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只能随便的聊一聊,话题就是姑苏有什么风景名胜啊,有什么贞洁列夫之类的,傅朝夕听得思想抛锚起来,不时地看着娘,而夫人呢,也乜斜一眼傅朝夕。
晚餐是在会客厅吃的,因为凤玄傲的到来,她们的菜谱比平日里看起来丰富一些,夫人与二娘三娘亲自下厨做出来的,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傅朝夕经过长途跋涉真的是累的很了。
这二来,傅朝夕身体已经健朗起来,所以,路上食欲不振的模样已经消失殆尽了,看到傅朝夕如此乐于吃自己做的东西,夫人也是偷偷的擦拭了很久的泪水。
今晚,繁星满天,晚间,凤玄傲去见姑苏的知府大人了,所以有哦了闲时间傅朝夕能与娘亲聊一聊。
傅朝夕幼年就喜欢在屋顶上看星星,从这里看出去,视线比较辽阔。无论是仰视,还是俯察,一切的美景都尽收眼底。这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地方,傅朝夕上了那茅亭以后,心情就舒畅起来。
而锦绣呢,很快也是上来了,她上来以后,擦拭了一下之前坐过的屋脊,“小姐,您有孕在身,您爬高上低到底还是危险以及的,奴婢真的希望您啊,有一天能让奴婢少操点儿心。”
“锦绣,什么时间你成了我的老妈子。”
“我啊,从小就是啊,老爷呢,宅心仁厚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小姐娘呢,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她说的好夸张啊,挑眉又道:“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您想一想啊,这样的深情厚谊奴婢怎么报答您啊。”
“这才哪里到哪里啊,一辈子那么长,我们还要相依为命很久呢。”傅朝夕看着天空,又是看了看锦绣那红苹果一般的面庞,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坐下,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以后呢,我要是想要在这里隐居呢,过娘亲一样安贫乐道的生活,你怎么样呢?也跟随我不成?”
“小姐,您在哪里,奴婢就在那里,您是奴婢剪不断的乡愁。”
“哈。”傅朝夕笑了,小的直不起来腰杆,而锦绣呢,也是笑了,却笑中带泪,她们一起回忆,这屋顶好像一艘船似的,荡漾在了青山绿水之间,徜徉在了山明水秀之间。
“小姐呢,到了哪里?”夫人愁容满面,问旁边一个嬷嬷,这嬷嬷也是少年时候就在这个府上伺候的,虽然府上后来没落了,但这个老嬷嬷却完全没有改弦易辙树倒猢狲散的意思,而是更加勤谨了。
她欣赏傅朝夕的娘亲,在她的眼中,夫人是一个疾风知劲草的人。
现在,老嬷嬷也是洞若观火,知道必然情况是不同的,真龙天子已经降临了,可能距离反败为胜也不远了,但傅朝夕回来以后,就不见了踪影。
“老奴去找。”
“如果她一个人,你让她过来,说做娘的有句话想要问问她,要皇上也在的话,你也不要做眼色了,只是回来就罢了。”夫人如是吩咐,老嬷嬷心知肚明,笑眯眯的去了。
少顷,回来说她是在屋顶,夫人原是想要让老嬷嬷叫她下来的,但唯恐这么一惊一乍的,倒是让傅朝夕有了三长两短,遂也并不敢那样做了。
“你烹茶,将雪顶含翠拿出来,用红泥小火炉,劳烦你了,用文火就好。”夫人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去了,老嬷嬷明白,这是夫人给傅朝夕准备的,所以精心去烹茶了。
夫人从院子里出来,到底二娘还是撑不住,迈着不很平稳的脚步过来了,夜色中偷瞄了一眼夫人,看到夫人是要出门去的样子,遂行半礼,含蓄的说道:“到底还请姐姐问一问……相思的事情,最近都风闻她坏了事,究竟是什么事情,我……”
“你放心就是。”夫人给了二娘一枚定心丸。“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般焦急也是不起作用的,我过去必然是会问清楚的。”
“有劳姐姐了。”
“自家姐妹,到底不要见外。”夫人不怎么热情,但也不怎么冷情,这就是夫人待人接物的方式,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夫人怀揣着这么一个疑问,朝着傅朝夕的屋子去了。
现在,门庭冷落起来,一者夫人的确不喜欢这里的清平让人给破坏了,这二者,毕竟这里人浮于事也是不怎么好的,遂将那些家下人一一都辞去了,这么一来,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她跳着红灯笼,于黑漆漆的院落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傅朝夕的屋子去了,屋子里面黑黢黢的,有虫鸣。这虫鸣好像是从屋子中传出来似的,她迤逦朝着这屋子去了。
老远的,看到了傅朝夕的梯子,遂也就一步一步上去了。
傅朝夕虽然听到了脚步声,但未料到就是娘亲过来的,回眸看到是夫人,立即准备站起身来。
