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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与猪狗对仗解决生理难题(1 / 1)

<>第九章与猪狗对仗解决生理难题

第一节浸种了

地坑挖好后,马林西和汪长松、许峰三个人站在坑里并排用双脚将松软的泥土压平,踩实,四周又整理得清清爽爽。然后,铺上一大块很厚的塑料薄膜,然后从厨房找来只大铝桶,到井里担了几担水倒进坑,约摸有半坑的高度,将稻种整个儿倒了进去开始浸泡。在水稻生长期前期,这个准备的过程叫浸种。

浸种的同时,秧池的准备工作也全面展开了。

七队的秧池选在村子入口的路边,紧挨着引水的灌溉渠。这样做的好处是上水、施肥都比较方便,坏处是容易被村里的家禽牲畜糟塌。马林西也向领导提过建议,秧池最好离村子远一点。

季副局长知道这个缺陷,“已经跟生产队里落实了,再改变计划,工作不好做,你们几个辛苦些,轮流值值班。”

话虽这么说,做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名义上,他们小组有四个人,其实真正能盯在本分工作上的,最多也就两个人。队部没有专门安排后勤工作人员,除了两个烧饭的,平时跑腿的人也没有,许多事情,连三个领导都亲自出马,实在忙不过来,技术组的人就被抽去打杂。既然是打杂,什么事都得干。

今天下午,计划好了是生产队出劳力来耕翻秧池的,结果犁地的人中午喝醉了,没办法出工。这季节又是不能等的,杂交稻制种最讲究的就是时间,农活虽是看天作业,可秧苗的发育却是一点也不由人的。

海南岛冬季的气温比较稳定,从稻种开始下水浸泡这天起,接下去的播种、移载、抽穗等生育阶段就被定死了,不能提前,也不能推迟。否则,就会发生花期不遇,轻则影响制种产量,重则颗粒无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既是它技术性强的所在,也是与种植普通水稻的根本区别。

为了时时提醒大家,灵活并调节好制种的生育期,育种队专门绘制了一张图表贴在宿舍门口的墙上,叫做“南优二号制种花期预测表”,上面具体标注了亲本生育期控制和农活安排,有些重要节点甚至明确到了某月某日,浸种、焐种、做秧池、落谷、施肥、大田移栽、分蘖、幼穗分化、始穗、盛花、收割,直至种子托运、人员返程,等等,这叫做挂图作战,一目了然。它时时提醒每个人,该忙的时候,半天都不能耽误,能闲的时候,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耽误农时季节。来的人,在家里都是生产大队或公社农科站的技术员,并且是综合素质较好的技术骨干,业务尖子。谁都懂,只是一个提醒而已,防止忘记了。这样可以让大家灵活地安排好其它各项工作。

杂交水稻是个新生事物,制种最忙的是四个阶段,就是播种、移栽、授粉和收获。

现在是播种季节,到处都在忙。

海南岛是全国最大的天然温室,育种单位数以千计,从国家科研机构,到省市县育种单位,都把这里当作冬季育种基地。品种也五花八门,除了目前面积最大的水稻以外,大麦、小麦、棉花、玉米、大豆、山芋、马铃薯、花生等,几乎囊括了大陆上所有的主要农作物品种。

育种队的人数也参差不齐,有的队有两三千人,有的队只有三四个人,专门从事科研的单位有的只有一两个人。有以地区为单位组织的育种队,也有以县为单位组织的育种队。

马林西听领导说,今年是这几年育种队员最多的一年。昨天,季副局长参加了半坡公社召开的全国育种单位协作会,从会上了解到,仅仅在半坡公社,就有一百多家育种队。这些育种队又分布在全公社约三分之二的生产大队范围内,差不多每个具备育种条件的生产大队都摊上一二十家。

育种队员是候鸟式的集中进驻,这也给当地的社会生活和农业生产等方面都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和压力。

目前进入海南岛的育种队员已超过十万人。而且,后续的队伍还在源源不断地朝这边赶。

试想,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岛上,又不是均匀分布,高度集中在南部沿海纵深五公里左右的狭长地带,也就是在陵水、崖县、乐东三个县的少数公社大队。给交通、运输、食品、生产资料要带来多大的压力?要知道,这些育种队员的人数,已与当地居民相当!

