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见过娘娘,见过娘娘。”这老太监并不认识傅朝夕,但虽然傅朝夕穿的并不证明光鲜亮丽,却足足有一种威慑人的力量,尤其是那双宝光四射的眼睛,看起来简直让人不可思议的冷峻。
“这里是哪里?”傅朝夕看着老太监,这老太监好像很久已经没有沐浴过日光了,那张脸苍白,白的好像一张纸。就这张脸,也能吓坏人。
锦绣蜷缩在了傅朝夕的背后,不愿意与那张恐惧的面颊对视。
“回娘娘,这里乃是冷宫。”冷宫?之前自己不是进入过冷宫吗?但也不是这么一个模样啊?要说这里是冷宫,那么,究竟这里的一切又是什么情况呢,关押在这里的灵魂呢,是否也四分五裂了呢?
“冷宫?”傅朝夕喃喃,她的一颗心此刻早已经牢牢的系在这里了,要是世间的女子都这样想要进入帝京,一个一个都不遗余力的模样,那么到头来呢,遭遇是什么呢?大概十有**也是这么一个结果吧。
“谁在里面呢?”傅朝夕看着老太监,老太监好像不能久站立,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回道:“娘娘,是季云岚。”怪不得刚刚的叫声有点儿熟悉感,原来是旧人啊。傅朝夕思绪反复,瞥目再次看着眼前的冷宫。
不知道为何,她忽而一阵反胃,旁边的锦绣立即走了过来,“小姐,小姐,您这么了,奴婢就说这里是不能来的,还是让奴婢伺候您回去吧。”看到傅朝夕干呕,这太监似乎明白了什么。
立即跪在了面前,惊天动地的就给傅朝夕叩首起来,傅朝夕看到这里,淡淡然的挥手,“起来吧,再四的行礼又是为着什么呢?”这老太监的豆眼,顷刻之间已经眯得很紧了。
“老奴知道了,您是傅朝夕娘娘,您是女官,您也是女将,您是个厉害的。”
“我厉害吗?”傅朝夕的嘴角多了一抹苦涩的微笑,那牵强的笑弧看起来伤痛而讥嘲,旁边的太监不明白,只能垂头。
“您是厉害,您比男子还要厉害的多呢,他们时常聊起来您,但奴才没有想到您是如此的年纪轻轻,您能过来看一看季云岚也是好的,她前半生作恶多端,现在才自食恶果呢,您去看看吧。”太监一边说,一边将钥匙拿出来,开了锁。
“嗯。”傅朝夕淡淡的,给这太监一种君子之交的感觉,她平静的迈步,少顷已经到了这冷宫中,宫中起来一切都是荒凉的,之前那生气蓬勃的季云岚呢,好像隐遁起来了似的。
而之前她那样厉害啊,现在呢,却连人影都不见了,傅朝夕只能听到啜泣与呻吟,却不知道究竟季云岚在屋子中做什么,锦绣与傅朝夕到了屋子中,老远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女人。
季云岚的小脚好像春笋一般的翘起来,整个人却好像浮游在江面的孤舟,有一个苍老而淫荡的女人就在她的身旁……看到这一幕,傅朝夕惊骇了,季云岚呢,大概感觉到了有人来,她抽搐起来,哭泣起来,接着涕泪滂沱。
而那个女人早已经看到了傅朝夕,她看着亭亭玉立的傅朝夕就要冲过来,等到看到傅朝夕那怀孕的小腹,她简直好像看到了什么必须要破坏掉的东西似的,立即毫无预警的张开了禄山之爪就过来了。
傅朝夕没有退让,等到这老宫女的手掌靠近了自己,她这才推开了这力竭的女子,女人躺在了地上雪雪呼痛起来,而躺在地上的同时还有季云岚。
之所以说那是季云岚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那完全是因为女子的体形与季云岚是那样的相似,之前的季云岚是优雅的,这种优雅几乎放射在了举手投足中,但现在的季云岚呢,已经肮脏浊臭起来。
他看着季云岚进入了旁边一个角门,立即赶了过去,季云岚在抽噎,等到季云岚喘息评定了下来,傅朝夕才开口,“是我,我无意中过来,发现你被关押在这里,大概是物伤其类,忽然想要过来看看你。”
季云岚的确想不到,傅朝夕会过来,她已经缓慢的准备站起身,但却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掌忽而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让她没有站立起来的希望似的,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
“你不应该回来的,不应该啊!”季云岚这样说。
“我知道。”傅朝夕点头,又道:“你这里清苦了点儿,想必吃不饱穿不暖,那种事情不要做了。我会逐日让人给你送你需要的东西,我不会害你。”傅朝夕一边说,一边就要去了。
脑海中还是刚刚那一幕,她寂寞了,她现在已经将自己自暴自弃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你妹妹怀的孩子不是我弄掉的,她的孩子也不是龙种。”这究竟是挑拨离间,想要暗示什么,还是她知道内情才沦为阶下囚的呢?傅朝夕不清楚,脚步迟滞了不少。
