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睿王府主院的下人房里,其中一间房门突然被人悄悄地打开,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徐若缘轻手轻脚地从里面走出來,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发现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她便一提身上了房顶。
避过睿王府里巡逻的侍卫,徐若缘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睿王府,一路沿着屋脊朝皇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在皇宫外面不远的地方停下來,那里已经等着一个人了,看到她便沉着声音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沒有新的进展。”徐若缘轻轻地摇了摇头,在那人发脾气之前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情。”
“哦?”听到她的话,黑衣人的声音微微上扬了一些,“是什么事?”
他这么问,就表示着自己说的事情提起了他的兴趣,徐若缘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敢耽误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沈无岸好像会武功。”
“会武功?”似乎沒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黑衣人愣了一下才又问道,“你确定吗?”
于是徐若缘便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如果他不会武功的话,不可能走路连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而且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并不像是一个傻子会有的,所以我怀疑他其实并沒有痴傻。”
听完她的话,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无凭无据,我要怎么相信你?”
“要查证他会不会武功这一点儿很简单,只要趁着他身边沒有侍卫的时候一试便知。”徐若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至于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找证据。”
黑衣人闻言轻呵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地说道:“睿王府守卫森严,你以为行刺沈无岸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他总不会一辈子都窝在睿王府里不出门吧?”听到他的话,徐若缘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难道怎么做还需要我手把手地教你不成?”
“放肆!”黑衣人被她的态度所激怒,但是很快他又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强忍着说道:“这件事我会安排,记住,快点儿找到你所谓的证据,否则……”
回答他的,却是徐若缘转身离开的背影。
“这个丫头真是越來越嚣张了,若不是看在你还有一些用处的份儿上,我早就让你吃尽苦头了!”黑衣人怒冲冲地说完,一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虽然徐若缘拿來的梅子干儿,确实是缓解了曲无容害喜的不适,但也仅仅只是缓解而已,她依旧吃什么都会吐,再加上天气越來越热,越发地沒有胃口,才不到半个月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
沈无岸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即使曲无容的身体现在还能维持两个人的需要,但是时间久了肯定要出问題,所以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她能够进食才行!
其实就连曲无容自己也沒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这么能折腾她,记得前一世她怀着第两个孩子的时候,虽然也会出现害喜的症状,但只是不能闻见荤腥的味道,清淡点儿的饭菜还是能吃进去的。
“这小东西在我肚子里就这么能折腾,以后长大了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主儿!”在又一次吐得昏天暗地之后,曲无容忍不住打趣起肚子里的孩子來。
看到她脸上几乎一点儿血色都沒有,沈无岸心疼地说道:“我听说百饕楼最近新來了一位大厨,做的东西很受大家欢迎,不如我们去尝尝看吧?”
“我吃不下饭,又不是厨子的问題。”曲无容对他的提议兴趣缺缺。
“总要去试试看嘛,万一咱们的小宝宝喜欢呢?”虽然明白她说的是事实,但沈无岸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曲无容闻言瞄了他一眼,“那要是他不喜欢呢?”
“呃……”沈无岸,“要是不喜欢,那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吧,或许小家伙是在王府里待得闷了,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也说不定。”
被他又哄又劝,曲无容最终还是答应了随他出门,睿王府门口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登上马车朝着百饕楼的方向走去。
由于打定了主意要带她來,所以沈无岸一早就让李管家在百饕楼预定了宴席,马车刚刚在百饕楼前面停下來,掌柜的就亲自迎了出來,“王爷、王妃,里面请!”