当然,生活方面的事情,育种队员可以临时克服一下,而生产方面的事情就有些头疼了。

蔚为壮观的育种队里,最集中的是农活。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是杂交水稻制种,播种期大都集中在一两个星期里,劳动力、农机具特别紧张。施肥、耕田、上水,差不多要在这几天里同时完成。于是,争农机具,抢劳动力,抢肥抢水成了哪个育种队都无法回避的难题。

由生产队挑选出来的联络员,都是普通社员中的年青精英,也基本是有一定文化知识的年轻女孩。她们分到了各个育种队,队员与联络员们一对一工作沟通,每个人肩上有了责任,都想方设法为自己所负责的田块耕地、上肥。大田的面积多,谁也不敢懈怠。人都走光了,还不够用。这样,秧池的任务都摊在马林西他们这几人头上了。也不必要向领导反映,领导从生产队里也要不来人。办法只有一个,求人不如求自己。

第二节犁地是个技术活

马林西从安排给他们犁地的那个醉鬼家里把牛牵了过来,先拴在椰子树下,屁颠屁颠拔了一抱青草放到它面前,这才去他家里把犁耙扛过来,准备自己犁地。

外行人看来,犁地是个体力活。其实不然,犁地首先是技术活,其次才是体力活,并且需要识牛脾气。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马林西,知道这活儿不是一般人到手可以拿得下来的。光有力气和技术还不行,牛还认生,你不是它的主人,不一定听你的使唤。生人要想驾驭它,也得来点感情投资。

为了培养感情,马林西专门沟边割了一堆粉嫩可口的青草,先让它饱餐一顿,哄它开心,这也是感情投资,好让它听话。割草的时候没注意,加之那把借来的锯刀用不惯,不小心左手指还被钉刺扎了,流了不少血。幸好没有伤着太深的皮肉,他摘了一枚长长的草叶包来起来止了血。想到老牛可以帮助他完成未来的重任,马林西并未感到什么不愉快。

海南的木犁比较小,也比马林西家乡的轻得多。小时候,马林西闹着玩也是犁过地的。大水牛吃足喝饱以后,马林西这才把它牵到准备耕翻的秧池里,给它架上桅头,挂上木犁,拿出老把式的样子,扶正犁梢,快活地一扬缰绳,大声一吆喝:“昂——缰!”就算是开犁了。

水牛的个头高大,加之膘肥体壮,拉这张木犁应该是小菜一碟吧。听马林西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它猛地掉过头来,带着泥水的尾巴重重地一甩,“啪”地打在自己的屁股上,两眼睁得滚圆,也把马林西溅了一身泥水。

显然,它对马林西这个陌生驭者的感情投资并不领情。

马林西又大声“缰——”了一声,猛地牵了一下缰绳。它这才歪头瞪眼,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儿,慢呑呑地朝前走。顿时,马林西心里升腾起一种征服后的满足。

然而,犁了不到三圈,老水牛停下了,甩着长长的尾巴,打着响嚊,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马林西想,是不是想歇息了?歇就歇会吧,反正秧池也不多,我不怕你磨洋工哩。

可是,歇了几分钟后,无论马林西怎么吆喝,它都纹丝不动。马林西来火了,放下犁梢把儿,捡起一根树枝,猛的抽它一阵,它这才老实下来。虽说是走走停停,总算把秧池犁了大半。然而,回头看看,犁是犁了,但地翻得却不成样子。马林西自己一看也觉得太差劲。

正在这时,柯美英在路上喊马林西。

“怎么了?阿柯呢?”柯美英把自行车支在路边,朝马林西走来。

“缰!”马林西把大水牛喝停,说:“中午喝多了,起不来。”马林西抹了一把汗。

“那也不能你犁啊。”柯美英说着,将长过肩头的发辫甩到了身后。

“等的着急,又找不到人。这么早下班啦。”

“没人看病了,家里有些事呢。要不,我去叫他?”

