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间屋子里的杂物很多,但曲无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能帮她割断绳子的利器,她只能尝试着利用身后那旧柜子的边棱,看看能不能把绑住她双手的麻绳给弄断。
可是还没等她把手上的绳子弄开,门却先被人推开了,一个披红挂绿、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面目凶恶的彪形大汉。
看到屋子里被绑住手脚的人已经醒了,那中年妇人似乎有点儿意外,“哟,这么快就醒啦?”
曲无容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她,“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这翠红楼的管事妈妈,你可以叫我蔡妈妈。”中年妇人说着,在她身前蹲下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她看着曲无容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商品,曲无容皱了下眉头,压下心中的不适,“是你们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的?”
“哟,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蔡妈妈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站起身来摇了摇手指,“咱们这楼里做的可是正经生意,怎么会做这种绑架人的事呢?”
曲无容眯了眯眼睛,“我现在人就在你这里,你说跟你没关系,谁会相信啊?”
“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蔡妈妈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她这次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曲无容还好好地待在这里,“既然人已经醒了,你们两个就给我好好地看着她,我晚点儿再让人来接她。”
她身后的两个大汉点了点头,“妈妈放心吧。”
房门再次被关上,曲无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她当然明白蔡妈妈临走时说的让人来接她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呢,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在打定主意之后,她又开始磨蹭手上的绳子,但是顾忌到门外的两个大汉,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也不知道磨了多久,手上的绳子才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曲无容心中一喜,连忙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也算她的运气还不是太差,在又磨蹭了十几下之后,终于成功地将双手从绳子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
双手重获自由之后,曲无容正要解开脚上的绳子,可是手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她没有忘记门外还有两个看守她的大汉,要想顺利地从这里逃脱出去,她就必须先搞定那两个大汉才行。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坐了回去,并且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果不其然,在听到响动之后门就被人推开了,其中一个大汉的脑袋探进来,不耐烦地问道:“干什么呢?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儿!”
曲无容抬起头看着他,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这位大哥,请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中午饭因为是跟沈端朗在一起吃的,她根本就没有吃多少,所以她说的这也不算是假话。
“等着!”那大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丢下了这两个字就又把门给关上了,大概是蔡妈妈走之前有交代他们,不要饿着屋子里的“摇钱树。”
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曲无容快速地解开绑在自己脚上的麻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又从不远处的杂物堆里抽出一条破旧的布巾,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曲无容躲在其中一扇门的后面,悄悄地打开了另外一扇门,留在外面继续看守她的大汉看到门竟然自己打开了,连忙推开门查看究竟,曲无容就趁着这个机将手中的布巾整个罩在他头上,然后用力将他推进屋子里,手脚麻利地关门落锁。
做完这一切之后,曲无容不敢多做停留,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转身朝着屋子后面的方向跑去。
屋子里不断传出大汉怒骂的声音,曲无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被他吸引过来,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得趁着那些人追上来之前,赶快找到出口逃出去才行。
好在关住她的这个院子并不大,她很快就来到了一扇木门前面,看起来应该是这翠红楼的后门,门从里面被拴上了,她迅速地卸下门栓,正要拉开门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追兵的声音:
“在那里,快抓住她!”
听声音离她还有一些距离,曲无容不敢耽搁,连忙拉开木门跑了出去。门外是一条又窄又乱的小巷子,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这让曲无容逃跑的速度减慢了很多,但同样也减缓了后面的人追她的速度。
好不容易从那条小巷子里出来,曲无容分辨了一下方向,转身朝着左手边的方向走去,她记得学士府是在这个方向的。
这条街上的人不少,曲无容必须灵活地左躲右闪才不至于撞到人,但是眼看着后面的追兵离她越来越近,她在慌乱之中不小心还是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由于她出现得太过突然,那人以及身后的随从都没有注意,于是就被撞了个结结实实,那人疼得直咧嘴巴,“谁啊这是?”
