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一登基祭天以来,已过了三日,第二日祭祖,不过由于诸先皇灵寝尚在开封,只得简略些许,但仍是耗费了半日,第三日巡游四野,在南京城外祭典两处。几日操持下来,赵构只觉得脱了层皮。
归德殿中,正值早朝。
“陛下,当日东京之难,朝中诸多大臣均滞留于东京,今陛下即位,当下旨召回诸臣,君臣协力振兴朝纲。”空旷的朱漆大殿之中仅有数个臣子孤零零的挺立,最前方的吕颐浩手持笏板,正色谏言。
“宰相所言然也,诸卿若无异议,朕便拟旨召臣也。”赵构着朝服,冠通天冠,高坐阶上朱漆龙椅,椅背雕云龙,端的端庄威严。
“臣等无异议”宗老及几名官员对视两眼,齐声回应。
“诸卿可还有何要事上禀?”
“无甚要事。”
“如此,便退朝吧,朝廷初立,琐事甚繁,望诸卿努力。”赵构退朝前勉励了诸位大臣。
“是,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期”答完而后告退。
赵构看着这寥寥几人,还真有点觉得寒酸,摇摇头,招来玉阶下一旁的一名小黄门。“你去叫宗相公和汪相公以及岳将军去崇政殿等着,朕有事相商。”
行宫之中本是没有这崇政殿的,此殿本是东京皇城内皇帝阅事之所,现略改建,才在这南京行宫之中又以旧殿改名为崇政殿。赵构任吕颐浩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即左相,汪伯彦为知枢密院事,主管军权,宗老为参知政事,即副相,岳飞则被擢为殿前副都指挥使,此等职位不可谓不高,一众官员对吕颐浩不见微词,倒是对宗老和岳飞却颇有微词,不过赵构看来,这两人绝对足以胜任。只是,这吕颐浩,怕是绝对不简单啊。
“是,臣这便去”小黄门缓缓告退。
赵构摸了摸下巴,“这事儿啊,真是多,当皇帝哪有那么容易,特别是我这宋代落难皇帝。”边说着,起身下了玉阶。
……
行宫并不大,据《宋史·地理志》所载:宫城周二里三百一十六步。门曰重熙、颁庆,以此来看,仅有两门,占地面积自然不大,就算黄门饶了会儿路,两人不过一会儿工夫,便也到了崇政殿外,两人静静站在门外石阶下候着。
黄门上前,向值守的太监言语了几句,那太监听完,急匆匆的进门去,不一会儿便走出来,“请宗相与岳指挥入殿。”退到一旁,让开门口之路。
宗老点点头,岳飞也善意的笑了笑,一同随着进去了。
赵构正稳坐书桌后的椅上,见宗老与岳飞联袂而至,放下茶杯,不得不说,赵构是真的喝不惯现在的茶,这宋代饮茶需先将饼茶碾碎,置碗中待用。以釜烧水,微沸初漾时即冲点入碗。但茶末与水亦同样需要交融一体。于是发明一种工具,称为“茶筅”。茶筅是打茶的工具,有金、银、铁制,大部分用竹制,文人美其名“搅茶公子”。水冲入茶碗中,需以茶筅拼命用力打击,就会慢慢出现泡沫。茶的优劣,以沫饽出现是否快,水纹露出是否慢来评定。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者为上。因茶乳融合,水质浓稠,饮下去盏中胶着不干,称为“咬盏”。茶人以此较胜负,胜者如将士凯旋,败者如降将垂首。点茶法直到元代尚盛行,只是不用饼茶,而直接用备好的茶叶碾末。现今日本末茶法类似宋元的点茶法,不过茶筅搅打无力,并不出沫饽,不过绿钱浮水而已。虽然很优雅别致,但喝惯了后世炒茶,这点茶法的茶入口却不习惯,不过现在到不用在意过甚,赵构放下茶杯后起身,笑呵呵的看着宗老与岳飞。