“算了。明天我们再加工一下。”

“这人真是,他老这样。中午醉了,下午一睡就是半天。”

“你们这里酒好呀。”

“好鬼啊。反正他们喝酒也不讲究的。”

“你喝不喝酒啊?”

“我啊?不。我爸我妈都喝。”

“说你们海南人,不,你们黎族人特别能喝酒?一人一顿能喝二斤?”

“哪里呀。听谁瞎说啦。说你们育种队才能喝呢。”

“也不都是。山东人和东北人听说很能喝的。”

“你呢?能喝多少?”

“我呀。不行。二三两吧。”

“骗人。我也不止喝这么多啊。”

“嗬。看不出。什么时候比比?”

“好啊。不过没什么好酒。”

“都喝什么酒呢?我是问你们平时。”

“自己家里做的米酒呀,甘蔗酒呀。”

“甘蔗也能做酒?”

“怎么不能呢。从糖厂买点糖渣回来,自己家里做。很好喝的呢。”

“真的好喝?”

“当然。都加了糖的。甜甜的。什么时候我请你到我们家去喝?”

“到你家里喝?哦,不行。”

“为什么?这有什么关系?”

“队里不准。”马林西觉得他们谈的时间够长了,怕别人见了说闲话。于是说:“你不说家里有什么事的吗?”

“哟,尽跟你说话,倒忘记了。你忙吧。”柯美英赶忙踩着自行车进了村。

不一会儿,柯美英说的那醉鬼“阿柯”来了。

原来,阿柯是她叔叔,她回去把他给叫起来了。他有些歉意地朝马林西笑笑:“中午来亲戚,喝多了。”

“我不会犁,请你再……”没等马林西说完,他就从马林西手里抓过犁梢。

“我来。呵。”阿柯把缰绳一牵,大水牛打了个响嚊,乖乖地埋头拉犁前行。

阿柯重新犁了一遍。

眼看着秧池翻好了,马林西有说不出的高兴。起初埋怨那醉鬼的感觉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相反,对姗姗来迟的阿柯反而多了一份好感。心里,更加感激柯美英,要不然,那能把地翻得这么快这么好啊。

回到宿舍,正准备去半凉,忽听得杨副县长在大声批评谁呢,但又听不出是什么事。

一会,永丰农科站技术员罗玉富从队部里出来了,满脸的不高兴。

“什么事啊?”马林西端起面盆往外走,跟他碰了个满怀。

“没事。”罗玉富扭头去外面收衣服。

“没事找你?”马林西追问。

“叫我尿尿时注意点。算得上事啊?”罗玉富说。

“这个啊。”马林西径直走进了半凉棚。

第三节冲凉吓跑了姑娘们

来到海南以后,除了气候上带给马林西他们暂时的舒服之外,生活上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方便。

就说吃饭,一天三顿,早上吃大米稀饭加馒头,这跟家里一样。中午和晚上都是吃干米饭,就有些不习惯。在家晚上都是吃稀饭,育种队这边开饭特别早,太阳还没下山呢,晚饭就已吃停当了。当时吃不下去,可快要睡觉时,肚子又咕咕叫了,又没有可以吃的干粮。村里仅有的一家小店里,也买不到什么好吃的东西。

洗澡也不习惯。这里人管洗澡叫冲凉。所谓冲凉,就是用冷水朝身上浇,一盆水从头淋到脚。要是男人,都是在露天井台上,打一桶水,站在那里一冲了事。穿个三角裤叉,即便井台有女人洗衣洗菜也没有关系。女人呢,就在自家门口的冲凉棚里解决。

冲凉棚每家都有,一般在屋角的树阴下面。

讲究些的人家,用高高低低的旧木板围成两米见方的棚子,上面没有顶,有个象征性的门,从里面可以反扣。拎两桶水进去,门一掩,就可以脱光衣服冲。衣服随便挂在隔板上,个子稍高点儿的,可以看见头顶,再矮的成年人,举面盆的动作在外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人家也不在意,一盆水从头倒下去,哗哗的流水声,过路的听得声声入耳,那洗澡水就从木板缝的地面漫溢出来,流到路上。