“本来我是要离开的,但你这句话留下了我,说吧。”傅朝夕总以为,凤玄傲那一次和傅相思已经……这才让自己心灰意冷的,但照这样说,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遐想罢了。
她不知道究竟季云岚会给自己一个什么答复,季云岚沉默了很久,终于一鼓作气的说道:“我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你妹妹,他是有孕在身了,几乎按照周期算,也能张冠李戴在皇上的头顶,但毕竟百密必有一疏,她还是失算了。”
“我用了很多很多的银子,我买通了你们府上的管家,我一步一步的抽丝剥茧,大概是运气好,我很快就拿住了她的把柄,但我失算在,我没有先发制人,不但我不是她的对手,连你……都不是啊。”
“污蔑吗?我明明看到皇上和舍妹……”傅朝夕感到无端的生气,恼恨的蹙眉,眼睛用力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看,这是什么呢?”季云岚一边说,一边一掌落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那龙鳞一般的老干上,经过震动,有飞蛾飞起来,这飞蛾落在树干上,几乎与树干融为一体,那种合二为一的保护色,是昆虫的智慧。
“啊,小姐,有很多枯叶蝶呢。”
“这不是枯叶蝶,这是假象罢了,傅朝夕,有很多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就是真情实况,你可能忽略了什么,他不但是不会嘭傅相思,连任何一个花容月色的女子都敬而远之的呢。”
她这句话说完,终于转过了头。傅朝夕蓦地看到她转过头,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确缺失了,之前那美丽的眼睛位置,成了空旷的连个孔洞,骇人的看着傅朝夕。
傅朝夕后退了小半步,这惊恐还是不言而喻的。
而锦绣呢,因为目睹了季云岚目下的惨况,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啊,娘娘,快走,快走,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疯了,简直胡言乱语。”锦绣一边说,一边伸手用力的攥住了傅朝夕的柔荑。
短暂的惊恐过去了,傅朝夕安之若素的模样,她本身对于任何东西都不存在长久的惧怕,他的呼吸平静了不少,伸手在她的眼前试了试,这才说道:“这是怎么弄的?”大概她询问的口吻实在是轻描淡写的厉害了。
所以,季云岚呢,才淡淡然的挑挑眉,“这帝京原本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傅朝夕你比我们都幸运,你至少得到了。”她轻哼着:“我却一无所有,不,我血本无归啊,不过我现在还是有两句忠告要给你。”
“你说。”傅朝夕的语气非常平静,不像是和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在聊,倒好像是在话家常似的,眼前的季云岚呢,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已经冲口而出——“当心你妹妹,你妹妹是最难以对付的那个。”
“她没有那样厉害。”傅朝夕觉得,季云岚之所以能这样,其实和郎心似铁的凤玄傲有关系,至于傅相思,她是知根知底的。她是恶毒,但这样不择手段,好像还不算是。
此刻,季云岚的嘴角仿佛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看,你又是糊里糊涂了,你认为你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吗,你不能啊,相信我,相信我吧。”
“这第二个忠告呢?”
“哈哈,王朝要完蛋了,没有你傅朝夕王朝就要完蛋了。”她一边说,一边荒诞的笑着,傅朝夕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但也不想要继续和面前的女人妄谈疯话了。
“我会深思熟虑你今天这两句话的意思,无论如何,我都已原谅了你,你这里我会打理好的,不会要你吃苦耐劳,眼睛呢,果真是我妹妹拿走了的?”
“是。”她枯竭的声音听上去好像风中的落叶。
“我明白了,”傅朝夕道:“好了,我去了。”季云岚点头,漠然的很,再也不理睬傅朝夕了,而等到傅朝夕去了,旁边那面色苍白的女子才来了,“这就是那赫赫扬扬的傅朝夕?”
女人的好奇心是容易战胜一切的,刚刚她看着傅朝夕,傅朝夕在面对凌厉的攻击时候是那样的卓尔不群,是那样的无所畏惧,而面对昔日凤冠霞帔的季云岚,今日成了鹑衣百结的模样,居然也是没有丝毫的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