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的声音飘到榕生耳里,再轻轻落在他的心尖,仅仅一声,仿佛已经极具诱//惑。
榕生想都没想,答得干脆:“不想。”
“为何?”
鼓的语气满是疑惑,它的面上却有一种早有所料的神情。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能也有掉馅饼的时候,但凭什么就偏偏掉到我碗里?”
“你倒是看得通透。”鼓顿了顿,继续说道:“选择你,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神的旨意。”
榕生才不关心什么神什么传承,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等你接受完传承后。”
“我不想接受传承!”
榕生站起来,转身跑到离鼓最远的地方,他背靠石壁,眼神警惕的看着鼓。
“你都是千年老妖了,欺负我这个几岁大的孩子,没什么意思吧?”
“我不想接受你们的传承,你们就把传承交给其他人,反正有很多人抢着要,不是吗?”
“那么宝贵的东西,给我也是浪费……传承可以吃吗?”
等榕生说累了,鼓只问了一句。
“你想变得强大吗?”
听到这句话,榕生怔住,他在问自己——你想变得强大吗?
没说话,只因榕生很清楚自己的答案。
鼓接着说道:“你如今拥有一副凡胎肉体,想要真正变得强大,至少需要数千年,前提还是你能顺利渡过第一次千年之劫。”
“对于凡人而言,千年已久,但对于某些人或妖而言,千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跟你一起上瑶壁的三者,他们的寿命也就停留在万年之前,就算你一帆风顺能与他们并肩而行,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在你变强大的途中离开?”
“他们都有各自的劫数,他们随时都可能离开你。”
鼓的话,尤其是最后这句——他们随时都可能离开你,使得榕生呼吸困难。
榕生或者叶轻,他们都不可能永远一直陪在对方身边,总有一日,他们会经历生离死别。
榕生虽小,不是所有事情都懂,可他明白什么叫“死别”,就像他永远见不到鲜活的浮图寺住持一样。
若是有一日,叶轻只能存活在他的记忆力……
他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
握得非常紧。
深吸一口气,他问道:“变强大的代价是什么?”
“神的传承是一种馈赠,无须代价。”
“无须代价?”
鼓说道:“如我,我是自愿守在瑶崖,等待神指定的传承者。那么多年,我每天保持清醒……”
鼓的话没说完,整个瑶崖突然一晃。
一声虎啸传入耳中。
榕生立马四下张望,大喊:“轻轻——”
见此,鼓飞身扑向榕生,龙尾将他一扫,随即裹在龙身之中,鼓将榕生卷到山洞中间,它先前待的地方是一个大圆盘,榕生一落在圆盘上就不能动弹。
鼓绕他飞行,一圈又一圈,越来越快。
站在圆盘内的榕生只能看见一道黑影,恍惚间,他觉得那影子的颜色似乎淡了些。
就在这时,榕生双眼一闭,浮到半空。
鼓身越来越模糊,直到变得几乎透明,四面八方引入丝丝灰与丝丝黑,交叉着,全被榕生所吸附,他就如一块玄铁磁石,源源不断吸入各种力量。
与此同时,瑶崖最顶部,直插云霄之处,自天河流进瑶崖的水源徒然枯竭,最后一滴水,滴入白云中时,狂风大作,天色霎时一变,白云变为乌云,滚滚黑云压顶,风卷残云,天空只剩一片黑暗。
明明是白昼,一瞬变为黑夜。
瑶崖所在山体方圆数百里,一瞬间,所有生物失去灵力或生命力,空中的飞禽徒然坠落,地面的走兽徒然倒地,地表的花草植被全部凋零并且染了黑色。
天地一色,一片幽黑。
肉眼不可见的一丝丝黑与灰的丝线,以不计的速度飞射向一个地方——瑶崖。
丝线穿透崖壁、山洞,灌入一个小孩体内。
然而,这种极其异常的状态,只维持了须臾,黑夜重新变为了白昼。
花草植被重染了色泽,倒地走兽继续奔跑,坠落飞禽继续飞翔,不过,一部分生物不再鲜活,绝大部分生物永久失去灵力。
山洞内,绕榕生而飞的鼓,身形越来越不清晰,它的动作越来越慢。
鼓落地的时候,山洞里再次响起它的声音:“直到成年,你不会记得今日在你身上发生之事,传承神力的开启,还需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鼓完成了任务,说完最后一句,它化为了一丝青烟。
…………
…………
当胡影枫和时隐在着急找出口的时候,叶轻正在疯狂拆迷宫。
她体内灵力不足,好在白虎吸收了一定灵气,白虎好不容易回到既灵气充裕又能随心游玩的上古,自然乐意同叶轻玩拆除游戏。
但白虎刚撞烂一大排甬道,它倏地倒下。
一时间,叶轻跟着失神。
“凝霜?”叶轻踉跄一步,她落到白虎身旁,它又睁开了眼。
白虎站起时,还晃了一下。
叶轻把手放它额头一探,白虎体内竟然失去绝大多数灵力。
“怎么会……啊!”
脚下一空,叶轻和白虎同时跌落。
从瑶崖到地面的甬道消失了,整个迷宫都消失了!
叶轻掉落时,收了白虎,没掉多远,碰见了时隐,又掉了一阵,才见到胡影枫。
等三人落到地面,在迷宫出口处,见到了榕生。
榕生正双手托腮坐在出口外的石头上。
“你怎么在这儿?”叶轻问道。
“我也不知道,眼睛一睁开,就在这里了。”
胡影枫拍拍身上的灰,往后瞅了一眼:“奇怪,迷宫怎么自己消失了?是不是你们谁得了传承?”
时隐摇头。
叶轻则抱起榕生,把几人喊到一边去:“我连传承的影子都没见到,不过……”
“不过什么?”
“总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我们还是再走远点。”
等几人去了佛珠指引的庙宇,叶轻看了眼四周,说道:“我捡到宝了。”
胡影枫和时隐往下寻找出口,叶轻却反行其道,她往回走,走到甬道的尽头——困住她的那个山洞,利用白虎的威力毁掉山洞其他几面石壁,她来到另一个山洞。
“我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实际上,真不是幻觉,你们看……”
叶轻拿出几件东西,一面镜子,一个项圈,两截连在一起的金棍,还有一把纸扇。
没错,叶轻从山洞里带出的扇子,就是出现在她幻境里的扇子,而且,扇子还是一件神器。
她赶紧“销账”。
把金棍给了胡影枫,把镜子给了榕生,把项圈给了时隐。
时隐用两根手指拎着项圈,嘴上没说,脸上写着“嫌弃”两个大字。
“十三叔,这个是给小七的东西,能够提升防御力。你别看它丑了点,好歹是件法器,外形嘛,咱给它美化美化就好了。”说起法器,叶轻把困兽瓶拿出来:“喊你们吃鱼,你们不吃……咦?”
叶轻一甩手,把瓶子里的妖兽全部放出来。
不光是叶轻,胡影枫和榕生都呆住了。
“怎么都死了?”
“我……我吃鱼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
困兽瓶里存了十来种妖兽,每种妖兽都不止一只,眼下,她瓶子里的妖兽都死了不说,先前捉的文鳐鱼也全部死翘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