天长日久,靠近冲凉棚子的路面,就淌成了一条臭水沟。

海南岛的气候有雨季和旱季之分,在夏秋之间的雨季,几乎天天下雨。为了防潮,屋基做得比较高,四周挖有排水沟,一些小巷小路,到了雨季就是出水的通道,像一条条小溪往外排水,冲凉棚也属于居家的功能设施,虽是简陋,谁家也少不了。因而,冲凉棚大都搭在屋子的高角上,排水比较方便。稍讲究的人家,冲凉棚内壁板上钉有几根钉子,可以挂衣服,地面抹上水泥,或是垫上块石板。绝大多数人家,就随意在里面垫几块砖瓦石块算事。

井台旁边,一般也有冲凉棚,是属于公用的,大都是男人们用的。

女人们只在中午或傍晚没有什么人的时候才会用它,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妇女,年轻姑娘们是不会到公用冲凉棚的,也许它不安全,不雅观。

冲凉棚在每个井台仅有一个,又是当地老百姓建的,马林西他们育种队有三十几号人,很难用得上。于是,大家干脆在井台上摆开战场。公用水井的井台有三四十平方米呢,四周有齐膝高的井栏,井台上又是浇筑的水泥,光滑而又干净,大家只穿一条短裤,就着水井冲澡。冲完凉再顺便把衣服洗了,倒是非常方便。

起初,当地老百姓见他们在井台上冲凉并没说什么,也许觉得他们是初来乍到不懂吧。

后来,见他们常常十几个人光着身子在井台上冲凉,一边从井里吊水,一边就着水桶从头上往下倒。有人看见了,唧唧咕咕地议论。后来,竟干涉起来,说他们这样在井台上冲凉不卫生,脏水又回渗到井里,被打起来回家烧饭。并且赤裸着身体半凉,吓得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到井台上洗衣服,于是告状到育种队。

与地方搞好关系,是育种队特别重视的一个基本策略。地方老百姓关系搞不好,会直接影响到育种工作的顺利进行。队部研究决定,任何人从今后任何时候都不准到井台上冲凉。

鸭子不尿尿,总得有个去处啊。

队部决定让大家把水打回来,在打谷场的西北角冲凉。打谷场是水泥地坪,也不用搭什么冲凉棚。再说了,那么多人要搭多大的棚子才够啊,况且现在又是生产大忙时节,农活都忙得安排不过来,哪有心思建这些享受的设施啊。所以谁也没有反对,就把水打回来拎到打谷场上,要冲就冲个痛快。如果是晚上,有些人借着夜幕的掩护,干脆赤条条洗完以后再到宿舍穿衣服。

这样的冲凉没有享受几天,又被禁止了。

原因是上周日晚上,大家忙完了正在冲凉,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几乎都是一丝不挂的男人。就在这时,晚饭后赶到育种队部参加会议的联络员们吓坏了。

生产队派出的联络员清一色是没结婚的大姑娘,谁见过这场面?羞得一个个掉头就走。

季副局长们坐在队部左等右等,怎么也不见联络员的影子,然后又挨家逐户去请。这才弄清原委,原来是打谷场上冲凉的男人把联络员姑娘们吓跑了。

当天晚上休息前,季副局长就宣布了育种队的新规定:“从明天起,任何人都不允许在打谷场上冲凉。要么弄桶水在宿舍里洗洗,要么到西边沙河里去洗。”

听说允许到沙河里去洗澡,大家又欢呼雀跃起来。

第四节重回童年的快乐时光

此前,队部也是有过规定的,不准到沙河里去洗澡。

据说,去年雨季发大水沙河里发现过一条大蟒蛇。要是在河里洗澡,万一被碰上了怎么办?沙河的水虽不深,可见看见底,河床两岸都生长着繁茂的杂草灌木,别说是蟒蛇,就是藏龙卧虎,也无法发现。

但稍有常识的人又知道,再大的蟒蛇也不会呆在水里呀啊。即使深藏在草丛里,你不去惊动它,它决不会主动向人发起攻击的。当然,领导是从安全考虑的。既然这样规定了,谁也不想去跟领导对着干。领导也是为大家好,预防万一嘛。

