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三皇子这么痛苦,可见心中起了许多不该有的妄念。正好,本郡主替你消消业障,还要不要再听一曲梵音?”
拓拔珩好不容易才压抑下那口腥甜,但五脏六腑翻滚,心中也十分骇然。
“看来郡主的琴音,本皇子无福消受。”
拓拔珩觉得每次见司徒玉儿,司徒玉儿都能给他新的震撼。
她一个没有武功、没有内力的女子、多智近妖也就算了,一手下毒的功夫和能招人心魔的琴音也让她变得十分危险;若她有心致自己于死地,自己至少死了三遍有余。
“本郡主的琴音,的确不是人人能听;我说了,心存妄念之人听不得。”
拓拔珩注视司徒玉儿的眼神是直接而不加掩饰的,伪装没有用,因为她早看透他,知道他有进犯南漠的野心。
有人说最了解你的人,有时不是你的父母、妻子,而是你的敌人;拓拔珩自认自己善于伪装,否则一个皇帝不疼、没有母妃的皇子,如何能成为现在的拓拔珩?
但在司徒玉儿眼中,他心中所思所想,几乎无所遁形。
拓拔珩叹了口气:“妄念吗?如果这个『妄念』太诱人,怎么能够怪人对它起了贪恋?”
“照三皇子这么说,许多掠夺都能合理化;不过说的也是,和野狼谈道德,本郡主也是执着了。”
拓拔珩深吸口气:“青城郡主,若本皇子娶了六公主,而妳嫁予祁王;咱们也算是姻亲,相互合作不是很好吗?妳应该信任本皇子,有需要说话这么夹棍带棒?”
“信任?三皇子果然和珍贵人、璎贵人是同一国人,喜欢将人当傻瓜。你我都清楚,和亲绝不是合作的保障,『利益』才是;怎么看三皇子与本郡主的利益都是背道而驰,何来合作与信任之说?”
拓拔珩眼神一冷:“别忘了六公主即将嫁给本皇子。”
“别忘了本郡主手中握有你的契约书。”
拓拔珩一滞。
司徒玉儿轻笑出声:“三皇子认为娶了祁王的胞姐,就是掐住了祁王的咽喉?”
拓拔珩不说话,很多话不宜说的太露骨。
司徒玉儿继续道:“在两国大是大非的前提下,三皇子以为祁王是个会为了感情而意气用事之人?”
的确,他手中是有六公主,但司徒玉儿手中的那纸契约书,才真是掐住了他的咽喉。
不过,他现在是只掌握了六公主,但下次,谁说他不能挑一个更好的对象?
拓拔珩笑得很有深意:“那要看是什么人能让玉面战神『意气用事』,青城郡主说是吗?”
司徒玉儿还没说话,背后就传来一道霸气的声音:“所以三皇子最好掂量清楚,让本王『意气用事』的后果,恐怕不是三皇子殿下可以承担。”
段元辰说完话,人已经落到司徒玉儿身边。
“殿下。”照风、照月行礼。
司徒玉儿和段元辰对视交流一眼,这个默契让拓拔珩感到嫉妒和羡慕。
段元辰一身银紫绣麒麟锦袍,在银光照耀下,清冷俊逸的面容更显神秘妖异;投向拓拔珩的目光,也带着危险与警告。
拓拔珩微笑:“祁王殿下有需要这么明显告诉本皇子,谁才能令玉面战神意气用事?”
“本王是在告诉你,哪些人你惹不起。”
拓拔珩心里一凝,司徒玉儿方才的琴音对他造成的伤害,让他胸口疼痛不已;所以段元辰现在出现,拓拔珩觉得不宜久留。
拓拔珩忍痛站了起来:“这次南漠行,本皇子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两位。明日本皇子便出发回北周,在此与二位道别。”他看向段元辰:“等祁王殿下送六公主到北周来,本皇子必竭诚款待。”
说完转身离开,背后突然传来司徒玉儿的声音:“三皇子,劝你还是把体内那口黑血吐出来为好;你业障太深,会连续三夜盗汗下痢。对了,本郡主顺便治好了你长年手汗毛病,不用太感谢我,只是不想你恶心到六公主。”
拓拔珩一愣,才继续往前走;直走到段元辰和司徒玉儿看不见的地方,“噗”一声,一口恶血才吐了出来。
拓拔珩的侍者忙上前扶住他,惊恐叫了声:“殿下!”
