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时常有沈轻尘写信,聊以抚慰她那七上八下的心,对于那铠甲的事情,沈轻尘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了。夫人知道那事情居然是自己的二女儿以及娘娘弄出来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已经兜揽住了他。
果真二娘秦氏对自己就已经恨之入骨到了这步田地吗?这样胡思乱想着,又是偶感时令,不多久,夫人就生病了,好在并不是什么大病,看到夫人病了,秦氏最近很是幸灾乐祸。
原是因为夫人病了,自己就是这府中的半边天,却哪里知道,很多事情除了夫人能做,他们两个做妾侍的即便是合作起来,都不能很好的处理。更有那在府中跟着夫人年深日久的,有了什么事情,只是去找夫人商议,是完全不将他们两个看在眼里的。
夫人虽然病了,不过在处理家务上,还是丝毫都不含糊的。
今天,刚刚打发走两个人,外面说二小姐已经回来了,毕竟帝京距离这里并不远,傅相思回来,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她本待不理会的,却哪里知道,傅相思与其母亲秦氏简直一模一样,听说夫人已经一病不起立即就过来了。不是为了探病,其实不过是为了幸灾乐祸与炫耀炫耀自己。
“大娘。”
夫人正在沉思,被这样一道语声提醒,立即回眸,看向了门口。今天的傅相思穿的很是妖艳,缂丝的披风上面绣着缠枝花卉,看起来富贵逼人。
“哦,你回来了,相思,过来坐,与大娘聊一聊,在帝京究竟生活的怎么样呢,好或者不好。”大娘有点儿力不从心的模样,傅相思坐在了夫人的身旁,说道:“我到底是福大命大的,却不比朝夕姐姐,她硬是要去什么边疆,现在朝廷来信说,还生死未卜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条路是朝夕自己选的,即便是我做母亲的,又是有什么办法阻挡他呢?”夫人一边说,一边又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在宫中,消息自然是比您这里灵通不少。”傅相思还要说什么呢,夫人这边的侍女已经进来了,手中握着药碗,傅相思瞥目,看到这是药,再看看夫人那憔悴的样子,心里面不免冷笑。
说什么“生死有命”说是什么“富贵在天”,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她才不会这样呢,傅相思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侍女,暗暗的咬住了牙齿。
要不乘着这么一个良好的机会造谣,也算是给夫人雪上加霜了,思及此,她立即站起身来。
“夫人,您的病情不很好,我这一次回来,原是想要好生找您聊一聊的,看到您这么一种模样,却是完全不能开口了。”听这言外之意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夫人是聪明人,立即点点头。
“你说就是。”她沉声道。
“夫人,您还是先喝药。”傅相思一边说,一边点头,已经握住了药碗。夫人唯恐傅朝夕会下毒立即咳嗽一声,“现在身体虽然不很好了,不过药吃很多,倒也不好,对了,你想要说什么,你说就是。”
“夫人——”一瞬间,傅相思的语气变得沉肃起来,自有一种淡淡的感伤在里面,夫人屏息凝神,看着面前的傅相思,发现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从帝京回来以后,逐渐的,变了。
很多地方都变了,变得多了一抹非常奇异的感觉。
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多了一种不能让人抗拒的威严,看着面前的傅相思,夫人立即将慌乱的思绪逐渐的理清不少,这才看着面前女孩的一张脸,“究竟是什么情况呢,你看看你,你吞吞吐吐的。”夫人咳嗽一声,疑惑地问。
“夫人,我虽然不是您的女儿——”来了,来了,傅相思的苦情戏毕竟还是来了,“但毕竟——”看到傅相思哭哭啼啼的模样,夫人立即皱眉,握住了傅相思的手。
“说什么话,你虽然不是本夫人的亲生女儿,不过毕竟本夫人对你也是视如己出的,好歹你在帝京听说了什么,告诉本夫人也就是了。”看起来,夫人的情绪比较激动,那双苍老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
“我听说两句闲话,说是,朝夕姐姐在……在前线……已经……”傅相思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夫人迫问:“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既然知道情况,且请立即告诉我,究竟朝夕怎么了,怎么了啊?”