现在,这条禁令解除了,谁不高兴呢。

在大沙河里洗澡,当然爽啦。既不用提水,洗衣服也方便多了。不过,队部又特别交待,洗澡时不得少于三个人,太阳落山后也不许到沙河里去洗。一句话:注意安全。

在沙河里洗澡,马林西他们真的是如鱼得水了。

虽然说现在是冬天,要是在他们家乡,棉衣棉裤早就穿得严严实实了。但这里不一样,从地理环境上说,整个海南岛都处于北回归线以南的地区,一年四季阳光直射,冬天比夏天稍冷一些。所谓冷,跟家乡的初夏差不多,在沙河里洗澡刚好水温适宜。

沙河属于季节性河道。它发源于北部的尖峰岭山区。雨季里,常常会有山洪瀑发,现在是旱季的枯水期,从宽阔的河床和收缩成几条小溪一样的河道可以猜测得出来,夏季行洪期间的水量很是相当大的,丰水期和枯水期的水位落差至少有两米。因为裸露的河床宽度摆在那里呢,宽的地方至少也有三四百米。

现在的河水并不深,河面又比较宽,白天的太阳照射时间长,水温并不低。所以,到沙河里洗澡除了清洁卫生,还给他们平添了一种乐趣。洗过澡,就着河水洗衣服又十分方便。

这样一来,晚饭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到沙河里洗澡,反正也不会有当地人从这边经边,人人都脱得精光,一边洗澡,一边打水仗。有的游泳,有的洗衣,有的人还摸鱼儿玩。

一时间,满河都是欢声笑语,乐不可支,个个仿佛都年轻了十多岁,又回到了快乐无忧的童年。

第五节与猪狗对仗解决生理难题

生理问题,任何人都一样,人类有史以来,每人每天都要解决这个不是问题的,即便皇帝有内急也要放下天大的公事。

跟洗澡比起来,大解是育种队目前最大的难题,育种队周围没有公共厕所。偌大的故宫在当年也没有公共厕所,但那是因为专门的便盆,用完之后有专门的太监负责收集清运。但是,这里不是皇宫啊。

马林西经过仔细调查发现,满村子都找不到厕所。那么,当地人是如柯解决大小便的生理问题的呢?

概言之,比较随便。

男人们小解当然方便,稍事遮挡一下就可以解决,那怕是家前屋后的僻静处,抑或田间地头的树阴下,都可以。年纪稍大点儿的妇女,有时也不怎么讲究,只要觉得眼皮底下没有男人,蹲下来就可以撒一泡。

更多的人,是到甘蔗地里。

甘蔗地是海南岛天然的青纱帐。在战争年代,八路军、游击队的千军万马就曾利用过青纱帐跟日本鬼子和中央军干仗的,一两个活人在里面大小便自然没有问题。到这里不几天,马林西他们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起初,他们看到当地人去里面,以为是扳甘蔗的呢,后来才发现是去那个的。于是,甘蔗地自然也成了育种队的绿色环保公厕。如是小便,周围只要没有当地妇女,出宿舍,屋拐角就成了约定俗成的小便处。中午或夜里,门口窗脚墙根处,掏活儿出来就尿。

大解就比较麻烦了。

马林西从小上厕所大便惯了的,一下子要跑到庄稼地里拉屎,还真的不习惯,蹲下来好半天,都没有动静。愈急愈没有感觉,提起裤子准备回去,妈的,身子一直,那沉甸甸要出恭的感觉就又来了。

思考了半天,出不来的原因,还是因为四无遮拦,光腚蹲在地里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在白天,总觉得有人在什么地方偷窥,越是往这里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越是出不来。蹲一会,就往庄稼地里面挪挪,尽量往更隐蔽的地方靠近。可挪来挪去,就挪到田头那边了,屁股后面依然是亮光光的一片。

从远处看甘蔗地,绿阴如盖,好像是密不透风的样子。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原来疏朗得很呢。

