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错了,他们并没有如此,看那情形,她约略已经知道了。
皇后娘娘的宝座最后会花落谁家呢,即便是给了傅朝夕,大概傅朝夕都不会要的,她看着看着,心里逐渐安定了不少。
“你身为一个画师,为什么这样惫懒,连面都不画吗?”季云岚想到这里,看向了旁边的画师,笔下的女子,果然面部还空空如也,看起来与整体的色调背景很不搭。
“回娘娘,”画师立即请罪。“这不是微臣不画,依照皇上的意思,乃是让微臣给傅朝夕姑娘画笑脸,但是她已经一早上了,还是愁眉苦脸的,微臣也是……也是干着急啊。”他一边说,一边焦急的伸手擦拭汗珠。
季云岚似乎明白了,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本宫想,画师只能凭借想象力去完成了,要等她的倾城一笑,目前是没有什么可能了。”她说完,看到凤玄傲没精打采的已经朝着明月台来了,她立即调整出来一个心花怒放的神色。
皇上,她不给您笑,我给您笑,您想要看什么笑,臣妾这里都有。季云岚好像有一个百宝箱似的,这百宝箱里面最厉害的是面具,什么场合需要什么面具,她总能很快就拿出来的。
“你如何在这里?”对季云岚的出现,他不满,颦眉乜斜一眼。季云岚知道凤玄傲不待见自己,但还要竭尽全力的去讨好他,去奉承他,以期得到皇后娘娘的凤座。
“今日乃是朔望之辰,知道您今日不用早朝,臣妾准备了糕点送过来给您。”原来是好心,他点头,“放着吧,朕会吃。”他点头,这已经是逐客令了,但是她呢,老实不客气的居然跟随在了她的背后。
“皇上,臣妾还有另外的几句话想要和您聊一聊。”她腻烦的靠近了皇上,皇上最不喜欢和其余的女子这样,他嗅到了季云岚身上那脂粉的香味,“朕今天花粉过敏。”
“哦。”季云岚失望的叹口气,又道:“既然如此,那么糕点留下,妾身离开。”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准备离开,但凤玄傲呢,扫视了一眼盘子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糕点,不免心情沉重了不少。
其实,他知道的,季云岚是好心,要果真策反,其实季云岚可以挑大梁,但据他所知,季云岚并没有。虽然季云岚在和老王爷同流合污。
“朕觉得,你应该给朕坦白了,对吗?”他说,她顿住了脚步,头顶的琼花被风吹落在了她的手掌上,她看了看,却没有回头。“皇上的意思是?”她脑子转动的很快,这一句话好像软钉子。
“你还不算是恶贯满盈的人。”他说,说完不说一句话,朝着那糕点去了,是的,是的,凤玄傲一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毕竟他更希望这阴暗的秘密是她自己供认不讳的。
不,不能!季云岚想,自己只要将这秘密和盘托出,一起都走样了,她就会失去资格,失去雀屏中选的资格,她立即转身,也去了。
凤玄傲看到季云岚去了,从那糕点中拿出来两个开始尝,糕点的确别致的很,有藕粉的,有蟹黄的,有桂花的,反正都不尽然相同,几乎每一个就是一个味道。
其实,她为了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皇上,看得出来,她做这些也耗时良久啊。是好心不是歹意。”黄全看了看糕点,说道。凤玄傲点头。“只可惜,朕并不能一口将这些糕点都吃了,朕只是希望她能给朕坦白,而不是将朕蒙在鼓中。”
“娘娘糊涂了,将那毕竟当做了最后的一把武器。”他黄全一边说,一边叹口气,凤玄傲凝神看着黄全,过了片时,说道:“跟朕去看看皇叔,现在就去,将这糕点也拿着。”黄全点头,一行人又是朝着皇叔那边去了。
老王爷早已经金蝉脱壳了,留下来的仅仅是一个形貌比较近似于的老者,这老者是他们在宫外找到的,到了屋子,有太监看到凤玄傲来了,立即跪地。
“皇叔呢,还好吗?”之前的摄政王,现在已经褪去了叱咤风云的凌厉,仅仅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好像蜡烛,发光发亮完毕,终于还是要熄灭了。他看着老王爷,这个老王爷的确与之前的那个很是相似。
“儿臣见过皇叔,皇叔安好,儿臣给皇叔请安。”凤玄傲行云流水的说,看着面前的老王爷,那老王爷艰难的点头,不像是演戏,他这才又道:“这是儿臣给您送过来的糕点,您尝一尝。”
有太监已经将糕点送到了他的手边,老王爷艰难的吃着,凤玄傲点头,已经去了,在外面,凤玄傲看向了黄全“你说,究竟是什么时间,掉包的,这些人在朕的眼皮地下都能偷梁换柱,果真是胆大包天。”
“看起来已经很久了,他正在适应这老王爷的角色。”黄全说,凤玄傲不知道这所谓的“很久”究竟是多久……
此刻,傅朝夕上岸以后,徒步朝着自己的冷宫去了,这里本身人就少,现在走了好半天也不见一个人,锦绣来了,和傅朝夕一边走,一边聊。
“小姐,这样下去,您要真正惹怒了他,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们还是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虽然这里看起来没有眼睛,但您也是明白的,他早已经让人在监视我们呢,我们动辄得咎,我们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在玩什么,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有秘密哪里就能说出来呢,当心隔墙有耳,我会安排的,这个你放心就好。”傅朝夕一边说,一边看着锦绣,锦绣又道:“小姐,看起来皇上好像果真对您有情,您其实也不应该这样。”
“这是孽缘。”傅朝夕说,“我不能忘记皇上那‘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的态度,之前娘亲说的很对,说帝王之爱,是伴君如伴虎,我悔不当初,我要是当初好好的选择,会有这样的命运吗?”
