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容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震住了,呆呆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如果不是在这里生活了三个多月,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面对着这么多的文武百官,她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宫的朝堂上呢!
过了一会儿,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这是……”
“他们都是來接你回宫的。”沈无岸笑着跟她解释道,说完他朝着跪满一地的众人摆了摆手,“众位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曲无容这会儿才终于明白,他刚才说的“都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这么多的王公大臣來接自己回宫,这就说明他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祸乱朝纲的“妖妃”,而是沈无岸唯一的妃子,或许他们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儿上,但是这对于曲无容來说也足够了。
回过神來之后,曲无容冲着众人微微颔首示意,“有劳各位大人了!”
“贵妃娘娘客气了!”接话的是站在最前的右丞相洛千琮,“前一阵子,臣等被流言蜚语所误导,冤枉了贵妃娘娘,今日臣等特來赔罪,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众人就齐声道:“请贵妃娘娘饶恕臣等冒犯之罪!”
曲无容不解地看向身边的沈无岸,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她几乎立时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不过她却不打算跟他们计较。
“众位大人言重了!本宫住在禅院的这段日子,每日跟慧安师太诵经念佛、研究佛法,也可谓是受益颇多,过去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那就不必再提起了。”
听到这话,众位大臣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好了!”见他们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沈无岸这才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启程回宫吧。”
众位大臣闻言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中间空出一条能走人的路來,然后再次跪了下來,“恭迎贵妃娘娘回宫!”
“走吧。”沈无岸说着,牵起曲无容的手朝着不远处的御辇走去。
两个人登上御辇之后,御辇便缓缓地朝山下驶去,曲无容这会儿才总算是彻底地回过神來,问沈无岸道:“你是怎么说服他们來这里的?”
“我沒有说服他们。”沈无岸摇了摇头,“是他们自己主动要求來接你的。”
曲无容并不相信他的话,“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让人把你怀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他们罢了。”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我说过会亲自來接你,现在不只是我來了,这些曾经侮辱诽谤过你的人也一起來了,你开心吗?”
他这话像是做了好事的孩子在向大人讨赏,曲无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底却缓缓地流淌过一股暖意,“开心!”说完,她还凑上前亲了他一下,“谢谢你!”
沈无岸满意了,“你开心就好。”
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心爱的人能够幸福开心罢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宫里时,已经过了申时一刻,早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不过曲无容在路上吃了不少金玉和良缘准备的点心,这会儿也沒觉得肚子有多饿,便拒绝了沈无岸一起用膳的提议,让他跟一众大臣们去用午膳,自己则是带着金玉和良缘回到了香雪殿。
“娘娘,你们终于回來了!”刚走进香雪殿,主仆三人就听到一声激动过度的哀嚎从里面传了出來,随后阳春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身后还跟着白雪以及香雪殿里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们。
沒等曲无容开口,金玉和良缘便不约而同地抗议道:“你每次见到我们都是说这句话,就不能换一句有新意的吗?”
“换什么有新意的?”阳春不服气地撇撇嘴巴,“这样说才能表现出我对你们的思念之情,你们两个丫头到底懂不懂啊?”
“是,我们不懂。”金玉和良缘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手中为数不多的行李塞到她手中,“既然你这么想念我们,那就帮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拿进去吧。”
阳春抱着怀中的行李,哭丧着脸看向曲无容,“娘娘,她们两个欺负我!”
“好啦,好啦!”站在一旁的白雪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把她拉开,“娘娘赶了这么远的路,又怀着孩子,你就不要再闹她了,赶快让她进去歇歇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阳春才忽然记起來曲无容怀孕了这回事,当下也不敢再耍宝了,赶紧跟众人一起把曲无容主仆三个迎进了香雪殿中。
坐在阔别了三个多月的香雪殿里,看着面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曲无容总算有了一种回家的真实感,对着众人摆摆手道:“我又不是什么客人,你们不用都留在这里伺候了,去忙自己的吧。”
众人都依言退了出去,只留下金玉良缘和阳春白雪四个人,还有一只花猫。
“几个月不见,花花你怎么又长胖了这么多呀?”金玉把脚边的花猫抱起來用手掂了掂,戳着它的肚子问道。
“喵,,”花花不满地叫了一声,四只爪子不停地朝曲无容的方向划拉。
曲无容接收到它的求救信号,便让金玉把猫递给了自己,一边给它顺着背上的毛一边说道:“胖吗?我怎么觉得它瘦了呢?”
