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贼人之中,率先开口的一人,声音是极为陌生的,不过听了他的话,沈凝暄便知他们确实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谁?!
思绪电转间,忽觉脖颈一痛,知是那贼人的刀口划在自己脖子上,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王妃!”
虽未近身,却从沈凝暄的反应知她的脖颈定是受了伤,秋若雨面色惊变,作势便又要上前。
“别过来!”
喝住秋若雨的脚步,贼人沉声威胁道:“去找独孤宸,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听他口口声声要见独孤宸,沈凝暄不禁哂笑一声,波澜不惊道:“唉……我说,你若这刀再割的深些,我便直接一命呜呼了,过会儿子即便独孤宸来了,你又拿什么筹码来威胁他?”
“少废话!”
贼人怒瞪沈凝暄一眼,勒着她脖颈的手臂蓦地一紧,害她险些背过气去。
“住手!”
声音之中,虽有些许担忧,清丽的容颜上,却不见一丝慌张,青萝沉声对贼人怒喝一声,转头看向正在一边进退维谷的秋若雨:“还不快去请燕皇过来!”
闻言,沈凝暄眸华微转,不由的多看了青萝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流光。
如此性命攸关之时,她还能如此镇定,岂能是寻常女子?!
想来,这赫连飏所爱的女子,也不是绣花枕头啊!
“吴后娘娘!”
沈凝暄是独孤萧逸托付给秋若雨的,如今见她有难,秋若雨自然不肯离开。
“若雨,听话!”
知秋若雨心中紧张自己,沈凝暄的心里,不禁淌过一道暖流,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让她呼吸困难,只得喘息着说道:“去请皇上!这是命令!”
此刻,劫持她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势必要独孤宸到了,才能真相大白啊!
“是!”
秋若雨没有选择,只是在看了沈凝暄和青萝一眼后,飞身朝着议事大帐奔去。
看着秋若雨离去,青萝微微侧目,借着皎洁的月光,睇见沈凝暄脖颈间那抹暗暗的血痕,她心思微转,强作镇定的动了动嘴角,对身后的贼人轻道:“燕皇独孤宸所深爱的女子,是此刻正身在燕国营地的南宫素儿,你们抓错人了!”
闻言,沈凝暄本就紧绷的心弦,不禁微微一颤!
那颤动的声响,就像是古琴上撩拨而起的琴弦,清冽迷人,叮叮作响!
此时,若是换做其她女子,只怕早已颤颤巍巍,被吓的泣不成声了。
但青萝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想要帮她脱身,还真是胆量过人!
不过,就在她语落之时,劫持者她的那名贼人,却声音低沉的开口了:“吴后娘娘,我等本不想伤你,不过还是要奉劝你,乖乖闭嘴!”
这声音……
虽然劫持者青萝的贼人,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是沈凝暄却还是眸色微变了变,不曾转头去看那贼人一眼,她故作镇定的轻勾了勾唇角,蹙眉瞥着被贼人控制的青萝,不禁讪讪然笑道:“他们没抓错人!”
闻言,青萝容颜微变。
没有抓错人,那就是连她也抓对了?!
心中千回百转,深深的睇着沈凝暄,瞥着她嘴角那抹讪然的笑痕,她却一时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
她,到了这种时候,竟还能笑的出来!
还真值得让她敬佩呢!
见青萝张了张,却不言语,沈凝暄对青萝轻笑了笑,而后长喘了口气,对身后的贼人冷笑道:“南宫月朗,你妹妹也在卧龙山上,你不想见一见吗?”
沈凝暄此话,甫一落地,青萝便明显感觉到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微僵了僵!
沈凝暄距离青萝并不远,感觉到对方的僵硬,沈凝暄微勾的唇角,不禁再次扬起。
果然,被他猜对了!
然,就在沈凝暄唇角扬起之际,压在她脖子上的利刃下挫,又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紧接着她头顶上方,便再次传来贼人阴狠的笑声:“我该尊您一声皇后娘娘,还是该唤您齐王妃,来时便有人说过,你聪明绝顶,连北堂凌都敢算计,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哼!”
哼笑一声,沈凝暄微抬下颔,迎着柔柔的夜风,不以为然道:“是那些人太过抬爱了本王妃了!”