夫人看起来已经上当了,她呢,立即用一种弄个非常虚弱的声音,向夫人说道:“这还是前线黄全公公带回来的消息呢,说皇上之所以要御驾亲征,原是因为姐姐已经在第一场的战斗中丧生了,未免士气低迷,这才……这才隐瞒的,不然皇上哪里用得着亲自披挂啊。”
傅相思一边痛苦的说,一边看着夫人,夫人的全身力量仿佛都消失了似的,手就那样低垂在了胸口,“我苦命的朝夕,苦命的朝夕啊。”看到夫人这模样,傅相思很是满意。
“大娘,姐姐即便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其实也是为国捐躯,您应该感觉荣耀,而不是这样悲伤,大娘,对了,娘亲那边还有事情呢,我就不和您聊了,先过去了。”不是不和大娘聊了,而是唯恐自己的刺激会让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才不会呆在这里呢。看到傅相思已经去了,旁边的侍女跟着也是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而夫人呢,却早已经不哭了。
“夫人,小姐命苦,居然已经……已经……呜呜呜,呜呜呜……”这丫头哭的很响亮,很起劲,连外面都能听到呢。
但夫人呢,那皱起的眉头,因为傅相思的离开,已经逐渐的舒展开了,看到夫人不不哭了,这丫头觉得很是奇怪,“夫人,大小姐已经……您难道不伤心吗?”夫人低眸,看着哭哭啼啼的丫头。
“药换掉,重新煎吧,没事的,她好着呢。”夫人一边说,一边咳嗽一声,舔一下干燥的唇。这丫头还在哭,并不明白夫人为什么情绪会这样转变。
而夫人呢,已经拿出来自己袖口中的一封信,展开来给了这丫头。“自己看看吧,都是二丫头居心叵测,朝夕是什么人啊,怎么能不旗开得胜就回来呢,她向来是谨小慎微的,要不是有人算计,她才不会失败呢。”
“啊,这样啊。”丫头立即擦拭掉了可怜巴巴的泪水,跟着就笑了,看着夫人那深邃的眸子,丫头这才将那封信收好了,“既然您已经知道,是虚惊一场,但您为什么还要表现的那样啊,简直让奴婢都信以为真了呢。”
夫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丫头的目光,“这个二小姐不就是想要看到本夫人那失心疯的模样吗?我想,我要不有所表现,她大概还要不停的过来闹呢,索性也就表现出来这么一种模样,让他看得了。”
“夫人,您好算计。”
“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任何一个人,不过是难得糊涂,大智若愚罢了。”夫人笑道:“好了,好了,去煎药吧。”这丫头点点头,立即去了,看到人去楼空,夫人的脑子里面还是在回想自己的丫头。
她受伤了,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对于身强体壮的傅朝夕来说,休息休息,身体好的更快了,她的面上现在跟着已经红润起来,但是依照凤玄傲的意思,还是不希望付朝动用兵器。
“其实,我早已经好了,我多么想要打败这个库姆可汗,你不知道的。”傅朝夕看着天空的晚霞,气壮山河的说,旁边的凤玄傲仅仅是无可奈何的一笑,将一枚叶片给了傅朝夕。
“这什么?”傅朝夕的手,下意识地已经握住了那叶片,凤玄傲呢,笑了。“这是可以吹音乐的,你吹一个,让朕听一听。”傅朝夕闻言,轻轻的抚上叶片,然后慢吞吞的吹奏起来。
不很久,辽阔的草原上已经迷漫上了一种非常苍凉的声音,这叶片声音很清碎,并且传递的范围很广阔,以至于让军营中的可汗库姆都已经听到了,库姆站起身从那帐篷中已经出来了。
循着声音的位置看过去,透过一片黑漆漆的光景,仿佛看到了什么,但其实连什么都没有看到。
“何人在吹笛?”
库姆一边说,一边感兴趣的看着黑暗。旁边的一个将士已经过来了,“不知道,这音乐好像不是我突厥的音乐。”你将士一说,库姆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将本可汗的马头琴拿过来。”
“好,好的。”这将士立即去了。突厥是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民族,他们这个民族,热爱战斗但是也热爱音乐,每个人套马杆的汉子都会拉琴,至于这马头琴,是他们土著的音乐,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忽然听到音乐,库姆就想要跟着拉一拉马头琴。
一会儿,将士已经将马头琴送了过来,库姆握住了,挑弄了一会儿琴弦,已经开始拉起来了,马头琴的音乐好像在模仿傅朝夕刚刚的吹奏似的,傅朝夕故意变了几个音符,却哪里知道库姆跟着也是模仿起来。
“谁呢,这琴声真好听。”傅朝夕陶醉在了那经久不息的琴声中,一边仰头看着旁边的凤玄傲,一边问,好像从凤玄傲的脸上能找到一个答案似的,而凤玄傲呢,对于这琴声,也是完全不明白的。
过了很久,那琴声逐渐的消失了,傅朝夕这才笑了,道:“我现在不回去,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还请你不要说了,对了,我上一次拟定的那个,你已经下发了,究竟有没有什么显著的效果啊。”
“之前的奏疏很多,大概每一天有一马车,现在每一天仅仅是三十个多,很快就处理完毕,不然能和你在这里听音乐?”凤玄傲一边说,一边伸手刮了一下傅朝夕的鼻梁,这么一个亲昵的动作,立即让傅朝夕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