“娘娘你不知道,你们刚离开的那几天花花可伤心了,不管喂给它什么东西它都不吃,还怎么趴在自己的窝里不爱动弹了。”阳春接口道,“本來我跟白雪还担心它会一直这么下去,想着要不干脆把它也给你们送过去作伴好了,结果才刚刚过去了三天,这个小沒良心的就恢复了原状,整天还是上窜下跳地闹腾个不停,好几次都差点儿被白雪宰了煮成猫肉汤呢!”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被曲无容顺毛顺得眯起眼睛的花花,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白雪,发现她正幽幽地盯着自己之后,惊恐地叫了一声,掉头就往曲无容怀里钻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还沒等它钻进曲无容怀里,就被金玉眼疾手快地抓着尾巴提了起來,金玉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曲无容的肚子,教训道:“你个小东西以后不准往这里钻,听到了沒有?这里面现在有了一个小宝宝,要是你弄伤了他,我会跟白雪一起把你宰了煮成猫肉汤的!”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教训花花,曲无容又好笑又无奈,“它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不管它能不能听得懂,都要让它知道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金玉十分坚持,“它平常最喜欢黏着你,要是不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曲无容便不再说什么,任由她抓着花花教育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可怜的花花脑袋始终朝下,耳边还一直传來念经似的声音,被放下來的时候半条命都快被折腾沒了,只能趴在自己窝里发出哀哀的叫声。
“我以前怎么沒发现,金玉这么会教训人啊?”早在金玉刚开始教训花花沒多久,曲无容就忍不住困意回寝殿睡觉去了,主殿里只剩下几个丫头坐在那里聊天,发出这样感慨的人是白雪。
良缘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说你了,我跟她待了这么久也是今天才刚发现的。”
旁边的阳春打了个哈欠接口道:“你们两个都说错了,她哪里是在教训人啊?分明就是公报私仇跟花花过不去!”
“可怜的花花!”另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但是却沒有一个人上前把花花从金玉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沈无岸回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金玉抓着那只花猫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他三个丫头则是坐在一边看好戏。
“咦?皇上你回來啦?”
沈无岸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金玉,问道:“那丫头在做什么呢?”
“她呀,在给花花立规矩呢!”阳春说着,忍不住抿起嘴笑了起來。
立规矩?沈无岸不解地看着她,“立什么规矩?”
“是这样的。”这次回答她的人是白雪,“娘娘刚回來,花花特别黏她,金玉害怕花花会不小心伤到了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所以就给它立下了严格的规矩,比如不能在娘娘身上乱窜,不能钻进娘娘怀里碰她的肚子,等等。”
听到她的话,沈无岸沉默了片刻,“做得好!你们几个记得告诉她,让她忙完了到我这里來领赏。”说完,便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良缘跟阳春、白雪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一个内容:看來不仅仅是金玉紧张得过了头,就连皇上也很紧张呢!
寝殿里,曲无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她知道沈无岸竟然赞成金玉的做法,恐怕会跟几个丫头一样哭笑不得吧?
沈无岸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來,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就连他进來都沒有察觉到。他伸出手将曲无容脸上的散发轻轻地拂到一边,露出她精致姣好的面容,然后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如同羽毛般轻轻掠过,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扰到香甜梦乡中的人儿。
坐在床沿观察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曲无容安静的睡颜所感染,沈无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儿困了,于是他站起身将外衣除去,然后轻手轻脚地在曲无容身边躺下來,大手贴着她的腹部。
掌下传來温热的触感,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沈无岸依然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奇迹般的脉动,那是他跟曲无容的孩子,在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之后,这个孩子的出现犹如上天的恩赐,令人珍惜。
这一次,父皇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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