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九牧,在我一张一张地看完了手里的设计稿后,笑眯眯地递给了我一支笔。
“做什么?”我有些意外。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的感动到底有多少?”
他依旧笑着,复又抽出一张画纸,与笔一起递到我的面前。
“什么意思?”我依旧不解。
“画下来,将你现在想的,通过你的设计表现出来给我看看。”
九牧的眼中充满了鼓励,也充满了试探。
“我……很久没有碰画笔了……”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递过的纸和笔,居然手心里沁满了手汗。
画笔在我毕业之后,偶遇赵奕帆就换成了抹布与切菜刀。
那原本尖尖的手指,早已磨上了薄薄的茧子。
我看着自己的手,虽然近来我一直没有做什么家务,但是那手指也不复从前的修长与细嫩。
那可是我爸妈一直觉得奇怪并骄傲的一双难得的好手。因为,他们俩谁也没有那样的一双手。
“试试!”
对面又传来了九牧的催促声,我真的觉得世界的神奇。
一小时之前,我还在医院,因为我妈妈的态度与爸爸的病情,而心落在了谷底,此时此刻,竟然会心情澎湃地坐在一个艺术家的对面,拿起人家的画笔,开始创作。
茶馆里的灯光柔和,虽然不是那么炽亮,但是足够我的画笔在黄晕的纸张上,画出我的思路。
略微想了想,我便很快将刚才看到的那几幅作品中的线条特点,聚集在一张纸上,采用了最平和的人物设计,画出了属于我自己的一副设计图。
比起九牧的高端大气,我的设计更加平民接地气。
其实,说白了就是我的设计更贴合大众的口味,简单而平实。
我不以为自己的设计稿纸有什么出彩之处,只觉得,九牧的纷繁与高雅,在我的设计图纸之下,被衬托得更加浓烈。
正想谦虚地向九牧讨教几句,却没想到九牧看到我的图纸,居然亮了眼睛。
“天哪!我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说我的设计没有灵魂了。原来问题在这里?”
他惊讶地呼喊出声,而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已然已经疯癫的九牧。
这个男人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那时的他,一头时髦的卷发,让我误以为他就是一个时髦新潮的专属化妆师。
而现在,他对着一副普通的设计图纸的认真和尊重,让我第一次有了一种找到今后人生努力方向的激动。
我想,我或许应该谢谢他才对。
然而,还没等我对着他说些什么,他就立刻大呼小叫地站起身来。
“我先走了,这顿茶我请你,你继续慢慢用!”
说着,连同我的那一张设计图纸,风一般地直接卷了去。
我惊讶地瞠目结舌,刚刚要的铁观音才刚刚被服务员送来,他就这样风卷残云般的离去。
可是,没等他走多远你,他竟然又重播回转身来。
“对了,这个设计赛的邀请函送给你,你也可以试试。”
说完,冲着我鼓励地一笑,这才真正地抱着东西飞奔出了茶馆的欧式木头门。
茶馆门边的风铃声“哗哗”作响,敲得我的思绪也七零八落。
喝着那一大壶铁观音,我打开了手里的纸片,哑然失笑。
他居然就这样把这个国际设计邀请函,送给了我,真的是匪夷所思。
这才是真正喜欢设计的人吧?只为自己的作品,不为名誉。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不知道是不是铁观音喝多了,我了无睡意。
打开电脑,随意看了看当地的新闻,没想到关于kimi大师的铺天盖地的新闻蜂拥而至。
不因为别的,因为有一个世界级的国际服装秀放在了本市。
因此,接下来的日子里,全世界各地的设计师也都会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
我想到了安以琛,想到了那个莫天,他们都是做着跟高端服装珠宝设计相关的产业,这一次是不是也都会到来呢?
还有可爱的小宝与李奶奶……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顿时让我心里充满了安慰。
那些不经意的日子里,对我施以援手的人们,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爱意与希望。
家里还有我一个人,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闭上眼睛,似乎就能听见楼上的邻居清晰的脚步声。
手托着下巴,我静坐唉台灯之下。昏黄的灯光,狭小的空间都让我安全感倍增。
我也想试试……
小小的邀请函虽说是邀请的kimi大师的工作室,可是那个疯疯癫癫的九牧既然把这张来之不易的邀请函送给了我,我就不应该随意地浪费不是?
手拿着画笔,取出我卧室里久违的画纸,我突然感觉到一股纯真到肺腑的情绪,促使着要去好好完成一幅设计作品。
思绪也会在不停地跳转中,不停地回忆起从前。
kimi大师找我谈话的那个晚上,我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晚kimi大师的眼神。
那是一双早已经失去了希望的眼睛,而我居然会因为那一双时常浮现的眼睛,而感到心疼。
手里的画笔,跟突然灌入了神力。带着心中久违的感动,我的画笔这一次比刚才在茶馆里还要流畅,有力。
小小的服装在几笔构成的模特身上越来越清晰,先是一副,然后是一组,最后忍不住画了一幅又一副……
一夜没有入眠,似乎想要弥补上这么多年弃下画笔的遗憾,我的灯亮了一夜,我的笔废了三支……
早晨起床,站在窗前,我居然眼睛还是囧囧有神。
厨房里熬着我爸爸一直喜欢熬的薏仁小米粥,这几年在北方学会的包包子,今早也被我尝试了一番。
蒸锅上的包子是第一笼,素的。希望我妈妈爱吃,第二笼是荤的,做多了我打算放在冰箱里,以后爸爸也可以尝尝的,只看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手里端着一杯速溶咖啡,我看着窗外,回想起刚才从电脑里无意中查阅到的kimi大师的相关资料。
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有什么就差一层膜就能够被捅破,可是总是不知道那个缺口在哪里……
早年留学,有一个小青梅。但是因为他远处重洋,久久未归,未婚妻伤心欲绝,改嫁他人,后来不知下落。
是我的妈妈吗?然而李奶奶那晚分明说了,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