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黄铮让蔡玉特意带了近两升的大个儿保湿桶,每路过村镇,都会打上热汤,下一顿吃时仍旧有着余温;
最关键的是,黄铮、小九、成野、蔡玉和郭淑五人都不忌口,骁骑营每天打猎烤鸡烤兔都会分上一些肉,生活水准比平阳公主反而强上了不少。
黄铮有了抱大腿的决心,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每天带着保湿桶到公主的账内吃饭,偏又不肯将桶舍给公主,最后只能几人分食一桶汤。
初时,平阳公主不屑于顾,黄铮热脸不怕贴冷屁股,天天拿到平阳公主账内吃饭,渐渐的平阳公主忍不住偷吃了一口,打破了僵局,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将和黄铮一起吃饭,真的当成家常便饭了。
从江阳县往京城走,是一直往南走,天气渐渐由隆冬转成了秋天,白天晚上温差特别大,这一日早晨又突然下起了暴雨,乍冷还暖又乍冷的折腾,只能原地再停留一天了。
最可怕的是,因为下暴雨,骁骑营很难打到猎物,又没囤好柴禾,所有人只能冷锅冷灶加冷帐的呆着,别提多凄惨了。
黄铮怕野外的生水有病菌,养成了喝热水的习惯,昨晚烧开了水放在保湿桶和保湿杯中。
见无法离开,便带着热水来公主账内喝茶,公主身子慵懒,躺着不爱起来,黄铮索性坐在了床榻边,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黄铮嘻嘻笑道:“殿下,那天你说我和杨休的亲事不作数是几个意思?不会是要给我另外配个阿猫、阿狗的意思吧?你是殿下,可不是媒婆子,再说,我的八字硬得很,配上只猫有条命还好,有一条命克死了我可不偿命的.......”
平阳公主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虽然早就习惯了黄铮的疯言疯语,但还是被黄铮雷得外焦里嫩,依黄铮的价值,不是配个皇亲国戚,也得是肱骨世族之家,她张嘴克夫闭嘴阿猫阿狗,平阳公主听着不仅没怒,反而觉得忍俊不止。
平阳公主撅嘴佯怒道:“这话在我面前浑说也就罢了,到了殿前再这样说,小心你的脑袋瓜子不保。”
黄铮不以为然道:“公主千里迢迢带我回去,自然不会轻易让我死翘翘的。再说,我是实话实说,即使殿下不承认我与杨休的关系,我也是他的人了.......”
平阳公主一把捂住了黄铮的嘴,眼色犀利道:“女娃子浑说什么!这些话权当我没听到,否则不用回京,唾沫就能咽死你!我不怕告诉你实话,若杨休是个酒囊饭袋无用之辈,小命早就没了;杨休如今成了手握重兵的武将军,虽可保命甚至受器重,但你们绝无可能!所谓的情比金坚,不过是镜花雪月,早晚会相忘于江湖的.......”
看着平阳公主顿时消沉的情绪,黄铮才蓦然想起,平阳公主与她的柴附马又何尝不曾经是一对情比金坚、羡煞天下人的神仙眷侣,到头来不过是你骗我、我骗你,你杀我、我杀你的恨天情仇,只落得柴附马死、平阳公主残废的下场。
黄铮叹了口气道:“殿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哦?”平阳公主坐直了身子,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狐疑的看着黄铮。
黄铮回了一个安然的笑容,开始讲她在前世,母亲抛下她改嫁他人,她十分仇恨母亲时,外祖父讲给她的一个故事:
一条蛇爬过钜子时被划伤了,蛇以为钜子攻击它,便张大了嘴去咬钜子,结果嘴巴又伤得血淋淋,蛇大怒,使用浑身的力气盘紧了钜子,越盘越紧,最后全身鲜血崩流,死透了。
黄铮轻叹了一声道:“殿下,你知道蛇为什么会死吗?“
平阳公主沉吟良久没有说话,眼睛怔然的看着碳盆,直到碳盘里的一块碳爆了一个漂亮的响花儿,平阳公主才答非所问道:”这块碳不是银丝碳,怎会混在银丝碳里呢?“
”呃?“黄铮听得云里雾里,又过了几秒,平阳公主才绽放了一个凄然的笑容道:”我若是银丝碳,他便是黑碳;偏偏被皇权所慑,强行混进了银丝碳,最后毁灭了自己,也灼伤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平阳公主茫然的眼睛终于有情縤变化,所有人都告诉她,柴附马大逆不道,柴附马狼子野心,柴附马不感皇恩,一切都一切,都是柴附马的错。
所以,她伤,她怒,她恨,恨不能食了柴附马的肉,喝了柴附马的血。
直到柴附马真的死了,临死前,竟求她让他与他的那个爱妾合葬,她的怒、她的恨重新被升腾起来。
每天心脏都像是被人用钜子在钜着一般的痛。
直到黄铮讲了钜子与蛇的故事,也许,钜子是误伤了蛇,而蛇不肯放弃,最后伤了自己,越伤越重,正如同做茧自缚的平阳公主。
如同淤积己久的河道被疏通,平阳公主的眼泪迅速汹涌而出,骄傲的她却倔强的忍着不出声音。
账内顿时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平阳公主的情绪稍稍安定,就听账外一阵嘈杂之声。
吴嬷嬷挑账帘进来,阴沉着脸道:”公主,陈公公的人有要事求见,老奴让他等殿下醒来再说,他偏不走,耍臭无赖了。“
平阳公主急色道:“陈公公一向深居简出,这一路总共也没与本宫叙过两句话,来人如此急切,定是有重要之事,快宣进来。”
吴嬷嬷看着衣裳不整的公主道:“殿下,老奴与你更衣再宣。”
平阳公主摇了摇头道:“在宫中天天被公公们伺候着,一出宫怎么反倒不适应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快宣!!!”
陈公公是皇帝太子宫时的老人,陪皇帝和平阳公主长大的,感情自然浓厚一些。
吴嬷嬷忙挑了帘子宣陈公公的人。
来人挑了帘子进来,虽然低着头,仍一眼就看出是一个卓卓风采的男子,面色白晰,如清风、似朗月、赛拂柳,年纪二十岁左右,穿着太监的衣裳,彬彬其礼,灼灼其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