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苍劲而雄浑的牛角战号划破天宇而来。
成都东城外,正在巡营的吕蒙突然听到这号角声,立知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号角正是刘备军中最为紧迫的集结急援号。听号角传来的方向来判断,方位正是刘备前往祭奠的刘焉、刘璋陵寝所在。
几乎不用派人打探,吕蒙也能推断出是有人对刘备图谋不轨了。
万一刘备身遭不测,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结果,吕蒙连想不都敢去想,而且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想。
“吹号,全军集结!”
“传令,无当飞军、无前飞军即刻急援主公和将军!”
“传令,命城北陈到、贺齐部兵马急速向我军靠拢!”
“通令全军,最高戒备,但未得我令,不得擅自攻击!”
吕蒙面色冷冽,右手紧摁配剑,厉喝连连,一道又一道的命令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地传递了下去。
情势虽急,但吕蒙毕竟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他还是竭力克制着,没有对川军采取实质性的行动。兵端一旦开启,可能就再无平息之日。
“呜~呜~!”无数号角自军营内响起,激昂而雄浑直冲天际,与西北方向传来的号角声遥相呼应。
庞大的军营几乎是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兵卒人来人往,按照自己所属的部曲迅速地列队成军。
“第三曲第二屯,集结完毕!”
“第六曲第三屯。集结完毕!”
“第十曲第四屯,集结完毕……”
苍劲有力的呼喝声中,近三万大军仅只半盏茶的工夫便已经集结完成,枪如山、刀如林,盈腾的杀气令天地为之色变。
成都
城楼上的军卒,城中地官员、士人、百姓个个错愕不已。所有人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城东、城西、城北的方向。
纵然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也能听出这响彻四面八方号角声的骇人杀意,极度的恐惧刹那间笼罩住了整个成都城。
“究竟是怎么了?”除了震惊,恐惧。最多的却是疑惑不解——刘璝、张松地叛乱已经被平定,以张任、黄权为首的川中官员也已决定真正归附到庐江朝廷辖下,大将军刘备也正代天子巡抚西川……所有这一切似乎都表明。战争、离乱将彻底远去,西川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承受了战乱之苦,方知道安定是如何的重要!正因为如此。成都乃至川中上上下下,才对刘备的到来感到由衷地高兴、兴奋……
但是为什么。此刻又会有这响彻天际的号角?又会有……
难道,战乱还是无可避免????
号角响起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事实上,因为担心有人可能会利用祭拜一事来图谋不轨,我曾做了一应准备。而为了防止出现最为恶劣的情况,我也特地安排一名号角兵随行,以备不测。
然而没有想到,事起突然,加之行刺的人中居然有一部川军。连我都被搞了个措手不及。这场刺杀,设计得相当“巧妙”。准备也是相当充分——主谋者不但安排了刺客混杂在观阅祭拜仪式的百姓中,在道旁警戒、持幡守陵地一应川军中同样也安排了人手,甚至还事先安排了一场小意外“调”开了张任。利用大哥体恤百姓这一点,几名伪装成老弱幼孺的刺客拉开了刺杀的序幕,随后那些混入川军(或者说是被拉拢的川兵)的刺客同谋也相继发难,最终演变成了这番模样。
由于情况不明,不敢轻易冒险,为了保证大哥的安全,我只能先领着一部随行护卫人手朝山上退却,借助地势阻敌,这样便与另一部人手分离了开来。无巧不巧的是,号角兵恰好就没能跟过来。
由于情势危急,号角兵可能受他人之命而鸣号向吕蒙求援。吕蒙本就奉我之命整军处于戒备状态,听得这十万火急的求援,肯定已经采取了应急举动。
一个不好,如果双方反应过度,局面将失去控制,一场战事恐怕就难以避免了。
“翼德……”大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大哥,你怎样了?”我抬手示意一众军卒继续保持戒备,随即转身走到大哥身旁。
“不妨事,幸有龙鳞甲护身,只是稍觉疼痛,并未伤及皮肉。”大哥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三弟,速与张文越、黄公衡取得联系,尽快将局势稳下来。
切不可引发兵戈,免生无数冤魂。再者,乱局若成,只会遂了那些不轨之徒的心……”
大哥的呼吸虽然稍显急促,但神色却从容依然,眼中也没有什么惊恐慌乱。比较显眼地是身前锦袍的胸口处破了两个大洞,这是被两支弩箭射出来地。
由于刺杀者距离较近,弩箭的劲力十足,大哥身着的两层衣物全被射穿,露出了淡灰色的龙鳞软甲(用一条异蟒的鳞皮制成)。如果不是有我当年所赠送的这幅宝甲护身,大哥恐怕很难逃过这一劫。
这样的事实,让我感到后怕的同时,更生出无比的怒意——虽然一直对可能的谋刺有所准备,但当刺杀真正发生,当弩箭射中大哥地胸口时,我的心脏几乎就停止了跳动。
不管是谁。胆敢伤害大哥,我都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深呼吸了一口,慢慢恢复心绪的平静,我点了点头:“大哥放心,我知道分寸!”