“臣,参见陛下。”三人还未入门,便见得赵构起身相迎,岳飞有些受宠若惊,宗老则是不动声色,不过眼里的庄重、敬意却出卖了他,而汪伯彦,却也是有几分喜悦,三人忙恭敬行礼。
“免礼免礼”赵构站在椅前桌后,摆摆手,又放大声音说“给三位上座。”
两名一旁伺候的太监忙去找了两个椅子来,放在离桌不远不近的位置。
“谢陛下”宗、岳人都不算淡定了,虽然知道有宋以来,历代帝王都算亲和,尊重大臣,但知道是一会儿是,第一次体验却是另一回事,两人都有些动容,只有汪伯彦大大方方坐下了,虽然这待遇,在钦宗时期也不很多,但也是耳濡目染的,到不惊异。
“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些想法,首先是这军制,廷俊啊,你现在是知枢密院事,宗老现在是副相,鹏举你亦是都指挥使,这些还得你们去执行,首先呢,新式训练法,必须推行全军,其次,精锐部队,得训练战阵之法,还有这伙食,多吃肉!还得吃饱!尽量去完成,钱财去户部取,这些你们比我有经验,而新式训练法,鹏举也已经掌握精髓,再者,或可效仿秦制——以敌军人头,换取军功,为国捐躯者!抚恤其家人!具体怎么来,允你们便宜行事,可有异议?”赵构见他们坐好,便开始滔滔不绝,有些激动,更多的是豪情。他终于开始改变大宋了,这是第一步,既然天意让他成为赵构,登基为王,他便不能辜负这一份机缘,改变大宋,从这一步,起始!
岳飞听完,有些激动,陛下刚登基便有大动作了,这些一旦落实下来,军队战斗力何愁不可提升!
而汪伯彦有些皱眉,如此一来,军费开支过甚,怕是官员们不肯啊。
而宗老,他是在这宦海之中沉浮半辈子的,早年便因为考试的策论有些过激,导致半生都蹉跎,太清楚许多官员与世家的利益勾结了,且朝堂之上文臣死死打压武将,这改革,怕是不易啊,他担心赵构刚即位,搞如此大动作,会不会受到影响。
“廷俊,宗老你们可有什么想法?”赵构见二人紧锁眉头,有些纳闷。
“陛下,军费开支怕是甚多,如此行事,怕是官员不肯呐。”
宗老抬起头,直视着赵构,“陛下!汪大人所言不虚,此举恐引轩然大波也。百官世家,恐有怨言也。”
“那又如何!宗老你亦知晓,这天下之兵马,若想皆为劲旅,唯有血仇,再使其无忧后顾之忧,方可人人如虎,若自缚手脚!莫非要将这锦绣山河,拱手让人耶!百官世家若有怨愤,朕一力扛下!纵使化身暴君,朕亦当强吾铁骑,马踏会宁!这百年国朝,千年族运在朕身后,朕!誓死不退!”赵构拍案而起,圆目怒瞪,字字铿锵。
这时,汪伯彦却硬着额头出言了,“陛下不可!此法不可取啊!陛下根基未稳,擅有此为,只怕~虽历经国难,但百官仍不可小觑,士大夫们,仍对朝政,把持甚深啊。涉及如此大额军费,由不得他们不动心,还望陛下三思。”
宗老亦是附议,“陛下!不可!陛下怎可行此草率之行,为君者,不可意气用事啊!当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岳飞一言不发,默默站在一旁。
赵构闻言一愣,他自以为此番言语定能使二人同意,却不料二人竟同时反对,有些迷茫,却还是问道,“那以廷俊之见,该如何行事?”
“微臣以为,初抚恤与效仿秦制以外,其余可不变,如此,方可顺利同行啊。”汪伯彦正色建言。
“宗老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若来日从军者众,可配以辅兵。”
“好!如此,便这般行事,其余,吾当徐徐图之,请三位务必助我!兴复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