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辰脸色一沉。
皇帝也不是吃素的,一看段元辰的表情,就知道是有收获的:“说。”
段元辰道:“有些线索,也有些猜测,但还没有证据,儿臣先不说。”
段承拓瞅了段元辰一眼:“和你那狐狸媳妇儿这次的事有关?”
“母妃中毒,事关重大;儿臣没有证据之前,不想冤枉任何人,但也快了,这几天,就会有结果。”
段承拓叹了口气:“那件事就交给你,勿枉勿纵,朕的后宫,容不得这些脏东西。”他又凝睇着段元辰:“皇后之事,是朕委屈司徒二姑娘了。”
段元辰立刻跪下:“父皇,玉儿只是一介女流,那些臆测,实在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司徒玉儿是凤星的传言,对于她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段承拓目光炯炯的盯着段元辰:“辰儿,你聪明,但朕也有眼睛看;这阵子你的所作所为,无不在为司徒玉儿绸缪打算;你根本不怕『杀手联盟』的杀手、那些匪类帮派你也瞧不上眼,但你就怕朕杀了你媳妇儿。你老实告诉朕,你相不相信司徒玉儿是一颗影响南漠国运的凤星?”
段元辰抬头,背部冷汗淋漓;他知道他这个回答至关重要,稍有失误,别说小仙姑,自己都要不保。
段元辰目光精湛:“父皇,儿臣不懂占卜,也不会观星,更不会测天机,从小到大,只要父皇肯给,儿臣就敢要;但父皇不给,儿臣也不强求。如今南漠是有太子的,若父皇担心,就准儿臣带着玉儿就蕃,镇守祈地,严防西戎与北周入侵就是。玉儿不管是不是凤星,她的心也与儿臣相同,是以父皇、以南漠国祚做最重要的考虑。”
段承拓听着段元辰的话,目光一直凿在段元辰脸上;那怕他有一丝的犹豫不安,或一丝的闪避惶恐,司徒玉儿都是一个死。
但,段元辰很好,他把一个皇子的野心,和一个臣子的进退拿捏得很好。
所以司徒玉儿才是一颗变异的凤星?
段承拓看了良久,半晌才长叹一口气:“起来吧!”
“谢父皇。”段元辰心里抹汗,他想他过关了。
“辰儿,父皇知道你是一个好的,父皇信你,否则也不会让你掌兵了。”
“是,父皇一直疼爱儿臣,儿臣知道。”
“你再说说,你四皇兄的事,你怎么看?”
段元辰嘴角微抽,父皇今日不会每个皇子都要他说说“怎么看”吧?
四皇兄,洛王段子敬,他的糟糕事一箩筐。
“父皇指的是……”
“臭小子,还装傻!”段承拓真想拿起御案上的端砚,往段元辰身上砸去!但他知道砸下去的结果,是砚毁人……好好的。
他知道这小子一定会躲,而自己不会对他怎样!所以只是做做样子,又把端砚放下,先甩几记眼刀子。
段元辰揉揉鼻子:“父皇,哪有做弟弟的说兄长坏话?”
“所以你是行动派的?除了自请处分、逐出凌氏兄弟的『立言书院』,你把人家『白鹿』和『明德』都给关了?”
段元辰撑着无辜的桃花眼:“父皇,天地良心,儿臣还没动手,他们就关门大吉了;至于那浑蛋的凌氏兄弟,儿臣若是出手,他们还有命乎?”
皇帝睨了段元辰一眼,知道自己不找他麻烦了,就又回复他玩世不恭的本性:“意思是除了你,还有人出来替你那聪明媳妇儿报仇?”
段元辰一听,脸色有些变,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段元辰冷哼一声,挑眉道:“父皇怎不说是老天有眼?这些腐儒枉读圣贤书,不顾朝堂,只知欺负弱质女流,所以连老天也看不下去。”
皇帝重重叹一口气,司徒玉儿当日在『立言书院』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探子报告给他;有时他就想,若司徒玉儿是男儿,一定是帝王身边的股肱之臣。
因为这件事,段子敬在士林间的地位骤降,也被他抓来痛骂一顿,连带的让他不待见刘淑妃;但段子敬与哈尔赤的婚约他同意了,也赐了婚,反正是侧妃,那涟漪公主掀不了巨浪,也就由得他了。
“这件事父皇已经帮你教训过你四皇兄了,辰儿,别说父皇没敲打过你,你知道父皇最忌讳什么。”
段元辰谄媚笑笑:“我南漠以孝立国,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做让父皇伤心的事。”
“臭小子,是不是就因为这张嘴,司徒家二姑娘才被你拐得死心塌地的?”
段元辰嘿嘿两声:“这一点母妃说儿臣像了父皇。”
段承拓又想拿端砚砸他:“去去去!眼神一直往外瞟,想媳妇儿了?滚!”