命令寇封领那300亲卫先护卫大哥继续朝高处撤退,我独自统领100狼牙精兵与那2000余川军对峙。
由于蛇矛并未随身携带。我右手执一柄环首刀,指向前方川军,厉声断喝道:“你等可知在干什么?刺杀当朝大将军,是夷灭九族的谋叛大罪……”
“休要听他胡言。要是让刘备窃取了西川,我川中数十万百姓就再无活路了。冲过去,杀了他们……”川军之中,有人疾声高呼道。
“杀……”数百人出声呼应。作势欲杀。不过,更多的人却是一片迷茫,他们先是看看我这边。随后又左右张望,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举动。
看到这情形。我心中已经明了——刺杀大哥的行动,不大可能是张任、黄权等人所为,至少张任并未参与其中。如若他是主谋或是参与其中,这些川军绝不可能出现这样迷茫地反应。
能够解释的情况,恐怕就是某些不轨之徒控制了少部军卒,进而试图在混乱中裹胁其余人一同参与反事。
“文越,公衡何在?”我气聚丹田,声如炸雷地长喝道。
“张征西且请宽心,张任在此!”张任那穿透力十足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凡川中将士,即刻于山下集结。
兵卒若有违令者。上官即杀之;上官若敢违令,部属杀之可接替;若举部曲违令,旁部曲共击灭之,官升三级,兵赏千钱!”
张任的喝令一经传来,与我对峙的2000余川军立刻出现了分化——多半军卒已经知道情况不对,不敢违令,当即垂下兵刃,缓缓朝山下而去;但仍有差不多300来人不甘心地滞留原地做困兽斗,并大肆蛊惑其他人莫要听令。
但很快,这些人察觉到情形不妙了——朝山下退却地1700余人一边后退,一边却重新举起了手中兵刃,不过对象却变成了他们。
此刻,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该如何做了——那300余人急忙赶上了大队人马,一同朝山下撤去。
两盏茶的工夫后,张任、黄权二人相携上山,求见大哥。
而此刻,无当、无前两部飞军地战旗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
吕蒙的反应果然很快!
“大将军受惊,皆是末将(下官)之过,还请大将军降罪!”见大哥安然无恙,张任、黄权二人明显松了口气,但仍然双膝跪地,低首请罪。
“此非文越、公衡之过,且备并无伤损,不必过于自责……”不顾寇封的劝阻,大哥缓步走到张任、黄权跟前,将两人扶起,和声安慰道。
“谢大将军!”
虽然遭遇了刺杀,大哥还是执意完成了对刘焉、刘璋父子陵寝地祭拜。
不过,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件,陪同祭拜地官员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心情。众人都知道,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之中,后果会如何已经很难预料。
回到成都后,张任亲自着手彻查此事,并在再三恳求之后,让大哥答应命吕蒙陪同他一同彻查。
由于伪做百姓的刺客或死或逃,难以追查,张任很清楚彻查的关键,就在于军中的刺客同谋。故而很果断地将那曾与我对峙的2000余川军控制了起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盘问审查,有嫌疑的几百人很快被排除了出来。出人意料,为首之人居然是颇得张任信任的川军都尉刘蒙。
在张任地严厉盘问下,刘蒙虽然供认谋刺一事,却只称自己是不愿见西川拱手让于外人,故愤而行刺,否认了有其他同谋亦或主谋的存在。
不过,在吕蒙略施小计地讯问下,刘蒙还是露出了许多马脚。
而这时,负责在成都外围潜伏的无当飞军传回了截获的两封密信,信中内容乃是准备勾结外郡官员共反大哥执掌西川,言语中甚至还隐隐提及刺杀一事,而署名者正是彭漾。
不过,大为出乎意料的是,经黄权再三确认,这两封书信的笔迹与彭漾全然不同,甚至与黄权所知的任何川中文武的笔迹都无相似之处。
而这样的密信,恐怕没有谁敢于假手他人书写……桓侯再生第四卷潜龙出渊震九第一百七十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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