上起来,而她根本也不想起来。第一次,她与女子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可以轻易嗅到女子身上清淡的幽谷兰香,因为被被子桑沾湿的衣裳,女子身上的丝料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在冰冷与温润的相互碰撞下,在两层湿薄的衣料之间,子桑发颤的的身体几乎都能都触及至女子肌肤的细腻柔滑。子桑借着疲惫与脆弱佯装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样,可她其实仍然清醒。

女子无法辨别,不得不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等待子桑的慢慢恢复,只是她环抱子桑的手,一点点的搂紧了。

“夜凉,进池里泡一泡,换身衣裳,不然明日你会病的。”

“嗯。”

女子到底发话了,子桑的无赖耍得有些久,就连她自己也伪装不下去了,只好微红着脸颊从女子身上起来,可这一下,子桑绯红的脸颊让女子颦起的眉更加深了。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子桑进屋。靠近长亭时,周围萦绕着的湿暖的空气,让子桑长舒一气。

女子让子桑坐在暖池的石沿上,并嘱咐她脱去衣裳,边转身回屋了,可待她从寝居拿上一套干净的长衫,子桑仍是低着头坐在那,发颤的双手胡乱的抓住衣襟处,只为了解开上面的三颗斜盘扣,可不知因为周围的暗淡,还是她依旧没有从跳跃的境遇中缓过神来,平日里单手就能解开的纽扣,如今费时多久,她依旧无法解开。见女子从烛光摇曳的寝居出来,走向她,她更加慌张了,手里的动作也不知是否该继续下去,只好红着脸几乎胡乱拧巴已经发皱的衣襟。走近的女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将手里换洗的衣裳攀在侧面的镂空屏风上,跪下身子,握住子桑潮热的手,将它们放下,为侧下头,一颗颗地为子桑解下胸口的盘扣。

突如其来的亲密使得子桑的脸更红了,鼻息间都是女子清浅的呼吸声,胸口的飞快的鼓动让她无法不尴尬难堪,尽管她努力试图保持镇静,装做她不寻常的心跳只是她的臆想,是可当女子的手附上她的胸口上的那颗盘扣,女子还是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异样,子桑愣了愣,飞快的转移一直看着女子侧脸的眼睛,若无其事地侧过头,看向暖池那头。

“好了。”

女子重新站起,倒是没有在乎今晚这位古怪的客人,只是嘱咐子桑在暖池多待上一会,便回屋了。

待女子完全消失在寝居的那头,子桑才害羞地脱去被女子半解的衣裳,双手环抱着寒气逼人的身体,飞快的钻进暖池。

热雾升腾的温池里,微烫的泉水激起了子桑一身的小疙瘩,她双肘依靠温热的岩石上,将头埋在湿漉漉的手臂里,仍然稍是平和的心跳随着周围温度的升高而继续鼓动,她一动不动的趴着哪里,渐渐陷入半醒半睡的状态,庭院恢复以往的静谧,子桑这一晚上的冲动,不安,惊吓,失落,期待,疲惫,冷意全都融化在了一汪池水里。

直到某个时刻,她失去了知觉。

夜里,她似乎醒来过一次,子桑不记得了,倏然睁开眼的时候,她适应不了眼前的昏暗,几时了,她又在哪里?

鼻息间都是苇席温软的草香味,只是空气有些凝滞沉闷,朦胧的双眼迟钝的环视,纸糊的推门上,张牙舞爪的都是枝与叶杂乱的影子,扭曲,纠缠,舞蹈,像夜间出没的妖精,呲牙咧嘴的扭摆着她奇诡的身体,风吹打着门板砰砰作响,夹杂着风从门缝中蜂拥而进的呼啸声,子桑一阵颤栗,不敢再睁开眼睛。

