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夏乔不禁觉得有些嘲讽,如今和程嘉木唯一的联系也只是贝贝的事。
不过,这不是正如她所想的,不是吗?
耳边的忙音重重地敲击着夏乔的耳膜,等待有多煎熬,这忙音便是敲得有多重。
夏乔的耳朵震得生疼,而忽然,忙音消失了,她迫不及待,“程嘉木,贝贝生病了!”
“你好,你是?”
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
夏乔一愣,看了看手机,她确实没有拨错电话。
“程嘉木呢?”夏乔心里涌起了异样。
“哦,他不在,你是谁?”
电话那边的女人说话似有张扬,声音虽是柔柔的,但也不失强硬。
可在夏乔耳里,多多少少听出了端倪。
还有那股自以为是的得意。
夏乔轻轻笑了笑,“你能请他接电话么?”
对方一愣,“他,他在忙。”
“那他什么时候有空?”夏乔不紧不慢,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乔薇,更像是某个暗恋程嘉木的人。
否则,说话时,也不会一会剑拔弩张,一会心虚的了。
“他现在很忙,没空。你是谁?”对方似乎第二次问了,很显然,有些沉不住气。
夏乔随之冷冷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告诉程嘉木一句,女儿病了,速归。”
“女儿,女儿?”对方很显然不知道程嘉木已有妻女,听见后不免大叫。
夏乔果断地挂了电话,来到贝贝牀边。
看着贝贝脸上一颗颗的红痘痘,夏乔便心疼,可是比起心疼,她更心寒。
程嘉木似乎从未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
波士顿,午后的阳光耀眼夺人,程嘉木从会议室出来,摸索着衣兜,却发现手机不在。
他想了想,可能落在会议室。
从来到了这里,他便像一个忙不停旋转的陀螺,吃饭喝水都差在会议室了。
而袁周,来这的第一天便水土不服,此时还在酒店休养。
路走到一半被拦下,穿着超短裙青春靓丽的女人从一旁窜出来,大大的眼睛掩饰不住喜悦。
“程,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亮眼的美女笑起来两个酒窝,周身都是青春的气息。
程嘉木看见自己的手机被人拿在半空中,不满冷呵,“莱娜!把手机给我!”
名叫莱娜的女人,把手藏在了背后,一吐舌头,不怕他!
“不给不给就不给!”她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敢冲着程嘉木耍横。
程嘉木忽地一阵恍惚,却又马上清醒,“莱娜,这里不是你来玩的地方。”
“谁让你回来不找我!我找爹地,爹地才把我带来的。”莱娜噘着嘴,不爽。
莱娜是程嘉木在美国导师的女儿,美籍华裔,虽说从小在美国长大,但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麦克教授是美国人,却又一位中国籍的妻子,二人伉俪情深,温柔的麦克太太生下了莱娜,可这孩子一身反骨,和温柔的麦克太太截然相反。
“这是研究院,不是游乐场,你的确不该来。”程嘉木并未因莱娜的出现感到开心。
莱娜早已习惯了程嘉木冷冰冰的样子,把手机在身后藏好,“那你陪我去游乐场呗?”
不得否认,莱娜这动作的确是别有用心,如果不是当初对程嘉木一见钟情,她也不会煞费苦心地想接近她。
程嘉木敛睫,垂下的眸子一片冷色,“莱娜,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我对你好,是看在麦克的面子上,不是因为其他。”
“我知道啊,可是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莱娜爽朗地说道。
程嘉木扯唇,莱娜这番举动像极了当年的夏乔,可是在他眼里,莱娜的缠人却只是胡搅蛮缠。
“莱娜,不要浪费多余的感情在我身上,没用。”程嘉木好言相劝。
可是沉迷莱娜更像是被程嘉木迷住似得,摇头,“不要!你未娶我未嫁,我追你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刻意忽视了程嘉木指间的戒指,心里自我安慰:那只是程嘉木为了打发她而带上的装饰罢了。
可是莱娜始终还记得一件事,背在身后的手机棱角铬得手心生疼。说话时牙齿摩擦咯咯作响。
程嘉木轻笑,小孩子始终是小孩子,但也是这一笑,在莱娜眼里倒成了魅惑众生。
嗡——
手机又震了,吓得莱娜想捂也捂不住,不得不说,她就是骄纵任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她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罢了。
不愿把手机还给程嘉木,却又在他冰冷的注视下默默伸出了手。
程嘉木长手一抬,莱娜的手心空了,留下一片余震后的酥麻。
还是夏乔,可是接起电话,对方只是匆匆说了一句,程嘉木耳边淡了起来。
那居然却像是水,在程嘉木心里留下痕迹,却又在下一刻蒸发到无影无踪。
“贝贝长水痘,回不回来随你。”
程嘉木听着这话,冷冷的,却又像是在赌气,顿时,莱娜的恶作剧烟消云散。
莱娜看清了程嘉木的变化,心里一酸,“情人?”