段元辰一出御书房,就被请去了『菲萝宫』,杨德妃将所有人都屏退出去,脸色难看的盯着雕木桌上的药瓶。
“母妃。”
杨德妃冷笑:“辰儿,本宫差一点就想将下毒的人许你为妃了。”
段元辰剑眉也凝成一团:“母妃,儿臣除了玉儿,没有打算要其他人。”
杨德妃叹了口气:“娘知道玉儿是个好的,但多一道助力帮你不是很好吗?”杨德妃将手伸给段元辰,段元辰便扶着她走到偏殿外的廊庑。
杨德妃说:“永安王是你父皇的救命恩人,也是咱们南漠唯一的异姓王,手上兵马虽不多,但你手中许多将领却是他给你培养的。顾况偏宠女儿,所以永安郡主若随了你,对你绝对是大有好处。但是……”
“母妃,不管顾玉蝶是谁的女儿,品行如何,儿臣都不会让她入祁王府。”
杨德妃看着自己儿子:“为了玉儿?”
按元辰微笑,有些事他和玉儿有默契就好,说多了反而对司徒玉儿不是好事:“母妃,玉儿对本王的帮助母妃也都知道,儿臣不想辜负她;所以只要玉儿尚未嫁进祁王府,其他人本王一概不考虑。”其实是以后都不考虑。
杨德妃点头,她也同意,现在司徒玉儿与自己儿子同心,她也不想伤司徒玉儿的心。
她瞅着自己儿子:“那这件事,你怎么看?”
段元辰一突,今天父皇和母妃还挺有默契的,都很喜欢问『你怎么看』?
他瞇着眼:“真的确定是玉蝶?”
杨德妃冷笑:”玉蝶说药瓶是她两年前在北周边境购得,但讽刺的是,那药瓶的釉料,却是去年夏天内廷将作监瓷器司才制出来的『斗彩瓷』。玉莲查了纪录,太子府年初进了一批,是他春祭时的礼器;你知道的,内廷制的窑烧在瓷器特殊的地方都有编号;而玉蝶给本宫的药瓶,正是太子府年初领的那一批斗彩瓷。太子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批『斗彩瓷』稀少,却想不到被嫣然注意到了。”
段元辰表情凛冽,眸子泛着冷光:“玉儿推测的,几乎接近真实了。”
杨德妃叹气:“水珍那贱婢已经暗中拿下,一逼供也都招了。玉蝶这孩子,虽然做作,但要在宫里生存谁能单纯?只是凡事要有底线,她想嫁给你,却来毒害本宫……”杨德妃眸光也现出厉色,当她是软柿子吗?
这样的女人进了祁王府,那段元辰的后院岂能安宁?
“母妃有什么建议?”
“她的身份非比寻常,背后的人又是太子和皇后,你说这件事被你父王知道了会如何?让顾玉蝶给本宫下毒逼你回来,再给解药让本宫对她有感激之心,不会反对你娶玉蝶,然后皇后毒杀司徒玉儿,她顺理成章成为祁王妃,还真是一箭双鵰。”
她看向段元辰:“后天是玉蝶的及笄礼,她母妃早逝,永安王又没有续弦,所以永安王是奏请皇太妃替玉蝶行及笄礼;那一天皇上和本宫都要亲自陪皇太妃到『永安王府』。”
“太妃祖母和父皇、母妃都去了,皇室宗亲又岂能不到?”
杨德妃挑眉:“永安王好算计,若不是皇后被软禁由本宫代替,岂不是一个郡主的及笄礼,竟能弄得太妃、皇帝和皇后亲临,那顾玉蝶以后的赐婚,除了皇族,还有谁敢娶?”
“母后的意思是,顾玉蝶做的事永安王也知道?”没有顾况的筹谋,顾玉蝶的及笄礼不会这么张扬隆重。
段元辰心里一冷,毕竟顾况是他尊敬的启蒙恩师。
“当然,没有永安王支持,顾玉蝶敢做?这件事本宫会告诉皇上,皇上平时最厌恶这些肮脏手段,别说对象是你,就算他要求赐婚其他皇子,你父皇也不会答应。”
“希望师傅到此为止。”否则他也不会轻饶。
母子二人散步到『菲萝宫』庭院,看见两个嬷嬷和太监拿着网子棍子在抓猫。
段元辰看见皱着眉头:“母妃,后宫怎么回事?儿臣侍疾这几天,看到好多只猫。”
杨德妃也摇头:“这些猫不知道从哪来?抓也抓不完,这两天捕了几百只,让人晚上也睡不安宁,而且……”
段元辰笑说:“后宫鼠辈横行,所以天廷派了御猫来捕鼠?”
杨德妃沉重地看向段元辰:“昨天贤妃和良妃来找本宫,这些猫,可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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