言落,她抬眸瞥了眼青萝,后语气一转,对劫持者青萝的南宫月朗冷冽声道:“南宫月朗,不想杀掉我报复独孤宸,然后再杀了吴后给自己的妹妹铺路是吗?若真是如此,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奉劝你一句,若你现在收手,我可当作过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你大可继续肆意妄为,只不过到那个时候,你妹妹的境地可就堪忧了……”
“闭嘴!”
似是被她抓到了痛脚,隐在青萝身后的南宫月朗低喝了一声,伴着夜风,低缓说道:“沈凝暄,你以为,我今日劫持你,只是为了替我妹妹报仇吗?你错了……”
闻言,沈凝暄黛眉微颦!
就在她疑惑之际,紧接着便听南宫月朗沉声说道:“反正今日我没打算让你活,自己也不想活着离开,不防实话告诉你,我们南宫一脉,也是齐氏一族的附庸,当初皇上灭不了根深蒂重齐氏一族,这才先拿南宫家开刀……”
齐氏一族的附庸?!
听到这七个字,沈凝暄只觉自己的脑袋轰隆一声巨响!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南宫家居然和齐氏一族有所关联,南宫家,夏家……齐氏一族,果真强大到如此地步吗?!
“你应该知道自己守寡的事情了吧?呵呵……”只见南宫月朗语气微顿了顿,便又接着说道:“若非是你,如今齐王殿下也不会沉尸寒江河,他会是大燕国的皇帝,但是全都是因为你,他才毫无斗志,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所以……你该死!”
沈凝暄冷笑了笑,眼底一片冰冷:“我死了,你便完成了齐氏一族的使命,也算报复了独孤宸,吴后死了,南宫素儿便可取而代之……南宫月朗,你以为,吴后死了,吴皇还会接受你这个凶手的妹妹吗?你真她娘的异想天开!”
“骂得好,的确是异想天开!”
青萝淡淡笑着,唇角翘起的弧度弯弯,眼底却是隐隐透着跃跃欲试的精光:“据本宫所知,齐氏一族,所要图谋的,只不过是燕国的天下……此事若牵扯进了本宫,只怕后果并非你们齐氏一族所能承受的!
“呵呵……”
南宫月朗冷哂道:“你以为,没了齐王殿下,我们齐氏一族,还会在乎那些么?”
黛眉紧蹙着,沈凝暄微咂了咂嘴,却终是选择了默然!
他们说的没错,没了独孤萧逸,齐氏一族便等于失去了希望和未来。
是以,此刻他们一心将独孤萧逸的死,记在她身上,记在独孤宸的身上,发了疯似得只求为独孤萧逸报仇,根本不会再顾忌燕国和吴国之间是否刀兵相向!
见沈凝暄不再多言,他身后的男人十分警觉的看了眼周围,对身边的南宫月朗轻道:“大人,别跟他们废话了,带上吴后,向北走,到北巅断崖!”
闻言,沈凝暄心下一冽,浑身从头凉到脚,竟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北巅断崖,位于卧龙山最北侧。
那里山势险峻,有的只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此刻,他们却要带着她和青萝到北巅断崖,这也就意味着南宫月朗他们,还真是根本就没打算活着下山!
世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却怕不要命的!
沈凝暄自认胆子不小,但是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所以怕死了。
眼下,他们被南宫月朗这样的亡命之徒劫持,处境之凶险,可想而知!但,即便知道,此刻她穴道被封,却无力做些什么,只得苦叹着任由两人挟持着自己和青萝,一路向北,直往断崖方向而去。
夜风微凉,轻轻拂过她耳际垂落的发,只这一刻,抬头仰望空中明月,沈凝暄心中想到某人,竟自私的希望,可以再见他一面。
微抬眸华,恰巧瞥见边上青萝那张从容淡定的俏脸,她微滞了滞,不禁喘息着出声问道:“青萝,你不怕吗?”
“怕!怕死了,我好不容易盼着铁树开了花,如今日子过的正滋润,又岂会不怕?”被南宫月朗挟带前行,青萝的头髻早已散乱,俏脸上却不见一丝慌乱,只无奈一笑,却是淡淡无波:“不过我相信,我男人一定会来救我们!”
闻言,沈凝暄不禁在心中苦叹一声:“到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吴后你还真是……与众不同!”这青萝看似温柔婉约,真实性情却不然啊!
“彼此彼此!”