男人花心在外有个相好很正常。
程嘉木摇头,莱娜松了口气。
“是太太。”程嘉木扬了扬戒指,“我结婚了。”
莱娜一滞,“我以为,她只是你的情人。”还有了一个女儿。
莱娜后退了几步,她虽说喜欢程嘉木,但却不屑于做感情的第三者,她笑,“看来是我误会了啊,没想到你结婚这么早,连孩子都有了。”
程嘉木眯着眸,想必夏乔在电话中冷淡的声音和莱娜有关,说了什么他不在乎。
莱娜被这眼神盯着害怕,尴尬笑道,“对不起啊,接了你电话,我也不知道是你太太,语气不好,帮我和她说声抱歉。”
说完,转头,提腿就跑。
莱娜狂奔的背影在走廊拐角处彻底消失,程嘉木叹了口气,准备重新把电话拨回去,却是关机。
他无奈扬唇,这是吃醋了?
窗外阳光正好,深秋的色彩照在程嘉木的脸上,与来时的那股沉寂相较,此刻程嘉木脸上多了一丝柔软。
......
一天一夜,贝贝依旧是忍不住抓脸上的水泡。
夏乔于心不忍,这水泡也有些调皮了,长在了一些偏僻的地方,怪不得贝贝一直想抓。
贝贝一不留神,挠了下头皮,发现夏乔正盯着她,吐舌,“妈妈,我痒。”还有想爸爸了,但是贝贝小机灵劲儿察觉到爸爸妈妈似乎仍在吵架,这事也就闭嘴了。
夏乔把贝贝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手背上也有一颗红红的水泡,她给贝贝盖好了被子,叮嘱,“再痒也不许抓破,得忍者。”
贝贝小脸一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可是她真的是痒啊,原来身上痒的时候,奶奶总会轻轻地给她抓背。
夏乔看出了贝贝的纠结,她也心疼,可是没有办法。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啊。”贝贝有些小忧伤,这时候格外想爸爸了。
这段日子,她总把有夏乔的地方称之为家,和妈妈在一起是家,如果爸爸回家就更完美了。
夏乔听后,面无表情,一下一下拍着贝贝的背,算是止痒了,她也不愿糊弄过去,只好说,“爸爸还在工作,回来,要好久。”
“好久是多久?”贝贝窝在夏乔怀里。
夏乔耐心解释,“好久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啊。”
“那就和贝贝睡觉一样长的时间吗?我总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刚醒来的贝贝脸上红扑扑的,小脸红润,眼底也没有睡意了。
夏乔顺着点头,“是啊,小宝贝睡得时间够长了。”
贝贝听后狂喜,虽然这段日子没见干妈,但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是不是等贝贝再睡一觉,爸爸就回来了?”
贝贝拍手,夏乔愣是理不通这逻辑了。
可在孩子期待的目光下,夏乔却又不愿告诉她,爸爸妈妈其实要分开了。
她知道,这样贝贝会伤心。
于是点头,“只要贝贝乖乖的,爸爸就会回来。”
果然,程嘉木在贝贝心里的地位比任何人都重要,她给自己拉好被子,埋进去,“那我不哭不闹不挠痒,再睡一觉,爸爸就回来了。”
夏乔鼻子一酸,点头,“嗯。”
贝贝又睡着了,生了病的孩子体弱,没一会就呼呼大睡,夏乔在牀边一边理着贝贝的碎发,一边又像是理着和程嘉木的过往,如发丝,细碎地却不能忽视。
渐渐地,她睡着了,头顶上很暖和,似乎有张大手给她带来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