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王府内一条长廊上站住,白星之意摸着胡子感叹,“你这王府布置得不错。”
赵澈在他身边站住,顺着白星之的视线向远处望去,“师父喜欢的话搬过來一起住吧,央央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星之呵呵地笑,住进來还是算了,这几个孩子之间的麻烦事他不想参和,他还有别的事要做,“你想问什么?”说什么送他出來,也未必是真的,想要知道什么才是真的。
“母后是墨菲的是,师父早就发现了吧?”白星之是天下名医,母后身为鬼医墨菲,精通医术,同是一行中人,若说沒发现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会儿他得知央央的毒性发作一时失措沒想往深处想,后來再回想起來,其实白星之的话里有许多漏洞,比如他为什么早发现了母后的异常却不说明,为什么央央药性发作后他不继续用药,若说沒法克制发作后的药性,赵澈后來是不相信了,还有一个,他到底在太医院研制什么药?
这个叫白星之的男人,身份是个江湖人,药师谷谷主,医术超凡,武功不弱,是上任老谷主唯一的关门弟子,在继任药师谷谷主的位置之前,从未在江湖中露过面。温文儒雅,清风淡月,他的徒弟玉千疏的气质倒是和白星之很像。
可赵澈总觉得沒这么简单,比如赵曦,比如玉千疏。
“这个嘛……老夫是早就发现太后的不对劲了,只是……”
“只是什么?”赵澈最见不惯别人卖关子了。
“只是老夫觉得很有趣,所以什么都沒说,后來她都对我徒弟下药了,我自然就要告诉你了。”
赵澈额上挂下一排黑线,还有这种说法的,这药师谷谷主也是个奇人,他难道不知道鬼医墨菲杀害萧氏满门的事情?
他至今有些不敢置信,端庄娴雅的母后竟然是心狠手辣的鬼医墨菲,那么多条人命,一个女子也下得去手?那年母后也不过十几岁吧。
“师父,这种理由骗央央还可以,骗我就算了。”
白星之露出遗憾的神情,看着赵澈的眼里都是失望,“你这孩子真不好玩。”
赵澈又是一脑门黑线,“母后为什么会对央央下手,我不相信仅仅只是因为子嗣这个原因。”
白星之微微一笑,“王爷,事情的原因总是有很多,你不一定每一个原因都能找得出來。”
“所以我想知道最主要的那个。”
“沒有子嗣就是最主要的那个。”
“我不信。”
白星之:“……”
“师父大概不知道吧,皇上已经有个儿子了,我大睿国早就有继承人了,只是这个孩子來的时候情势紧迫,瞒得很紧,皇上早就在筹备公布天下的事。”当日皇上在慈宁宫外对他说要和林大人生一个,其实是提醒他,母后说的沒有子嗣的原因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何况天家是子承父业不是弟承兄业,即使是子嗣问題,也是逼着皇兄,而不是我。皇兄还年轻,现在提子嗣,不是再咒皇帝无后吗?”
赵澈似乎看到白星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太后担心的是你膝下无子。”
“师父不愿意说的话我会自己去查。”赵澈微微弯了下唇角,“我送师父出去吧,既然是进宫见母后,先生还是快去的好,免得母后等得着急。”
白星之眼神沉了沉。
(???????)
慈宁宫。
“草民参见太后千岁。”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温雅而淡然的神情,一如多年之前,一丝不变。
太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中有些恍惚,多少年了啊,他还是这么温雅,而墨菲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骑红衣,策马江湖的墨菲了,大雪纷飞的玉龙山上的浅酌清唱,苏城中明湖上的轻舟荡月,再煨暖了酒都暖不了这深深宫廷的寂寞。
太后清冷疏离地说:“又要烦先生帮哀家诊脉了。”
“这是草民的职责,不敢言劳。”
最无奈的事就是,明明人还是当初的人,却早已回不到过去相处的时光,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伤痕,到最后伤得人鲜血淋漓,血肉模糊,难以辨认最初的模样。
早已无话可说。
(???????)
一夜姻缘。
于赵澈而言,是不愿为之却不得为之的强迫。对安暖,这一夜却是永生难忘的甜蜜,他的手掌他的身体他的温柔,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这样的缱绻,王爷心中还是怜惜她的吧,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只要一点点的喜欢就够了。
她并不知道,赵澈的温柔,只是因为愧疚。
“嬷嬷,你说我请王爷过來用午饭,他会來吗?”
容嬷嬷为难了,“应该……叫冬梅去试试吧。”刚成亲那会儿王妃也差人去请,每次回來都说太忙不过來一起吃了,最后都是去姜氏那边用饭,次数一多王妃也就不去自找侮辱了。这容嬷嬷又想,或许今时不同往日了呢,上次王爷來时对王妃那么温柔,说不定心中多少有王妃了,那这次去请说不定真能请过來。
安暖眼中燃起一小簇火焰,“冬梅。”
“奴婢在。”
“你去请王爷。”
“是。”
“秋菊。”
“是。”
“让小厨房把菜热着,不要王爷來了却凉了。”
“是。”
其实小厨房怎么可能送來凉了的饭菜,都是安暖自己紧张,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冬梅回來,低着头。
安暖心里一沉,却还是忍不住期待,“怎么样?”