傅朝夕一边说,一边晃动一下足踝,那沉甸甸的镣铐好像无形的大手在笼络她似的,颓然的一笑,两个人玩了一早上,刚刚到后院,已经饥肠辘辘的了,不很久,锦绣去外面弄饭菜了。
傅朝夕在屋子里面等着,坐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下,大榕树的气根在空中轻舞飞扬,被风不时地吹送起来,好像纱帘似的,又好象是女孩的头发,傅朝夕还在看着呢,外面有人已经来了。
他从脚步声判断,并不是锦绣。其实,幽居有幽居的好处,毕竟,时间长久,就能分辨出来谁的脚步声是何人,她回眸,先是看到沈轻尘那带笑的一张脸,又是看到了沈轻尘手中的朱漆描金托盘。
“啊,沈哥哥。”那一刻,傅朝夕的激动无以言表,现在,是她被囚禁的生涯,真正能挂怀自己,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的是沈轻尘啊。这个家伙。
现在,知道她已经饥肠辘辘了,居然将好吃的准备了过来。也对,在紫华城,对他们这样已经过气儿的女子,御膳房是不会准备什么好吃的东西,他呢,举着托盘笑吟吟的已经来了。
“给你送吃的。”他笑,笑的那样美好,好像枝头绚烂的春花似的,让傅朝夕不舍得把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真是的,这样一个翩翩美少男找什么样的女孩不能呢,又是什么样的女孩不会看上他呢。
但是他呢,却偏偏对除了傅朝夕外的任何一个女孩都不感兴趣……
“你身体好点儿没有,记吃不记打吗?以后你不要过来了,锦绣已经去准备了,我们吃的可好了。”她不愿意将自己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揭示出来,让沈轻尘看,毕竟那太千疮百孔了。
而沈轻尘早已经知道傅朝夕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遂一笑,搔搔头皮,“我就是随便走过来看看罢了,然后就准备了吃的,你吃就是了,这有什么呢?”知道盛情难却,傅朝夕也不推诿了。
“那么,我就吃了,是什么呢?”傅朝夕一边说,一边伸手,将盘子已经掀开了,看到里面有一只肥嘟嘟的糟鸭,还有粳米饭与五香豆腐干,除了这个,还有一条鱼,真是难能可贵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托盘中,居然大有乾坤呢。
傅朝夕对沈轻尘从内心其实是感激不尽的,但她是那种拙于言辞的人,所以,看起来只是傻呵呵的吃。
而沈轻尘呢,对傅朝夕可以说已经无欲无求,看到傅朝夕吃东西,他跟着也是平静了下来。“你心情不好。”
“谁说的?”一边对付糟鸭,一边不满的轩眉,她傅朝夕怎么会心情不好呢?虽然死里逃生,但都已经死里逃生了啊,“怎么可能呢?”
“你的眼神,你的动作,你一切的一切都出卖了你,对了,伯父那边有我呢,你放心就是。”
“这个我相信你,你对我感激不尽,我下半辈子真的应该给你当牛做马了。”傅朝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他呢,握着拳头,一拳头落在了地上,说道:“我焉能要你当牛做马呢,你开心,我也开心啊。”
“凤玄傲啊,要大选了。”他说,刚刚,她都在全心全意的对付糟鸭,但听到这一句,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尽管,她想要假装云淡风轻,但并不能,她看起来面色凝重的很。
“祝安好啊,我还能说什么呢?”傅朝夕呼气,唯恐沈轻尘就此事还要聊,其实,她是比较讨厌这个的,遂将一块鸭腿已经给了沈轻尘。“吃吧。”沈轻尘倒是受宠若惊了,握着鸭腿立即开始咀嚼起来。
看到沈轻尘吃东西,傅朝夕这才说道:“我相信啊,很快,他就会忘记我的,这里是哪里啊?这里是帝京,是帝京的什么地方呢?是帝京的核心紫华城,这里的女子以后大多数都会和我一样的。”
“朝夕,你受苦了。”他难以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