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黄摇头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他似乎不准备就这个问题一直说下去,开始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烟袋。
我也不想提这个,因为,此时此刻,我根本没有考虑这种事情的心情。爷爷没有苏醒,二胖现在又深陷险境,我的心上,就如同压了一块儿又一块儿重石一般,已经有些难以喘过气来。
如今,整个村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此干等,等于坐以待毙。而且,何小静已经带来消息,马瘸子要行动了。
最近几日,马瘸子如同蒸发了一般,但是,他一定在暗处筹谋着什么。他准备了这么久,他的行动,肯定不是小打小闹。而何小静所说的那个道门家族马家,有散居道士坐镇,恐怕也不好对付。
现在,王神婆是否知道这个消息,我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我就问牛大黄,他有没有办法应对。牛大黄深深地抽了一口旱烟袋,苦笑了一下,说:“一娃子,你太看得起我这个糟老头了。刚才那事,我也是被逼无奈才那么做,他们没把我带走灌下功德汤,那是运气。我就是个老中医,可真没你爷爷那本事。这事,说实话,我也没有啥头绪啊!”
我只得点头,不管牛大黄是不是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我都得有所行动。王神婆说会帮我,她却一直都没来,这中间,怕是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这里,我必须还得去东洼村一趟。
我必须先行动,才能够占得事情的先机。但是,正准备走的时候,牛大黄却拦住了我,他道:“一娃子,夜里头外边黑,现在千万别再出去。有啥事,明天再出去办也不迟!”
“可事情紧急,我得去找王神婆商议啊!”我道,内心有些焦急。
牛大黄示意我冷静下来,让我在院里的石桌旁坐下来,他道:“老鼠习惯夜行,这会影响到村子里被控制的村民,他们的习性也会黑白颠倒,要是你现在出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其实,这事也不急,你还是到明天太阳出来,再出门去东洼村!”
他的话,不无道理,我只得安心的坐下来。
我问牛大黄,马卫国那几个倒下来,那些耗子精会不会察觉,会不会派其他村民上门抓人?
牛大黄一想,说,还真不排除这个可能。
而且,牛大黄也说,空心菜这个办法已经用过一次,再用的话,恐怕就不一定灵验了。我问他咋办,他说无妨,还有一个办法。
因为我爷爷的缘故,我家里从不缺笔墨纸砚。牛大黄让我找来一张红纸,裁下来一条。然后,挥笔在红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六畜兴旺”。
六畜兴旺?这什么鬼?
本以为他要展露自己的真本事画符了,没想到,竟然看到他写出这几个字,我是真的一脸懵逼啊。
这“六畜兴旺”不是过年时候牛圈羊圈上贴的对联小贴儿吗?他写这么个对联小贴儿做啥?更何况,我爷爷算命看风水为生,不养家畜家禽,家里也并没有什么牛圈鸡舍的,他写这么个对联,往哪贴?
我问他,他则一脸神秘,说:“此法不可说破,说破就不灵了。”
爷爷曾经讲过,一些道术的法门,非常的神奇,但是,术法的成与不成之间,就像隔着一张纸。甚至,可能因为一句话,一滴血,就会被破掉。
所以,牛大黄一说,我知道这个规矩,便不再问。
写完对联小贴儿,牛大黄又从最近他住的那个屋子里,拿出了两枚牛铃铛。拿在手里,他晃荡了两下,叮咚作响,十分的清脆。在农村,一片山野之中,若是听到如此叮咚脆响,定会让人心神安定,怡然自得。
牛大黄先是把牛铃铛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大门口附近。
然后,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开门,拿着他刚刚写好的“六畜兴旺”对联小贴儿,贴在了外边的墙上。
贴完后,他赶紧关上大门。
他开门的时候,我顺便扫了一眼,发现外边马卫国和其他那些村民,已然不见了踪影。
看来,牛大黄说的不错,空心菜的办法,也只能诓他们一阵子而已。因为,他们心只是被老鼠精控制,找不到自己的主心,而并非跟比干一样,被挖了心。
关上门之后,牛大黄舒了一口气,跟我说:“一娃子,你去睡觉吧,有了这些东西,今天晚上,咱们肯定能够睡个好觉。有啥事,咱们也得养足了精神,否则,精神萎靡,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钻了空子,那就坏了。”
我是真的好奇,牛大黄又贴对联小帖儿,又挂牛铃铛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偏偏这种事情,又无法问出来,真是把我憋得慌。
回屋躺下,感觉浑身疲惫袭来,一躺下,就不想再起来的感觉。最近事情太多,我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脑海里的事情,一幕幕晃过,让我久久不能入睡。
约在莫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外边有动静。
我这屋子,靠近大门口,所以,外边的声音,一般都听得格外清楚。一些人在说着什么,往我家走来,离得越来越近。我一想,估计,村民们怕是再次受了指使,过来抓人的。
牛大黄说晚上能睡个好觉,可他们怎么又来了呢?
