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赴宴的少女们,除了四大铁匠铺,还有一些关联关系的商贾,田家因与韩家走得近,又与黄铮是表亲,自然在被请之列。
黄铮现在是陈铁丞认为的继女,挂名的陈家嫡女,按道理讲,田雨露应该表现出很亲昵才是,令人意外的是,田雨露看黄铮仍旧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眼睛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好在这是在韩家,田雨露知道收敛些,一个字也不说,只用眼睛剜射着黄铮。
黄铮笃定,若是眼睛能杀人,此时的自己,怕是已经被田雨露射成刺猬了。
与这些少女相较,黄铮倒是对韩惜月和韩惜星多了几分好感,这姐妹二人诙谐幽默,情商很高,通过猜姐妹的游戏,迅速和众少女打成一片,最关键的是,她们姐妹二人,是所有少女之中,黄铮唯一没有在眼睛里看出不屑神色的,或许是她二人太过掩拭,亦或许,这二人真的不在乎黄铮的身份转换。
黄铮微笑着看着惜星,用眼角瞟了瞟桂花树的上方,惜星顺着黄铮的眼色,终于瞟见了树枝上挂着的摇曳生姿的粉色荷包,脸色登时变了样,瞬间憋红了脸,手指放在唇前,轻嘘了一声,眼色里透着哀求。
黄铮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当先向一排齐腰高的紫花走去,低头嗅着紫花的香气。
众人的眼光瞬间被黄铮吸引走了。
见黄铮对紫花一副喜爱的模样,田雨露不屑的笑出了声,待发觉众少女看她时,她方后知后觉的住了口,脖子却是梗得溜直,显然不想承认自己嗤笑错了。
一向与田雨露不怎么对付的元媛倒是难得的与她站成了统一站线,轻叱一声道:“这哪里是花园,分明就是个菜园子!可下菜畦边种花了,种的却不是牡丹等富贵之花,反而是上不得台面的夜晚花,真是大煞风景。”
元媛虽然明着讽刺韩家的花园,这些话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黄铮闻的时候说,实则也是讽刺黄铮,和这上不得台面的野花一样,大煞风景。
元媛针对黄铮,早就在黄铮意料之中,毕竟二人早在杨家铁匠铺开业之时就打过交道,而且过程和结果都不甚友好。
而韩氏姐妹却是第一次接触元媛,姐妹二人一直热情的招待小姐妹们,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结果对方不仅不领情,还一顿冷嘲热讽,脸色立即就僵住了。
惜月毕竟是大姐,讪然的笑道:“牡丹是富贵花,夜晚花是野花,归根结缔都是花,同样香气四溢,悦人悦己,黄姑娘何必分出高低贵贱来?”
元媛的嘴角撬得更高,讽刺道:“分不出高低贵贱吗?牡丹可以摆进御花园,夜晚花可以摆进御花园吗?一个好比王爵与公主,一个好比农夫与妓子,能是一个层级吗?”
元媛不忿的看着黄铮,满是嘲讽,显然,此话含沙射影,讽刺“黄铮”这个农女,如同妓子一般的低贱之人,竟一夜摇身变成了“陈铮”这个大小姐,让人好不着恼。
黄铮心中暗讽元媛是个蠢笨之人,面上故做狐疑道:“元姑娘,’士农工商‘,士为上,农为次,工为从,商为末。农户被万岁爷钦点仅次于读书人,你却将农户与妓子相提并论,不知道朝廷的人听了,会不会以为元姑娘置疑万岁爷的等级分配,为’商‘户鸣不平?“
元媛的脸色立即成了猪肝色,简单的话,到了黄铮嘴里,立马问题变得很”严重“,严重到不仅她、甚至整个商界都承受不得。
这还不算完,黄铮转脸看向韩惜月,猜疑问道:”将王爵与农夫相较、将公主与妓子相较,即使赢了,天家也会怪罪下吧?“
此话一出,元媛还没有彻底消化掉这句话的意思,元媛身侧的少女们己经呼啦啦闪将开来,即使有没有反应过来的,也立即做出了选择,立马与元媛划清的界线。
元媛的眼泪立马要下来了,身侧的郭淑忙揽住哽咽的元媛,一脸沉色的安慰道:”媛媛莫怕,你与曹秀才定了亲,你便是秀才娘子,便不再是‘商’,而是‘士’;陈姑娘的商户籍虽然过了县衙备案,但因是官家,需报请州郡批复,最快也需三日,陈姑娘目前不是‘士’,仍为‘农’,低者状告士者,勿论对错,先要打上二十板子的,陈姑娘是聪明人,不会这样做的。“
见郭淑给自己解围,且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元媛这才止住了眼泪,如同骄傲的小孔雀,狠狠瞪了一眼黄铮。
黄铮深深看了一眼郭淑,郭淑不卑不亢的回了一眼,意外的,黄铮并没有讨厌这个和她唱反调的少女,只觉得此女性子清冷,不爱搭理人。
经过两件事的接触,黄铮发现这个郭淑,虽寡言少语,但思维敏捷,学识较寻常居家少女要多,做事条理分明,按步就班。
缺点是性子太轴,用现在话讲,太过较真,有些教条,但运用得好,也是她的优点,很讲原则,交待她做的事情,相信不用看着也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还有一个致使的缺点,就是郭淑做事太理想化,一就是一,二就二,不知道还有变通之法。
黄铮撇了撇嘴道:”郭淑,你说的有理有据,可惜,你忘了重要一点,我们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江阳县的县民,审案是姜县令这个父母官来审,你认为他会按你说的来审吗?”
黄铮的眼睛紧盯着郭淑的眼睛,盯得郭淑心里越来越慌,赶紧想着阿爹教的她那些大齐律法的东西,只是越想越发现,这些条条款款,好像不适用于姜县令。
因为姜县令,绝不会因为什么晚一天晚三天,甚至晚三个月的户籍州郡备案问题,而否认黄铮陈家嫡女的身份,真要是到了县衙,挨打的只有元媛的份,绝不会是黄铮,这就是古代制度的现实,情,大于法。
郭淑急得眼睛都红了,看眉头紧锁的样子,应该还在想着什么论据来打败黄铮。
果然,是个倔丫头,又轴又倔,黄铮笑吟吟的看着郭淑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