“王爷说在忙,不过來了,让王妃多用些,注意身子。”
安暖大失所望,王爷还是沒來,那日的温柔就像是她的一场梦一样,她以为有转机了……安暖忽然想到了什么,“王爷让本王妃多用些,注意身子,这话是王爷亲口说的?”
冬梅闻言精神一震,“是的。”
安暖凉凉的心总算又暖了一些,嘴角抿了一丝笑,以前可是连这句都沒有的,这次虽然沒能请到他过來,到底是多了一些关心的话來,她的脸色也柔和起來,“起來吧,将午饭摆上來。”
“是。”
安暖之所以沒有对付央央,是因为顾忌着墨无染,她还沒有傻到在姜央央风头最盛的时候撞枪口上去,王爷以前是专宠她,现在自己也算分了一杯羹了,等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和姜央央平分秋色了,到时候再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迟,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沒机会接触到姜央央,王爷将姜央央保护得连只苍蝇都近不了身。
听说,姜氏身子不好,不能生育。
安暖本來不信,可这段时间下來却越來越觉得,传言或许不错。她受宠这么久,却一直沒能怀上孩子,前段时间还听说在喝药,说不定真的不能生养孩子。
若是如此,王爷为了子嗣,必定会找别的女人,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只要她把握住了,有了王爷的孩子,她姜央央就是再受宠,在自己面前都要矮上一等,自己才是这个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安暖摸着自己的肚子,暗暗在心中祈祷,希望那一夜给有结出果实來。
(???????)
马上就要到太后寿辰,王府里开始忙碌起來。
央央也在想给太后送什么好,这是个讨好她老人家的好机会啊,为了赵澈,她很愿意收敛脾气和太后好好相处,尊敬婆婆是做媳妇的责任,只是该送什么好呢?
从小到大,她都沒在送礼的事情上花过心思,爹妈她是送什么他们都喜欢,师父和师兄就更好说话了,就是送他们一株草,师父和师兄也会觉得那株草长得别致稀奇,世所仅有。
可一个对她有成见的太后,送什么才能入太后娘娘的法眼,央央为难了,晚上两人躺着,被子盖得好好的,她睁着亮亮的眼睛问她,“母后喜欢什么?”
赵澈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的心思,心里有些感动,他的傲慢的、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姑娘,也会想为送人礼物而烦恼了。赵澈当然知道这是为了谁,可是……
“我也不知道。”
央央伸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在他委屈的眼神里笑骂,“连这个都不知道,不孝子。”
赵澈伸手把她捞到怀里,低低地说:“母后沒有很喜欢什么东西,不管是当王妃的时候,还是做皇后的时候,每年过她的生日,都是我们送什么她就收什么,父皇曾经几次问她想要什么,她都只是摇头。”赵澈顿了顿,“所以,她应该沒喜欢的东西吧。”
可是,鬼医墨菲呢,如果母后在嫁给父皇之前真的爱过另一个男人,或许,她所有的喜欢都随着爱情笑消失而消失了吧,所以,父皇对她再好,她都无动于衷。他幼时父皇对母后是极好的,而母后却总是淡淡的,后來父皇对母后的态度忽然冷了下來。他原以为是母后性格冷漠,父皇耐心终于用尽,现在再想想,或许是父皇发现了什么吧。
可父皇这一生,不管怎么宠别的女人,母后的地位都沒有动摇过,太子是父皇登基后就封的,哪怕后來二皇子声势再大,满朝上下都求父皇改立太子,父皇都沒有同意过,还有自己的这个熙王爷,当年他封王不过十六岁,什么功绩都沒有,就这么封下來了。
还有昭和,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其实是昭和,昭和手里的那道圣旨,就是现在的赵曦也不敢看了都忌惮。
真心说起來,父皇沒有任何亏欠他们母子的地方。
“怎么会沒有喜欢的东西呢,母后身边最常用的东西是什么,宫里摆放最多的东西是什么?”
赵澈想了想,倒是想起太后有一把很旧了的扇子,估计也和萧家有关,最后还是沒说:“好了,我让人准备着,我们明天起來一起合作一幅画送母后,礼轻情意重嘛。”
央央有些失望,“这样母后会喜欢吗?”好不容易有个拉近关系的机会,难道就这么白白地让它跑了?
“若是我有个孩子就好了,母后一定想要个孙儿吧。”皇上和赵澈都沒有子嗣,昭和公主常年不知去向,太后膝下寂寞,肯定想要个孙儿。
赵澈眼睛深了深,忽然低头去吻她,“孩子的事又急不來,我们一起努力……”
夜,渐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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