我警惕起来,甚至准备去喊牛大黄。不过,那些人在我家门口停下来之后,似乎在议论着什么,并没有立刻喊门撞门。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个人说:“咦,奇怪了,这个地方以前不是一座房子吗?咋变成了一座牛棚,咱们不是摸错地方了吧?”
“这……我好像也记不清,那座房子在哪儿,好像就是这个地方啊!”
“不!不对,这明明就是一座牛棚啊!你听,里边还有牛铃铛声呢。”这人说话的时候,院里门口挂的牛铃铛,也的确在叮当作响。
“咦,还真是牛棚啊!”
“算了,咱们再去别处找找,兴许是咱们走错了路。”
然后,就是一帮人离开的脚步声。
至此,我算是明白了,牛大黄又写对联,又挂牛铃铛是为了什么,原来能起到这种效果。真的,此时我对牛大黄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我激动的甚至想要起来跟牛大黄说道说道,可是,想着他肯定入睡了,也就只得安心睡觉。
牛大黄的这一手,让这个夜变得十分宁静,随后,我便很快的入了睡。
这回,我再次梦见了她。她穿着一袭红衣,在远处,夜雾缭绕,她骑着那匹白马,远远的看着我。
夜风萧瑟,突然间,她脸上的红纱,随风而飘落。
就当我要看清楚她的脸之时,却突然醒了过来。
我怎么又梦见了她?
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也不再多想,我便发现外边天已经亮了。
牛大黄起的早,厨房里有动静,我起来的时候,吃了些他做的早饭,就准备去东洼村一趟。
牛大黄说,东洼村我奶奶那边,应该有办法的。
我说,希望如此,临走之时,他从门口取下了一枚牛铃铛。他说,现在虽然是白天,也不可掉以轻心。他让我拿着这个牛铃铛,每走几步,就摇一下。要是碰见了别人,特别是打着黑伞的那种,就当没看见,晃荡着自己的牛铃铛,只管走就是了。
我点头,记下牛大黄的交代,手里提着那个牛铃铛,从家里出发。大伯家离我家不远,临走之时,我想过去看一眼,毕竟,守灵三日,今日原本是我大伯的发丧下葬之日,没想到,他的尸体竟丢了,我至少得过去给他上个香。
想及此处,我拿着牛铃铛,朝大伯家去了。
以前,村里这个时候,会有不少村民,有些去打水,有些去地里拔菜。可今天出来,路上一人都没有,村子里也寂静无比,连狗叫声都没有。
看来,牛大黄说的不错,村民们受控制之后,习性也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然黑白颠倒。
大伯家的门虚掩着,我进入,在大伯的喜木前摆了个米碗,里边插上香,点了起来。这时,突然又想到屋子里的那两个灵位,想着我大伯在世的时候,天天供奉,现在大伯不在了,我也替他上支香。
可是,当我走到那灵位前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贡品已经换成了新的,连那四炷香也是新插上去的。
有人过来给这灵位上香换贡品?
会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此时,我感觉这个屋子里,好像有人在哪里看着我。
正当我疑惑,后背起了鸡皮疙瘩的时候,突然间,外边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听到这动静,我立刻加快步伐,朝着旁边的屋子里躲去。
悄悄关门,我蹲在了窗户底下。
我蹲下,尽力屏住呼吸。
因为,现在我们村的村民,基本上都已经被耗子精给控制住了。我能不被发现就不可被瞧见,这样能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大门被推开,我躲在里屋窗户底下,悄悄地朝外边看去。
我看到有人打着一把黑伞,小心翼翼地走来。
定睛一看,当我看清楚她是谁的时候,就更加惊讶了。来人竟然是二胖的母亲,她一手打着黑伞,另外一手提着个小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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