与沈凝暄相视一笑,顿觉自己与沈凝暄惺惺相惜,青萝还想说话,却听南宫月朗沉着嗓子,有些受不了的说道:“你们两个女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有恃无恐!”
沈凝暄闻言,冷笑:“我们闭嘴,你会放了我们吗?”
“做梦!”
南宫月朗的嗤笑一声,
“哼!”
沈凝暄冷哼,呛声回去:“横竖都是个死,你还不许老娘死的舒心些?”
“就是!”
青萝唯恐天下不乱的附和道:“我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
见两人如此同仇敌忾,南宫月朗和自己的手下,皆都满头黑线,直接抬手封了两人的哑穴!
是以,被点了哑穴的两人,只能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让人扛着到了断崖之上!
————红袖添香作品————
北巅断崖之上,皓月当空,山风猎猎。
夜色之中,南宫月朗等人劫持着沈凝暄和青萝一路到了这里,便退于断崖之上,气喘吁吁的静等独孤宸前来。
事已至此,无论是沈凝暄还是青萝,皆都已然明了这几人的意图,但即便知道,她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如鱼肉一般,任对方勒住脖子,站在断崖之巅,由着自己的裙裾在山风中翩翩起舞。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嘈杂声四起,放眼望去,便见一众禁军,自四面八方围涌而来,只是片刻便将将断崖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可是,看着被贼人劫持的沈凝暄和青萝,他们却投鼠忌器,生怕会伤了两位主子,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这其中,有燕国的禁军,有吴国的禁军,竟……也有新越的一众兵马!
如此,寡众分明,却又成了对峙之势。
又过了片刻之后,那些禁军之中,终是让出一条路来,在那明暗不定的火把照耀下,沈凝暄远远的,便已然瞥见那自人群中缓缓向前的三位执掌当今天下的绝世男子!
看着眼前堪堪风华绝代的三名俊逸非凡男子,沈凝暄不禁苦笑了笑!
此刻,为了她和青萝,风华绝代的燕皇独孤宸到了,俊美无俦的吴皇赫连飏也到了,就连那谋算从无遗漏的妖孽美男,新越摄政王北堂凌也来了,如此风华绝代三人行的阵势,只怕今生不会再有了!
北堂凌……
深深凝睇了眼与独孤宸并肩而立的北堂凌,知他本没有必要过来,沈凝暄心中感激莫名,幽幽静静的的视线自三人之中穿梭而过,最终却又落到他身边的独孤宸的身上,迎着独孤宸此刻深邃不定的目光,她的唇角竟浅浅一勾,扬起一抹浅显的笑弧。
如今,她已经是独孤萧逸的妻子。
今夜,即便他不救她,她也不会再有半点怨言!
凝着她唇角的笑,与她在火把下,不停窜动着火苗的眸子四目相交,独孤宸眸色不定!
隐于袍袖中的手,倏地一握,他面色凉薄的看向劫持着沈凝暄和青萝的南宫月朗等人,冰冷的视线,与南宫月朗满是愤恨的目光相接,他的声音宛若自地狱而来,让人心惊:“南宫月朗,你不是要见朕么?朕此刻来了!你可要明白,单单你们几人,奈何不了朕的禁军,眼下……你若放了她们,朕也许会念在素儿的面子上,留你一条活命!”
听他如此言语,劫持着青萝的南宫月朗冷哂着轻啐一口道:“独孤宸,你还好意思提我妹妹?你对她薄情寡信,始乱终弃,有何脸面提她?”
“朕为何不能提她?”
独孤宸冷冷一笑,眸光清冷:“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朕让她自己选,她还是选择要跟朕回去,以后她也还是朕的女人!”
闻言,南宫月朗心中一痛!
他的傻妹妹啊!
紧紧的,咬住牙关,他眉宇紧皱着闭了闭眼,刹那睁开,已是杀机顿现:“独孤宸,多说无益,如今齐王殿下死了,我此行是为与他报仇而来,素儿是素儿,我是我,今日……我既然敢千里迢迢来到这卧龙山之上,便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语落,他蓦地伸手,抓住沈凝暄的肩膀,与另外一人,将手中的青萝和沈凝暄对换!
见状,北堂凌凤眸微眯,眸子戾色乍现,如冰雪般的视线自被南宫月朗劫持的沈凝暄身上扫过,他神情清冽,眸中杀意凛然:“既是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便不要回去了!”
