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轻身落马,脚尖点在地上,说不出的潇洒,轻拍腰间刀:“你想劫持在场的某人?你可以一试,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这位姑娘,何必以死相逼,今日留一线后路,日后好相见。”王鲁川吞咽一口口水,脸色阴晴不定,开始自报家门示弱:“在下王鲁川,在塞北也算一号人物,若是姑娘今日能放在下一马,必有重谢。”
李元昊怪异一笑,这一笑让王鲁川心惊肉跳:“让你离开?我不能保证,你不会聚集更多的人,尾随而至,到那时更麻烦。当然,也许你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不过我不信。”指了指断气的谭曙光:“像你这种心思狠辣的枭雄式人物,时运向来极差,但是命格格外硬,只要有一线生机,日后必是大患,我实在没有理由放你离去,更不能冒这个险。”
五指松开又攥紧,王鲁川十分后悔,他后悔没有集体行动,方才落入如此绝境,若是百人马队集体前冲,利用前冲的巨大冲击力和如同飞蝗一般的箭雨,即便眼前女子入了天上人,也是被践踏成肉泥的下场。
王鲁川咬牙,所幸不再后退,也不示弱,双手握刀,狠狠劈了上去,草原弯刀切割空气,呼呼作响,隐隐有了气势,但是和李元昊比起来还是有天差万别的距离。
李元昊抽刀而出,两者刀身还未相撞,在强大气息下,王鲁川已经觉得风头如刀,硬碰一记之后,喉咙一甜,但是女子的刀罡还未消失,几乎都没有丝毫减弱,架起弯刀,舞出一阵眼花缭乱的刀光,就势一滚,王鲁川后背被刀罡掠到,溅起一连串的血珠,如此翻滚三次,方才卸去李元昊凌冽的刀罡。
后背钻心的疼痛,激起了大响马的血煞之气,伸手一摸后背的上鲜血,脸色不怒,反而桀桀大笑:“有本事再来!”
李元昊面无表情:“好啊!”
身子一闪一显,单手握拳,力由地生,洪熙官可撼天山的拳头,重重砸向王鲁川的胸口弯刀上,草原弯刀以坚硬著称,在李元昊的拳罡下,还是砸出一个弯度,击打在王鲁川的胸口,一道鲜血飞溅,王鲁川倒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血水模糊了视线,王鲁川持刀爬起身来,以刀杵地,突然发出快意的笑容:“哈哈哈,终于等到了。”
不远处,夜色中,一百响马已经赶到,灰布蒙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左手持刀,右手弓弩,一声令下,百匹高头大马开始急速前奔,如同钱塘江大潮一般滚向李元昊。
李元昊长长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疾驰而来的马队。
嗖的一声,一阵破空声从耳边响起,一支箭羽擦着李元昊的发丝射向马队,嗖嗖嗖又是间不容发的三声破空声,集体前冲的马队便有四人噗通一声,跌落下马,若是仔细看去,能看到每一支箭羽都射入了响马眉心,丝毫不差。
不知何时,少年丁一已经站在不远处,手持弓箭,搭箭拉弦,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凝滞,每一支箭羽射出,前冲的马队中便有一人跌落下马,眨眼之间百人以上的马队已经有十多人跌落下马,在巨大的威慑力下,马队渐渐停住了步伐。
李元昊望了一眼丁一,看着少年嘴角带笑拉弓射箭,小太监余庆双臂还在时,臂力惊人,能拉开牛角大弓,诱杀澹台国藩的过程中功不可没,李元昊知晓射箭看似平常简单,但是极耗费心力,特别是看到丁一杀人时嘴角带着的笑容,李元昊心头总觉得不舒服,不知为何,李元昊不太希望丁一杀人。
始终保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丁一渐渐走近李元昊:“姐,你不该趟这浑水的。”
李元昊像往常一般回了一句:“不准叫我姐!”
一旁的简宁儿心头疑惑,这一对姐弟真是奇怪,刚刚相同的对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而且这对姐弟武力恐怖,面对草原响马没有丝毫胆怯,这对姐弟真是去盛京城探亲?还是又其他目的?
场面陷入僵持,或者说一切的决定权都在李元昊的手中。
轰隆隆,轰隆隆,大地开始震颤,如同闷雷一般,好像有庞然大物在夜里撞来。
李元昊向着黑夜中望去,突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几千匹野马如同洪水一般向着此处涌来,传闻之中,草原之上有纯种的天然野马,性格桀骜难驯,极其暴戾,比之凶兽还要可怕,野马毛色发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几千匹野马冲击而来,声势浩大,如同滚滚流动的黑色洪流。
即便丁一箭法通神,例无虚发,但是短短几百丈的距离,他即使有三头六臂,又能够射杀几匹?
李元昊思量一下场间形势,自己可以逃离,丁一能够自救,但是简宁儿、梁秀秀和小丫鬟怎么办?更何况马群冲击的方向便是悦来客栈,里面还住着商队其他人和那一对夫妻。
在巨大的轰隆声中,响马的马队已经四分五裂,各自逃命,但是野马的数量实在太多,拉出一条千丈横线,某些响马还没有跑出这条横线,便被践踏成了肉泥,有些响马希望能够融入野马群,一起前冲,但是普通马匹怎么能够和野马的速度相提并论,瞬间被淹没其中,不见了踪影。
李元昊脸色肃穆,轻轻向前踏出一步,丁一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值的。”
“此次北上,很多人都问我值不值的,我一直回答值的。”李元昊身形轻掠,站在众人面前,一脚前伸,划出一个半圆,一手轻抬,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屏声静气,大喝一声,一道气息屏障拔地而起,挡在马群冲击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