这里种植甘蔗的水平比较高,像马林西他们的老家种玉米一样,一垅一垅的,垅和垅之间有一米宽的浅沟。

现在是甘蔗的收割季节,下部的叶子都黄萎了,蹲下来看,四周都是明晃晃。除非是急不可等的拉肚子,否则你蹲在那里大半天也没有动静。

所谓努力了半天,结果出来的却是个屁。

最要命的还不止这些,是必须随时随地准备与前来抢夺你辛勤劳动成果的猪呀狗呀的干仗。是真枪实弹的干仗。

塘丰七队的人家,十有七八是养狗的。至于猪呢,家家户户都有好几头,而且全是散养的,满村子满田地的乱跑。

这些畜牲们鬼精,只要有人进了甘蔗地,总会有那么几头猪,或是几条狗,远远地尾随而来。那样子,舔嘴辣神的,让人哭笑不得。因为它们不是怀着满腔仇恨,虎视眈眈,而是非常献媚的样子,眼神并不凶狠,而且摇头摆尾。见到有人看它,便摇头晃脑起来,那尾巴摇摆得更是卖力,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就等着你快快地出恭,好让它们美餐一顿。

这情景,你见了还拉得出来吗?谁不害怕万一不小心被它们把那玩艺咬去一截呢。

于是,有着科学头脑且善于思考研究的育种队员们,从实践中总结出三条经验。

见机行事游击战。

出发前先稍事侦察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狗呀猪的。如果没有的话,再瞧准机会迅速闪进甘蔗地,拉下裤子,像机关枪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速战速决。

当然,这得有个条件,必须是拉肚子,或者说是憋得很久了才行。否则,光是不停地放屁,等于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亲自向敌人通风报信。

阵地战是最常用的方法。

进了甘蔗地找到合适位置,准备一些石头、泥块,在面前堆得小山似的。像隐藏的狙击手,如果发现有猪狗盯梢,先扔几块过去,给它们点颜色看看,吓跑或是撵走它们再说。然后,再静下心来抓紧时间解决自己的问题。否则,它们反扑过来,局面会难以控制。它们为抢夺人类的排泄成果常常会打得头破血流,很容易会伤及无辜。

夜间行动是保险的方法。

夜深人静,那些畜牲们也休息了。问题是月黑风高,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甘蔗地里出恭,心里总有些不踏实,除非万不得已。

就是这些生活中的生理小事,却使他们感到很不方便。育种队的领导们一样也感到苦恼,凡是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问题。你可以想象,杨副县长好歹也是个县太爷级别的官儿,在家用自来水的抽水马桶卫生间,到这里却要与普通育种队员一样,偷偷提着裤子往甘蔗地里跑,多不雅观哪。

于是,育种队决定,自己建一座公共厕所。

第六节无法免俗的自导自演

经与地方反复协商,公共厕所的地点选在河东育种队宿舍后面的养渔塘上面。

养渔塘上面建公厕,莫要说是在海南,就是在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也算得上是别出心裁的创意了。

建公共厕所很是动了一番脑筋。听说还是程站长想出来点子,并得到杨副县长、季副局长和七队队长及社员们的同意,由他亲自主持设计并组织施工。

池塘里的水不是很深,先是打下四根比碗口还要粗的木桩,铺上枕木和桁条,钉上厚厚的木板。这样,就成了一个高出水面三四米的正方形平台。在木板平台中间偏后的方位,挖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洞口。平台的四周加了立柱,围以树枝、木板和椰子叶,上面加盖了坡形的屋顶,防雨防晒遮阳光。远远看去,似是看守渔塘住人的房子。正门背着池塘,面朝西边的甘蔗地。从池塘边到亭棚间还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架了两根木头的栈桥。

若是把这亭棚和木栈桥放在杭州的西湖里,一定是个非常不错的景致。现在,它就成了马林西他们育种队的公共厕所。其实,也是最高档的环保型厕所。

说它高档,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厕所呢,首先是卫生,不加修饰的椰树木板,算是最环保的绿色建材,四面悬空,排泄物都不会留在厕所内,它只是一个高高架空的蹲位而已,四面八方和上下立体通风,空气新鲜,没有一点点的异味。