“夜半三更的,这里青苔又是滑溜溜的,你到底也当心点儿。”夫人责备的口吻不怎么明显,宠溺的到了傅朝夕的旁边,就那样上上下下的打量傅朝夕。
其实,傅朝夕回来,她已经好生打量过了,但此际,更想要认真的看看傅朝夕,傅朝夕的一娉一笑都镂刻在了夫人的心上,但多时不见,此刻一种热络的情感还是酥麻的进入了夫人的心头。
“我儿,你瘦了。”夫人担忧的说,关切的手已经伸过去,握住了傅朝夕的手,傅朝夕立即回握住了娘的手,因为摸到了掌心中的茧子,泪水就不听话的恣意起来。
“娘,其实我早已经想要来这里的,但沿途遇到了那样多的风波,我并不能顺利的过来,叨天之幸,朝夕终于还是来了。”傅朝夕热泪盈眶,用力的扑入了娘亲的怀抱。
锦绣看到这一幕,跟着也是扑入了夫人的怀抱中,三个人抱头痛哭,开始饮泣起来。
“娘早已经听说了,你逃走了一次,他是如何对你的,给娘看看。”夫人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看看傅朝夕的足踝,被夫人握住了裤管,傅朝夕又是难堪又是羞涩。
“娘,没事的,已经过去了,早已经过去了。”她安慰夫人,其实也是变相的在安慰自己。“真的没事,真的已经过去了。”
“你不要娘亲看,娘亲也是不会为难你的,现在你也终于明白了,帝王妻是不好当的,现在,你到底也应该有个打算啊。”夫人一边说,一边感伤的亲吻了一下傅朝夕的额颅。
“娘亲,之前我以为,我遇到了一个能爱一辈子的人,但后来我才发现,这都是一个梦,梦的开头是色彩斑斓的,好像一条彩虹,但梦境的结尾却是黑白色的,如此不堪入目。”
“不过我已经有了退路,这个您放心就是,日后果真有什么变故,还希望您与爹爹能不动声色,到了能给您二老颐养天年的时候,女儿也是会好生赡养您二位的。”
“朝夕——”听傅朝夕这样说,夫人是心知肚明了,女儿在帝京可不是什么专宠的对象,傅朝夕是坚强的,从某种角度去看,傅朝夕根本就拥有压不垮的脊梁,但此时此刻呢,傅朝夕却这样。
“娘亲,你有问题,我也有问题,只是希望娘能实言相告。”傅朝夕心里的问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箩筐。
她拣选了重要的,开始问起来。“这第一,娘亲您毕竟收到了皇上的信札没有呢,我们这一次来,究竟之前有没有什么安排呢?”要有,那么凤玄傲呢,必然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了。
他用心良苦,可见一斑啊。
要没有,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他是真心实意想要互相再次了解了解的。夫人知道傅朝夕的意思,但还是实言相告了。“皇上这一次来,的确是意料之外。”
“好,第二个问题,究竟爹爹的贬谪是他早早就安排好的呢?还是妹妹做了皇后娘娘以后,一荣俱荣呢?”傅朝夕用求证的口吻问,这个问题,只有娘亲具有发言权。
“一年前,你爹爹就告诉了娘亲,说皇上有这方面的意思,你爹爹这几年无咎无誉,看起来是个好好先生,但他大智若愚,你是知道的,所以,皇上想要合作一个端稳而有所涉猎的人,就选中了你爹爹。”
“如此说来,一切到底还是他安排出来的。”傅朝夕冷笑,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点淡淡的惭愧。
“还要问什么呢?”
“娘在这里过的究竟好不好呢?二娘与三娘和您,是面和心不合呢,还是真正打成一片了?以后呢,娘应该是有打算的,究竟有什么计划呢?”傅朝夕索性问了一个满打满算,夫人抿唇一笑,伸出来纤纤素手在傅朝夕的头顶轻点一下。
“这些问题,娘也只能一个一个回答了,你二娘与三娘经过那件事情以后,心寒,所以就……”
“好。”
“至于这里,这里你爷看到了,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娘今天倒是发现了一只大鲤鱼,这大鲤鱼看起来红扑扑的。”夫人对新生活充满了希望,好像一个研究类的专家似的。
看到娘亲眼睛里面闪烁的熠熠生辉的光芒,傅朝夕开心起来,娘也很快就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娘是有打算的,但你也知道,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娘现在没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只能安分守己的度日,你爹爹有什么打算,娘就跟着你爹爹。”
“果真是我的娘亲。”傅朝夕甜滋滋的笑了,眼睛再次落在了娘的身上。“好了,娘,久别重逢,我们向来是聚少离多的,您有什么问题也请尽管问就是,我一五一十的回答您?”
傅朝夕看着夫人,夫人抿唇,沉思默想了片刻,终于还是问了,夫人的第一个问题,戳到了傅朝夕的痛处。
“娘问你,究竟爱不爱他呢?”这问题,让傅朝夕哑口无言,傅朝夕沉默了,这问题本身就是具有标准答案的,但在傅朝夕这里,却完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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