只是眼皮再次闭合后,她便无法再睁开了,皮肤上一粒粒立起的疙瘩告诉子桑,她的身子并没有裹上遮体的衣物,意识依旧朦胧,她嘟囔一声,蜷缩了她的身体,颤颤发抖。手不自觉的四处摸索,直到她摸到一处温热的毯子,身子也跟着悄然挪进,或许这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只为能靠近一处热源,子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在做些什么,脑袋昏昏沉沉的,先是抹到一出温软的,光滑得如同水中浸泡多年玉石的皮肤,接着她又再一次靠近,贴近那里,或许是身体的寒意把那处皮肤给惊醒了,子桑觉得怀里忽远忽近的有什么软绵的东西在翻腾,丝唏的鼻息与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味道让她不得不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水汽迷离的眼缝见,那个人的近在咫尺的面容逐渐清晰,却因为室内的昏暗,仍是模糊,室外摇曳的高脚烛台上微弱的光透过米色的壁纸,把那个人长长的睫毛照得微亮,弯曲的睫毛颤颤而动,那个人刚转过身来边被身后的人蜷在怀里,喃喃地抿着唇,似乎在抱怨有人打扰了她的好眠,可惜她实在太过疲倦,始终无法睁开眼睛,额上两三根散落的发丝落在她高挺鼻梁的一侧,衬出她苍白病弱的脸色。小巧的耳廓上泛光泽的微亮,白皙透亮的颜色随着耳际一只蔓延至颈的一侧,然后是锁骨的侧骨,再是泛着淡淡的光晕的皮肤,一直蔓延至盆骨下毛毯的内面

终于,子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的心,咯噔地一下停了。

眼前莫名的浮现出一幅幅离奇的画面,那是在另一个地方,她就坐在离混乱不堪的床榻不远处圆桌的附椅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情‘欲横流的锦被之上那个被压的女人被男人随意摆弄的身体,听着她一连串高亢的尖叫声,好似难受又好似不是,直至时间里某个漫长的尽头终于到来,男人粗壮沉重的吸气与呼吸与女人嘶哑而断续的哭喊一并而发,男人从女人身上起身,离开,经过子桑时,他转过身用他还是湿热的手抬起子桑颤抖的下颚,笑得像野兽一般野蛮。而那个被糟’蹋的女人像一具残破不堪的木偶瘫软在床榻的边缘,沾染着薄汗的发丝湿哒哒地搭在她冒着汗珠的鼻梁上,她在喘息,伴随着胸部剧烈的起伏,可渐渐地,她变得没有生气,一动不动地眯着眼,瘫软着似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脆弱得如同被人砸碎一地的白陶瓷,被人破坏了,却依旧有欣赏的价值。子桑还记得她在注视的过程中,那具诱人的尸体让她干燥的唾液几度随着搔痒的喉咙下咽。

脑海的画面戛然而止,因为子桑发现,当她睁睁的看着怀里那个赤‘身‘裸’体的女子的时候,她的喉咙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下咽的动作。

顿时,她不知该如何时候,身体变得有些燥热,刺热,难耐,脑海里的画面又转向了另一幅场景,那是那一次她仍然记得非常清楚的梦境。

迷离扑朔,粉色的梦。

或许,她是在做梦吧,一切太不真实,既然并不真实,那她便可以为所欲为。

意识模糊的子桑依旧在梦中,她觉得自己正一点点的靠近面前的那女子,她的鼻尖在女子沉静的鼻息间下片刻停顿,接着深嗅,在鼻头挤出几丝微小的褶皱。这个动作彻底惊扰了女子,终于,她不情愿地尝试要睁开沉睡的双眼,只是尚未完全睁开,便被子桑察觉。

或许,潜意识里,子桑以为自己便是那个压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她似乎没有任何顾忌,也不愿给怀里女子任何可以在清醒中反抗的机会,她低下头,抬起女子脆弱的下颚,吻上了那双正在苏醒的唇,而那只环抱女子腰间的湿热手也像一条灵敏的蛇,顺着女子光滑的小腹,钻进了毛毯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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