其次是环保,排泄物对周围环境没有丝毫的污染。

三是生态而安全,排泄物直接排入鱼塘,无异于是世界上水体生物最好的饲料,既解决水体生物食物不足,又净化了水质,节约了养鱼成本,形成良好的生态链。并且保护了人的隐私,成为文明排泄的处所,安全而没有禽畜等外来危险因素的干扰。

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上厕所的人还可以欣赏无以言状的风景。除了可以抬头看见尖峰岭的云卷云舒,夕阳晚霞,明月星空,还可以低头看到水面的绝世精彩,当你百无聊赖时自我欣赏一番,也是很有意思的。

池塘里养的是热带鱼种,品种齐全,数量也多。每当有人上厕所,走在木桥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时,机灵的鱼儿便像听到集结号士兵似的,立即聚集到厕所下面的水面,黑压压的一片,张着一个个蠕动的嘴吧,像是开合的马蜂窝一样,它们在翘首以待天降甘霖呢。

一泡尿下去,鱼群会迅速炸开。

不一会,鱼儿们见有惊无险后又纷纷游回来,可能它们感到并没有真正的威胁,只是虚惊一场吧,于是团团围着哗哗从天而降的水柱转圈儿。最后,水柱突然消失,它们带着失望和遗憾慢慢散去。

如果上面一有动静,它们又会迅速聚拢过来。

要上碰肚子拉稀,那下面可热闹了。当你的杰作犹如天女散花,池塘上突降倾盆大雨一般时,鱼儿争先恐后地在水面上挤成一团,拼命争抢突如其来的美味佳肴,噼里啪啦,水花四溅,就像起网时那样欢蹦乱跃,不时有性急的鱼儿跃出水面,是兴奋,还是狗急跳墙,可惜,他们不懂鱼儿的语言。

若不是拉肚子,上面的人是正常工作,那可是最为精彩的了。

可以看到,你的一颗炸弹投下去,看着它在鱼群中轰然开花,水面激起水柱的那一刻,鱼儿都惊得离弦之箭一样逃窜。俄倾,鱼们见没有伤及它们性命吧,又慢慢试探着接近浮在水面上的哑弹儿。胆大的顶了一下那个疙瘩以后,后面的立即涌上来争抢撕咬,水面上又出现了水花飞溅的场面。所谓蚂蚁亦能搬到泰山。顷刻间,你生产的那颗哑弹儿就没了影儿,没抢到食儿的,仍在弹着点附近游来游去,等待新的目标出现,随时发起冲锋。每一次哑弹儿投下去,都会演绎出一幕热烈的竞争场面。

更是碰上干结,那就更有看头了。半天才轻轻丢下一颗小小的手雷,鱼儿一点也不害怕。若是有个膘肥体壮的候在那儿,它会叼了就跑,后边的一群则穷追不舍,轮流在大鱼儿嘴里叼来叼去,最终那小小的手雷蛋蛋在辗来转去中成了鱼腹之物。

无论上厕的人当时是什么心情,你下面的那番热闹景致,免不了情不自禁会瞄上一眼。

想想吧,这都是自己的杰作,尽管你并不是刻意所为,更不是低俗的故意表演,但客观上都是因为你上面的首先动作。

这种动作,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生理行为,无论男女老幼、官员百姓,即便你的官儿再大,脑子里再有修养,肚子里再有文化,外表上再斯文,无论如何衣冠楚楚,光彩照人,抑或高傲矜持时尚美人贵妇,到了解决这种生理问题的时候,谁也无法阻和掩盖你下面的一切。这就犹如一场大戏,你只要蹲到那位置解决生理问题,那里就是你策划导演的宝座和表演的舞台,作为观众受益者的鱼儿们的欢腾快活,全都掌控在你的收腹提肛之间,那是何等的乐趣与精彩啊。

下面的鱼儿乐了,弄出很大的动静,无论是谁,都会在“抬头看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瞄上一眼而开心起来。

这些虽有点低俗和无聊,但却是无法掩饰得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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