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村有三家姓,张、宋、王,全村二百来户人家,过着与现代完全脱轨的生活。
吃水有水井,做饭用柴火,耕地用黄牛,整个村子与世隔绝,别说电脑手机了,就是电灯这个村里也没有。
这村有个风俗,人死不下葬,一口棺材,一把纸钱算完。
鼎村十分神秘,他神秘的地方在于,这村老少男女都会算命打卦,研习风水相术。
进过鼎村的人了了无几,但去过的人都说,猫的眼睛,狗的鼻子,别人听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再问对方就笑笑不回答。
这个村子就像是一滩古水,虽然有些许波纹,但永远也不可能有风浪。
然而这一格局终于在这年秋天发生了改变。
村里有个少年叫王分,今年刚满十七岁,没爹没娘,有个奶奶今年八十六了,眼花耳聋脑子犯糊涂。
说起这王分来,还有段奇怪的说辞,有人说他不是王家人,是外面抱来的,更离谱的是说王分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是千年死尸变的。
这些说辞都有佐证,说他不是王家人,是因为村里姓王的人都死了,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没剩下,就有传言说王分不是王家人,要不早就死了。
也有人说他是克父克母,克老克幼的命,把整个王家人都克死了,全村会算命能打卦的都给他算过,得出个一样的结论,说,“一生平淡无奇,无建树,无大病,小灾小难,坎坎坷坷,临老过不了七十三。”
最主要的是,王分的眼睛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晚上视物,也没有狗一样的鼻子,所以说他是外来人。
说他是千年死尸变的,那是因为王分一岁的时候全身长满尸斑,活脱一个死人样,随着他年龄增大,尸斑才慢慢消失,见过的人深信不疑,没见的人听了传言十分信服。
如今这村子里,张家人丁旺,占了村子三分之二的人口,说话分量重,宋家有个宋老太爷一百零九了,宋家也不怕张家,受欺负自然就是王分了。
早年间王家和张家结过亲,而王分也和宋家的女子定过娃娃亲,不过对方早就不承认这门亲事,也是,王分是个“瘟神”,谁敢和他结亲?
退了亲,宋家觉得心头有愧,这点从宋家宋长刚身上可以看到,王分祖孙俩在村子这么多年没饿死,多亏了这人照应。
说起王分这娃娃亲,真是让人羡慕,王分从小虽然不憨不傻,但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总是反应慢那么一点,不过另一头的丫头可了不得,从小就聪明伶俐,三岁识文断字,约么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有自己的主张了。
更别提祖传的算命打卦,风水相术了。
这样一个聪慧女子怎么会和八岁嘴上挂鼻涕的王分结亲?于是这女子就在王分十三岁那年单方退亲了,退也就退吧,王分被欺负惯了,也没觉得怎么地,可这女子退亲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张旗鼓,满村吆喝,弄得人尽皆知。
王分从那天开始,非但在长辈面前抬不起头,连平时玩伴面前也没法抬脸做人了,因为每个人都在嘲笑他,说他到手的凤凰飞走了,没占到金銮凤窝窝。
王分自然忘不了罪魁祸首宋荣荣的嘴脸。。
“你王家凭什么让我过门?这破烂房子?要啥没啥,一老一少整天喝西北风,你知道三楞都出去串巷子赚钱,你不如死了算了。”
三楞,听这个名字就不是正常人的,三楞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属于半傻的那种人。
用这种人和王分比较,是极尽的嘲讽和打脸,宋荣荣的话犹在耳边,王分不时的做恶梦想起来。
时隔一年,聪明伶俐的宋荣荣已经不在村里了,没人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似乎这个人离开十分的正常。
要说宋荣荣在村子里的时候最受气的不是王分,而是另一个天才。
鼎村有一个破烂的土窑,这口土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但有个青年早在五年前就成天出入这口土窑了,他就是张家的张江明,说起张江明这个人,村里人都竖大拇指,威名甚高,这人记忆力十分强,在风水相术上有不小的天赋。
不过都是在宋荣荣之前的事情了,自从宋荣荣展现自己的凛然天赋之后,张江明就从大众的视野消失了。
可王分见到此人的笑脸就觉得全身别扭,总觉的张江明这个人城府极深,为人处世与实际年纪不符。
这一日,王分和往常一样去祖祠拜祭,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却碰到了张江明,张江明面色慌张,见到王分后更是露出惊愕的神色。
王分本想与他打声招呼,张江明十分着急的从他身旁走了,王分古怪这么一个性子沉稳的人,竟着急成了这样,来到自家祖祠准备上香。
平时祖祠供奉的牌位从来都是用黄布盖着,是看不到上面字迹的。
王分插上香,正准备磕头,发现盖在牌位上的黄布不知怎么的掉下来了,而牌位上露出的字让王分咯噔一下。
“王家祖宗王分灵位。”
牌位上赫然写着这么几个字,先不说别的奇怪之处,单说取名时的忌讳,他的名字和祖宗一样,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难道当初给他取名的爷爷疏忽大意了?
想到那个被全村敬仰的爷爷,王分摇头否定了心中想法。
不行,我得回去问问,王分磕了头急忙往家里跑去。
推开门他就开始喊,“奶奶,我有事问你,我的名字……”
王分震惊到了极点,奶奶倒在地上不动,围着一圈人,都抬头朝他看来,那眼神比平时更加的恶劣,不祥感觉涌现他心头。
王分克死奶奶,一时间全村闹开了,这次王分在村里是无立足之地了,这等瘟神除了杀掉,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赶走,划线,不准踏进村子一步。
王分凄苦的跪在木林场里,前面放着一口新棺材,而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赶出村了。
等王分怎么也进不了村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彻底的排挤了,鼎村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木林场放着鼎村历代的棺材,环境十分的阴森,临近木林场有个木屋,王分就在木屋里将就的住下来。
浑浑噩噩中,王分睡着了,梦中他自己变成了流黄鼻涕的小孩,跟着张江明一起挖坟子,坟子挖开里面跳出来一个死人,死人的脸竟然是自己,自己满嘴烂肉咧嘴笑,牙齿下面还掖着半根手指。
吓得他转身就跑,跑着跑着,突然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他扭头使劲看,就是看不到这人的脸。
“王分……王分……”
这人低沉的喊着他的名字。
王分胸口起伏,心跳到了极点,黑暗中他看到了一缕黑气从他前方冒出来。
黑气越积越多,倏然一根干枯的树枝从黑气中长出来,越来越长,干枯的树枝好像是葡萄树,又好像是枣树,树干黑褐色,上面坑坑洼洼的疤痕,疤痕像一张张的脸,每一个疤痕都是一个表情。
不知怎么的,树枝旁边多了口棺材,棺材打开一条口,黑洞洞的对着他,一条湿润腐烂的胳膊慢吞吞的伸出来,胳膊上满是黑绿色的斑纹,像极了蟒蛇的花纹。
“王分……王分……”
脑后又出现这个声音,王分浑身发麻,隐隐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往他肩膀上攀,耳根后面凉飕飕的,真有东西从后面上来了。
冷汗浸透衣服,因为他突然间发现,在他右边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他,这双眼睛离他这么的近,他之前一直没有发现,也不知这眼睛看了多少时候了。
就在此刻,王分哇的一声破口叫喊出来,方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刚坐起身子,外面火光冲天,木屋们被一脚踢开,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进来二话不说把他提溜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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