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警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向队长熊毅汇报最新工作。
“熊队,钱锋下午亲自去把叶轻带了回来,现在人还在审讯室,他已经申请了四十八小时特殊调查。”
“胡闹!”熊毅一巴掌拍向桌面,办公室里“砰”一声响。
熊毅脸色难看,他这队长还没挪位置,钱锋就越过他申请搞特殊!
连说都不说,他就把嫌疑人带来警局,万一打草惊蛇出了岔子,这个黑锅还是得熊毅自己来背!
前几日,熊毅去西南地区查案,回分局的路上才得知肖媛失踪一案,他不是不知肖克晟同领导的关系,但案子由钱锋接手,熊毅就知道要出事。说实话,他就是不喜欢钱锋,仗着有些关系,常常不服从指挥胡乱行事,虽说来熊毅手下也就是混个经验,但他偏偏又是个不安分的人。
“钱锋在哪儿?”熊毅回来的时候没见到钱锋。
女警郑红走到窗边,手指撑开百叶窗的叶片,往外扫了一眼,随即说道:“应该在附近。”
“人都喊来,开分析会。”
十分钟后,会议室。
熊毅坐在角落,指缝间夹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他紧着吸了几口,吐出浓浓烟雾。
烟雾完全散去,钱锋才走进会议室。
站在投影幕前,他分析起整个案件来:“目前锁定嫌疑人叶轻。”
幕布上换出嫌疑人的照片、基本资料。
“女,南市人,二十岁,一个月前领养了一个四岁男孩,两人现住御景公寓。叶轻和失踪者肖媛的关系为校友,最近,肖媛男朋友同叶轻有暧昧关系,上个月二十九号,礼拜二,京大第三教学楼,叶轻和肖媛发生了口角,班级里很多学生都有看到。”
“二十九号当晚,叶轻去了肖媛位于西郊的海兰云天别墅,两人曾发生打斗,致使肖媛受伤。”
“这是医院的资料,她脖子处有一条极深的勒痕,上面有人的手指印,据肖媛保镖说,当晚,叶轻差点掐死肖媛,此后,肖媛回到学校,她的同学曾见她取下围巾,注意到脖子上的勒痕。”
幕布上的画面从海兰云天别墅外,拍到叶轻跟肖媛进别墅的监控,到市医院的住院证明和医生诊断书。
证实的确存在叶轻伤人的事实,以及她此次犯罪的动机。
将叶轻列为头号嫌疑对象,是正确的决定。
说到这里,钱锋看一眼角落里的熊毅,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肖媛的保镖都是摆设吗?”
针对钱锋的说法,郑红忍不住调侃。
她认为,肖媛保镖说肖媛差点被叶轻掐死的说法明显不靠谱,自己的雇主都快给人掐死了,他们还站在旁边围观看热闹吗?
而且,监控只拍到叶轻进别墅,并没有直接拍到叶轻出手伤害肖媛。
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于,既然叶轻要对肖媛出手,她为什么要带一个小孩去,即使她真的出手伤人,肯定也是形势所逼被迫而为。
郑红接着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或许,叶轻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她说完,底下就有人憋不住噗嗤一笑。
郑红已查看资料,她没看到叶轻有学过武术之类的记录。
其实,不止是郑红觉得可笑,钱锋锁定的目标,在几位老资历警员眼中,根本就不是正确的调查方向!
郑红提问:“她们下午才吵过架,为什么晚上又去了别墅?”
钱锋被质疑,目露凶光,语气一下子生硬起来。
“她嘴硬得很,你去撬开试试?”
郑红绷紧了下巴,咽下一口唾沫。
他说撬开她的嘴?
身为警察,他们要做的是还原事实真相,找出证据,证明凶手犯下的作恶,而不是让嫌疑人屈打成招,或者通过嫌疑人的口去倒推犯罪的过程。
就算叶轻真的杀害了肖媛,在找到肖媛的尸体前,证明叶轻跟这件事的关系前,她有权保持沉默。
郑红不自觉想起那么一句话:
“当一个好人被屈打成招之后,就意味着一个真正的坏人得以逍遥法外。所以,刑讯逼供实际上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实质性的包庇罪犯。”
见郑红没说话,钱锋勾嘴笑了。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过了几秒,等郑红回过神来,她接着说道:
“在上月二十五号,京大文博学院内网爆出一帖子,称学校里某女生行为不端,据查实,这个帖子正是肖媛找人发出去的,而她恶意中伤的女生就是叶轻。”
钱锋立马打断她:
“这更加深了叶轻的嫌疑,不管她有没有做出那些事,她都可能恼羞成怒,把肖媛藏了起来,或者将她杀害!”
钱锋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郑红请同事开了灯,续道:
“你敲定叶轻犯罪的嫌疑,是认为她介入了肖媛和她男朋友的感情,认定她有犯罪动机,单靠保镖的指控,又认定她伤了肖媛,以至于叶轻在上周日错手杀了肖媛。但是,她一个人可以做到杀人藏尸吗?杀了人,她不跑,还悠闲待在家里等我们去找她?据我所知,肖媛和她所谓的男朋友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对了,搜查令下来了吗?在她家找到任何与肖媛有关的东西吗?”
这时,角落里的熊毅开口问道:
“肖媛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肖媛在本学期开学时对外宣称,谢莱是她男友,但谢莱没有承认,两人关系并不亲密。”
“谢莱?”熊毅望向钱锋:“查了吗?”
熊毅感到疑惑,从始至终,钱锋怎么没提另一个潜在嫌疑人?
“不可能是谢莱。”钱锋肯定道,见熊毅脸色不好,他才补充一句:“一会儿单独给你说。”
谢莱的父母为医生,但他的大伯二伯都在军方,其祖父是开国元勋,若他真出了事,根本轮不到西城分局来查这件事了。
所以说,他早就把谢莱划出嫌疑的范围。
“叶轻性格孤僻,又独来独往,她……”
郑红受不了他的这种破案方式,她站起来:“全都是你的推测,证据在哪里?”
除了医院检查,其他的都是各方言论。
郑红想说,他们的方向错了,一开始就错了,钱锋的一意孤行使他们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你能证明叶轻没有嫌疑?”钱锋反问。
“叶轻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郑红把资料拿出来:“肖媛失踪时间为周日晚十点,地点是北城一家夜店。上周日下午五点,叶轻和叶榕生在天古吃饭,六点十二分去了书店,六点五十到八点在商场LG的娱乐世界,八点半进车库,九点一十回御景公寓,十点半的时候,监控拍到她穿睡衣出门倒垃圾然后回去。”
“她住在二十五楼,每一层楼的电梯口和楼梯间都有监控,小区内多处安置摄像头,叶轻要离开御景公寓,除非她长了翅膀飞走。”
“周一至周三,叶轻正常上课,轨迹在教学楼、图书馆和食堂之间,晚上会去接叶榕生放学,非常规律,全都在视线里。”
郑红说完,钱锋不开口了。
他主观认定让肖媛失踪的人是叶轻,所以让所有人按照他的思路去查,就算得知叶轻有不在场证明,他仍然抓住她不放。
熊毅不在,钱锋是副队长,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去办事。
队长都得忍耐他,下面办事的普通人员还敢得罪他?
“把人放了。”熊毅扔了烟头,手去摁太阳穴。
“不行!不能放她!”
一听这话,熊毅气坏了,他刷一下子站起来:“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