闻言,南宫月朗不禁微微一愕!
虽说,北堂凌曾与独孤宸求亲,但此事因未曾如愿,消息也已然被压下,是以,南宫月朗虽知沈凝暄便是月凌儿,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心机深沉如北堂凌竟也会出面,而且……还在独孤宸和赫连飏之前!
借着火把的光亮,瞥见北堂凌眼底的冷冽杀意,他大喝一声:“新越摄政王,此事与你新越无关,还请摄政王立即退后,否则我不介意先为这两位皇后放放血!”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匕首瞬时便向下一划!
随着南宫月朗的动作,沈凝暄顿觉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刺痛之余,她心下一颤,想要张口痛叫,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无奈,她只得在心中暗暗咒骂南宫月朗!
“南宫月朗!”
眼看着南宫月朗对沈凝暄动手,独孤宸双拳紧握,面色倏地一沉,眼底尽是疼意,而北堂凌的脸色,则是要多铁青,便有多铁青!
看着北堂凌的反应,南宫月朗不禁微怔了怔。
就在他怔愣之时,北堂凌眸光一凛,快步朝着南宫月朗而去。
“站住!”
提前察觉到他的动作,南宫月朗阴冷一笑,直接扯着沈凝暄退到悬崖边上,然后蓦地抬手,解开沈凝暄的哑穴,并冷声命令道:“说,让北堂凌后退,只独孤宸自己上前,其他人全部退后,否则我就带着你一起跳下去!”
沈凝暄哂笑了笑,气死南宫月朗不偿命的轻嗤问道:“你还没达到自己的目的,舍得跳下去吗?”
“少废话!”
南宫月朗面色一沉,手中利刃也跟着动了动。
“嘶——”顷刻之间,痛的龇牙咧嘴,沈凝暄并未依言让独孤宸上前,而后低咒着对北堂凌喊道:“北堂凌!我知你恨本宫恨到恨不得掐死我,但你也不至于如此卑鄙,想要借刀杀人吧!”
闻言,北堂凌俊美的面容微微一怔,随即便险些被气俊容扭曲。
这该死的女人,气人的本是真不是盖的!
瞥见北堂凌的反应,沈凝暄身后的南宫月朗,则眉心一立,恼羞成怒的再次将压在沈凝暄脖颈之上的利刃下压。
“住手!”
在这一刻,无论是独孤宸,还是北堂凌,亦或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月凌云,皆都眸色大变,双目欲眦的瞪视着南宫月朗手里泛着寒光的刀刃,恨不得把南宫月朗千刀万剐!
“好痛!”
忍不住痛呼出声,沈凝暄眸底顷刻间泪光闪闪,微抬眸看向独孤宸所在的方向,她的视线越过他,看着他身后的那抹挺拔的身影,却是张口吸着凉风,扯着嗓子对独孤宸喊道:“独孤宸,你记住了,女人于你,只如衣裳,如今独孤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断不可为此贸然上前,衬了别人的心意!”
闻言,对面的众人心下皆是一紧,沈凝暄身后的南宫月朗更是面色猛地一沉!
“臭女人!”手里的泛着寒光的利刃再次在沈凝暄颈间游走,南宫月朗眉心微动了动,片刻之后,他看向对俊脸之上一脸冷凝的独孤宸,嗤声笑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你薄情寡义,想当初纵你贵为皇后,却仍是一位处子皇后,想不到到了现在,你却舍命护着他!可叹……我家王爷,为了你一心一意,却终是落得葬身寒江河的悲惨下场!”
话,说到最后,南宫月朗的口气已然变得格外悲凉!
听了他的话,月凌云眸光如电,漆黑的瞳眸好似猎豹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他沉下脸色,自独孤宸身边上前一步,他眉宇紧蹙着冷笑道:“你既知她是齐王所在乎的,又岂忍伤她分毫?你难道想要齐王死不瞑目么?”微顿了顿,她接着喝道:“齐王为人生性平和不争,从未想过要做对皇上不利之事,恰恰是你们,是你们一而再的威胁朝廷,害他在朝中无法立足,是你们和如太后一再逼迫于他,最终逼得他跳下了寒江河!眼下……你们齐氏一族,还有何脸面到这里来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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