拓拔珩拭擦掉嘴角血迹,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司徒玉儿对他的警告,要他善待六公主,以及收起侵略南漠的野心,否则,她也可以让他死。
拓拔珩苦笑:“本皇子一趟南漠行,栽得最惨的竟然是在司徒玉儿手里。”
他看向远远大雁湖上缓缓航行的画舫,眼神更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司徒玉儿,妳说本皇子是野狼;既是野狼,岂有放弃猎物之理?
杜海“焚猪判案”一战成名,『杜青天』名号不胫而走。
当天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果真老天有眼,用两头猪就能让纨裤子弟的恶迹现形;与这个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方家二公子与书生们在『金玉满堂』抢『胭脂砚』的事,也让『翰林书院』的书生传得沸沸扬扬;那方二公子的嘴脸,基本上和在奉天府的胞兄一开始的蛮横并无二致。
民间茶坊现在说书最津津乐道的段子,排名第一的是“一品状元拍卖会”;第二就是“杜青天焚猪判案”,把方家仗势欺人的嘴脸,说的那叫一个人神共愤!
方家在说书人的精彩宣传下,宛如一个大宅门;方宅内的秘辛,谁跟谁如何、谁与谁又怎样?唉呀!那真叫人拍案惊奇、瞠目结舌,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就这样,方家姑娘本已经说好的亲,突然之间没戏唱了!
方家两公子有几房姨娘、几个通房,还有多少外室,也一下子被爆料得清清楚楚;说好的亲也立刻被退了;只说姑娘突然身染重疾,亟需休养……
方家在民间形象崩毁,在权贵间也是生人回避。
言官弹劾的折子,像雪片般往皇帝的御书房飞去;方家回京城的好日子过没几天,又是得罪翰林院的欧阳墨、又是和御史台结仇,一个刚回京、根基不稳的方家,就这样摇摇欲坠。
自己倒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拖张家下水。
方大公子在奉天府那一番话,把张家扯进了纷争里;然后从小养尊处优的身子,又禁不起吓。方晓暐自从因为两只猪突破了心里防线,他怕被用刑,一张嘴就像准备泄洪的水坝,让他说什么,就像开了水闸门,什么都说、什么都讲,杨远还要叫他念慢一点,他来不及写。
而当“张家”两字出现在口供里,准备“三司会审”的刑部和大理寺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同样嗅到危险的,是张家家主、张贤妃和梁王段延安;他们讶异一桩杀人案竟可以牵扯到他们身上。
段延安知道方晓暐是因为要让城西牌楼使用张家的木材,在方谨的请托下,不出面斡旋说不过去;但他出面更惨,已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吴寰,看到梁王帮张家出面,想起杨远的话,气得大骂“官商勾结”,一封封弹劾折子往上送,恨不得张家也给吴世凯陪葬。
段延安哪里是肯吃亏的主,他堂堂皇子,竟让一个两袖清风的御史口诛笔伐,气得他每天在梁王府砸东西,府里婢女奴仆吓得退避三舍。
“官商勾结”这四个字,在第三天出现在皇帝的御案上,张贤妃、段延安忙到御前哭诉,说是有人眼红张家帮皇上办了『献宝船会』,得到皇帝封赏,故意陷害,要皇上明察。
皇帝忍住想笑的冲动,装模作样的安抚张贤妃和段延安,还佯装震怒,下令御史台协助刑部,把陷害张家的事情,“一条一条查清楚”。
皇帝这命令,让张贤妃和段延安直接懵了!
一条一条查?张家哪禁得起刑部和御史台一条一条查?吓得面色如土,忙传消息到张家,让张家尽速做好防范措施;无奈火似乎愈烧愈旺,这一查,不得了!
张家和方谨引以为傲的运河,弊端连连,证据如雨后春笋,一个一个冒了出来;别说杀人焚尸的方晓暐,方谨和方晓晖,张家家主的几个重要支柱,也都一同入了刑部大牢。
张贤妃已经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无法相信筹谋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连李家都给她等倒了,好不容易迎来了张家的飞黄腾达。
但这阵子的成功彷佛一场美梦,而这美梦旋然被一棒打醒,甚至要将张家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灼华殿』里,张贤妃一副不能理解。
“母妃,会不会是李旭?”段延安皱眉问,李家一直是张家的大仇人。
张贤妃摇头:“李旭辞去李家家主之位,被李家赶了出去,又和二公主和离,已经一文不名;他一个人能做什么?况且如果是他,李家又何必让他辞去家主之位?”张贤妃盯李家日久,还是很能掌握李家状况。
段延安暴躁道:“那究竟是谁?在背后扯本王的后腿!”
“娘娘不好了!”『灼华殿』的宫女跑进来,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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