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道士,自然也是坤道,就是女道士。
看起来,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应该有七八十岁的样子。我看了王神婆一眼,王神婆说,她以前来白清观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位老道士。
其实,白清观前边这一千多台阶,每日天不亮就有人打扫,已经十分干净了,几乎是一尘不染,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扫个不停。
王神婆觉得奇怪,又见这老道士年龄大,于心不忍,就走过去双手卷握成阴阳,劝说:“仙姑打扰,这台阶已经很干净了,您可以休息一下,也无妨的。”
老道士停下手中的扫把,一样双手卷握成阴阳还礼,说道:“福生无量天尊,若是心中有尘,何以扫之?”
老道士的问话,让王神婆愣住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后,那老道士又笑了笑,说道:“心中之尘,便是人心,心若尘,尘若心,无尘便是无心,有心便有尘。”
这话听起来就跟绕口令似的,我根本不懂,连王神婆也无法得其要领。只是,这老道士说话,给人一种十分高深的感觉。
难不成,她是个高人?
话完说,老道士又看向了我这边,她的眼神之中露出几分说不清的神色,随即,她便向我走来。
我不懂道教的礼数,只得学着王神婆刚才的模样,双手卷握成阴阳。然而,还没说话,那老道士便将我的左手提了起来,她似乎是在给我看手相。看完手相,她又开始看我的脸,难道,她还会相面?
这时候,王神婆立刻阻拦,她道:“仙姑,不可相!”
老道士回头看了王神婆一眼,犹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不再看我的面相,而是在我手心写了一个字。
雨。
写完,她笑了一下,说:“功德无量。”
然后,她便放开了我的手,又一次拿起自己的扫帚开始扫了起来。王神婆过来,看着我的手掌,问:“她写了什么字?”
“字在心,不可说。”老道士说了这么一句。
老道士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把那个字烂在肚子里,一听这个,王神婆便也不再问了。只是,这让我感觉有些尴尬,毕竟,对于王神婆我是百分百信任的,她帮过我很多次,我不可能怀疑她防备着她的。
可是,老道士给我留下一个“雨”,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今天会下雨,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我回头,本来想要继续问那个老道士,却发现,台阶之上,就只有我和王神婆二人。
刚才的那个老道士,已经不见了。
这才半分钟的时间,上下台阶都有几百,她竟凭空失踪了?我惊讶不已,这时,王神婆发现,台阶上竟然有脚印。
湿漉漉的脚印,那正是老道士刚才所站立的地方。
看到这脚印,王神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湖面,她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
这老道士,说消失就消失了,大白天的应该不是鬼,再说,这里是道门圣地,也不可能有鬼祟。既然不是鬼祟,那会是什么?
神仙?
我只得摇头,觉得可笑,心里感觉不可能。毕竟,那是传说中虚无缥缈的存在,有的时候,更像是人的一种臆想。
我和王神婆都认为,这老道士的出现,可能是在给我们指路。可是,她说的话,就好像猜谜一样,细想也是完全不着边际。再留下一个“雨”字,我自己就更摸不着头脑了,所以,我俩又返回了白清观。
去问道观里的那些坤道,答案跟我想的一样,她们也一样从未听说过这个老道士,更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位老道士。她们说,下边的台阶都是她们自己扫的,道观里也没有那么大年龄的老道。
这就奇怪了。
我和王神婆,只好原路返回。
路上,我本想告诉王神婆,那个字,至少,她知道之后,能够帮忙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神婆,或许对这种拆字,解字一类的比我知道的多。
王神婆却也说,这不可说。
她认为,老道士最后说的那一句,功德无量,应该是在告诉我们,接下来,应该比我们想象的顺利,那些目前的危机,或许会被功德无量所化解。当然,这也只是王神婆的猜测,至少从目前来看,局面是无解的。
毕竟,目前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和其他势力所抗衡的资本。
无奈,回到东洼村,此一趟,几乎等于是无功而返。虽然,有个神秘的老道指路,但是,她指的路,实在太过渺茫,完全不知道她指的路到底在哪儿。
同时,关于那个老道士,有一点儿我和王神婆都想不通,就是她站立的地方,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就好像,她的脚是刚从水里出来似的。
山下有湖,她从水中来?
我俩都感觉不可能,毕竟,按照传说,那白龙潭底下镇压着恶龙的,老道士就算真有本事,也不可能从那里来的。
思来想去,没有任何头绪,目前来说,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到东洼村之后,王神婆便开始使用自己的术法,画了一些黄符。同时,她还将自己多年攒下的黄符老本,也全都拿了出来。
随后,她又找出了一身杏黄色的道袍,一柄桃木剑。我之前觉得,王神婆只是个农村的神婆而已,没想到,她竟也有道袍。如此说来,她曾经应该也是一名出家道士,因为一般的散居道士,都是着普通人的装束,不会穿道袍的。当然,一些招摇撞骗的假神婆道士,也会给自己整一套。
当王神婆看到这杏黄道袍的时候,她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回忆,似乎有些走神,她看我看到她走神,便说:“孩子,你爷爷他真的不是个东西!”
我……我哑口无言啊,这话我该怎么回?
“你也别怪我骂他,他一点儿都不亏。我曾经也是全真道士,为了他,我被逐出师门,若不是我师父慈悲,我连这斋蘸法衣和法剑都留不得。”她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王神婆和我爷爷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对于出家道士而言,特别是全真道,被逐出师门,是多么丢脸的事情,恐怕只有王神婆自己能够体会得到。她在当年,肯定背负了着巨大的骂名。
不过,也足以说明,她对我爷爷的情有多深。
不是我不尊敬我爷爷,连我现在都觉得,我爷爷他该骂。可是,话说回来,也不知当年,我爷爷对她到底如何?
估计当年,也正是因为此事,王神婆和我爷爷之间,如同结了仇一般。
但其实,恨越深,情越真。
在王神婆准备完之后,她随着我一起去老界岭村。这是她多年之后,第一次回老界岭村,当她要跨过村界的时候,她犹豫了许久。
最终,她紧紧地咬了咬牙,还是迈了过去。
“林天健,我并非为你而来!”她眉头蹙着说道。
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也更不敢贸然叫她一声“奶奶”,所以,这一路无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路遇村民,我原本准备拿出牛铃铛,王神婆却说不用,她抽出几张黄符,朝着那几个村民走去。
“你是谁?”那几人问。
王神婆二话不说,手指衔着几张黄符,砰砰砰几下,就贴在了他们的眉心。几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果然,道术还是比牛铃铛好使。
我和王神婆到我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因为去白清观耽误的时间比较多,我们两个在路上已经足够赶了。
牛大黄看到王神婆,一脸惊讶,还问我,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够把她给请过来?
爷爷就在屋里,王神婆到我家之后,并没有进屋,甚至没有朝那边的屋子看一眼。她只是在石桌前坐下,整理着自己的黄符。
“王大妹子,这老林的他就在屋里。”牛大黄说了一句。
“嗯。”王神婆冷漠的回了一个字。
“他的情况不太好,你不去看看……”
牛大黄还没有说完,王神婆抬头,瞪了他一眼。牛大黄被瞪得硬生生把将要脱口的半截话,又给咽了回去。
然后,牛大黄看了我一眼,竟然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我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刚进门,因为见到王神婆,牛大黄过于意外,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关大门。这时候,准备过去关门,却看到一个人,打着黑伞站在门外。
牛大黄慌忙关门,我只扫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二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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