“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沈无岸牵着曲无容下车,一边往百饕楼里面走去,一边询问跟在身边的百饕楼掌柜。
“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掌柜的连胜应道:“每一样都是新來的大厨亲自做的,王爷您就放心吧。”
听到他的回答,沈无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护着身边的人朝楼上走去,“小容儿你慢点儿,小心脚下的台阶。”
曲无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过碍着还有外人在场,倒是沒有说什么。
上次來这里,已经是快半年前的事情了,只因当时约她來此的人需要小心应对,曲无容也沒有心思打量周围的景物,不过这次不同了,她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欣赏一下这个天都城最有名的酒楼了。
掌柜的每天在这酒楼里迎來送往,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见她似乎对酒楼里的格局和摆设很感兴趣,他便适时地为她介绍起來。
几个人说着话便來到了雅间所在的三楼,这会儿刚刚才到申时,正是午饭已经结束而晚饭还沒有开始的空当,所以來百饕楼里用餐的客人并不是不多,也只有其中几个雅间里传來客人们交谈的声音。
沈无岸选了最靠里面的一间,因为这里离那几个有客人的雅间最远,自然也最安静,等他们落座之后,掌柜的恭敬地问道:“现在要上菜吗?”
“嗯。”沈无岸点点头,“都送上來吧。”
掌柜的答应着便离开了,沒一会儿,就见传菜的小二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來,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不过这些菜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起來很精致而且分量很少,应该只是用來让客人试吃的。
“我怕你还是吃不下,所以就让他们先做了这些來,你尝尝看喜欢什么,我再让他们去做。”沈无岸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为身边的人布菜。
其实曲无容光看着这些菜肴,就觉得自己的胃里开始泛酸水儿了,不过看他这么认真地为自己着想,她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卖相很不错的酸枣糕送进嘴里。
“怎么样?”沈无岸神色紧张地问道。
曲无容忍着想吐的冲动,慢慢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又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等到口中的味道淡了这才回道:“还不错。”
“喜欢你就多吃一点儿。”沈无岸说着,又给她夹了几块儿放到面前的盘子里,其实他也看出來曲无容吃得很是勉强,但是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即使勉强也还是要尽量多吃一些的。
曲无容又吃了两块儿,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真的吃不下了!”
“那就休息一会儿再吃吧。”沈无岸见状也不勉强她,尽管她吃进去的很少,但至少沒有一吃下去就立刻吐出來。
曲无容点点头,又喝了口茶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个问題她早就想问了,只不过自从上次不小心动了胎气之后,沈无岸便不再把什么事都告诉她了,她也看出來沈无岸是不想让她跟着操心,怕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也就一直都装作不知道,只不过最近几天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來越强烈,总觉得应该问清楚才好。
沒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沈无岸愣了一下,摇头,“沒什么。”
“你不要瞒着我,这样我会更加担心的。”曲无容伸出手握住他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沈无岸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这一阵子发生的几件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我怀疑这些事都是沈端朗在背后指使的,他对我的戒心一直都沒有放下过,即使我只是个‘傻子’。”
对于沈端朗的多疑,沒有人比曲无容更加清楚了,沈无岸身为前朝废太子沈端彦的独生儿子,不要说他只是在装疯卖傻,就算他因为当年的变故变成了真正的痴傻儿,对沈端朗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沈端朗也一样会找机会除掉他的。
沈端朗对于自己这个助他良多的结发妻子都能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更何况的是被他抢夺了皇位的人的后代呢?如果不是他当年陷害了前太子沈端彦,那沈无岸如今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估计朝中许多老臣也仍然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沈端朗才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使他“痴傻”了依旧沒有打消对他的怀疑和顾忌。
“能查到证据吗?”
沈无岸点点头,“如果你跟我说过的那间茶铺,它幕后的主子不是沈端朗,或者不是跟他一派的人,那他们应该就能帮我查出沈端朗安插在睿王府里的眼线,而这个眼线的身份便是铁证!”
“眼线?”曲无容微微一愣,“是谁?”她相信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沈无岸却沒有从正面回答她,“现在还不太确定,等到能够确认那人的身份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是我身边的人吗?”他逃避的态度,让曲无容直觉这个人跟自己有着某种关系,“难道是金玉和良缘?”沒等沈无岸回答,她自己却先否认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她们在学士府里就跟在我身边了,那时候沈端朗也不能确定我就一定会嫁给你,所以不可能从那么早就安排了眼线在我身边。”
“不是她们两个,你别瞎猜了!”沈无岸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等到结果出來之后,我会第一个告诉你,而在这之前,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知道吗?”
曲无容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点头答应:“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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