他身后的随从见到主子被人撞了,连忙围上来看他的情况,生怕他被撞出个三长两短来自己回去没法儿交代,还有人见自己插不进去就转而来教训撞了他家主子的曲无容:“你没长眼睛啊?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撞坏了把你全家都卖了也赔不起……”
“对不起啊,我没看见。”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身边,曲无容也顾不上被她撞到的人是哪家身娇肉贵的富贵少爷了,匆匆忙忙地道了歉之后就想继续往前逃,却被人拽住后脖领子又拽了回来。
“想走?”看着被压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沈春秋用手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胸膛,不满地说道,“你撞了本皇子,说一句对不起就完啦?”
听到他自称“本皇子”,曲无容吃惊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眼前这人正是白天在百饕楼里远远见过一面的那个人,想起沈端朗说起他时的态度,再看看他此时出现的地方,曲无容好像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沈端朗会那么不待见他了。
大梁律法规定,在朝官员均不得进出风月场所。皇子虽然不是官员,但身为皇室子孙,如此光明正大地顶着皇子身份进入秦楼楚馆,沈端朗想不生他的气都不可能!
如果曲无容上一世没有死的话,管教皇子这种事都是由她这个皇后来做的,不过,现在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那皇子大人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如果换成一般人,恐怕早就被这样的阵势吓得跪地求饶了,但曲无容只是这样神色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不卑不亢的态度令沈春秋挑起了眉头:这个女人的胆子真是不小啊!
许久没有碰到这么有性格的人,沈春秋的兴致被挑了起来,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又看到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赶了过来,在他们身前停下。
这些正是追赶曲无容的人,带头的显然是认识沈春秋的,看见他也顾不上抓回曲无容了,连忙跪地行礼:“小的参见九皇子。”
“起来吧。”沈春秋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回九皇子的话,我们在追她。”带头的人说着,伸出手指了指他身边的曲无容,“这是我们楼里今天新送来的姑娘,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就让她给跑了。”
听到他的话,沈春秋收回目光看向曲无容,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于乞求的神情。这让沈春秋感到非常意外,刚才她冲撞自己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怎么这会儿倒害怕起来了呢?
“他说的是真的吗?”沈春秋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隐情的样子。
听到他问自己,曲无容连忙摇摇头,说出实情:“我是被人绑架的。”
“绑架?”沈春秋闻言挑了挑眉头,看向带头那人的眼神有些不善,“翠红楼什么时候改做起打家劫舍的营生了?”
“冤枉啊九皇子!”带头那人连忙为自己喊冤,“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哪儿敢做这种触犯律法的事情啊,是有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沈春秋也听明白了,在青楼里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们,有几个是心甘情愿出来卖的?大多数都是由人贩子用各种手段掳来,然后再卖到各个青楼里的,曲无容显然就是遇上了专门拉皮条的人贩子。
“这件事既然让我碰见了,我总不能看着不管。”沈春秋沉吟了片刻,如此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蔡妈妈,就说人让我给留下了,回头少不了她的好处。”
带头那人面色有点儿为难,但说出这话的是堂堂皇子,他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却也不敢拂了他的意,只能悻悻作罢,“是。”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沈春秋原本出来找乐子的心思也淡了,拍拍手准备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他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对曲无容说道:“你家住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曲无容原本想婉拒他的好意,但是想到这里离学士府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一个人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什么意外,于是便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住址:“学士府。”
“学士府?”这个回答让沈春秋吃了一惊,看着她的眼神也,“你该不会就是最近那个跟我皇帝老子打得火热的学士府大小姐吧?”
曲无容被他对自己的形容窘了一下,“我是学士府的大小姐,不过我跟皇上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九皇子大概是误会了。”
“我误不误会不重要。”沈春秋摇摇头,“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后宫的头号敌人了,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刚才铁定不会救你的!”
他的直白让曲无容无言以对,不过同时她也接收到了一个讯息:
今天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也许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