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没有骗你吧,姜震川那个老不死的已经开始针对你了,他们就会护着自己的崽,你跟他们再亲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当做一个外人,傻孩子,认清现实吧。”
“你是一个幸运的被上天选中的孩子,将来你会成为最厉害的玄学大师。”
“姜皎你记住,懦弱者注定不容于世,永远不要对自己的仇人心软。”
“…”
这是姜皎被接到久安市之后,第一次走出被关押的密室。洗漱一新的她站在刺目的阳光下,空气中那股叫做自由的香气让人如斯迷醉,她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泛起有些恍惚的笑意。
姜皎的肩膀突然被人大力的狠推了一记!
“傻站着干什么呢!快点走,老爷子还等着呢!”
邱禾源厌恶的瞪着她,那双和姜皎有着六分相似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姜皎扶住隐隐作痛的肩膀,重新垂下了头,乖巧的加快了脚步。
“老爷子肯见你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了,我们邱家家教极严,像你这样的私生女一般是没有资格站在老爷子的面前的,一会儿见了老爷子态度给我放恭敬点!”
姜皎被废了一身术法,先是被关押进了十六处,最近又被扔进邱家密室那么长一段时间,身体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一样。邱禾源却星点要顾忌她身体的想法都没有,大步流星的兀自边走边不耐的叮嘱着。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相信你自己心里应该已经清楚,你给我记住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姜家那位大小姐了,除了邱家你别无依靠,摆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位置,一会儿你要是敢坏了我的事给我丢脸看我事后怎么收拾你!”
不管身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的态度如何恶劣,语气如何极尽嘲弄之能事,吃力的努力跟上他的步伐的姜皎只管像个木头人一样乖巧的点头应着是。
邱禾源对姜皎已经有了自己的布置,怎么都没料到邱老爷子会突然冷不丁的点名要见她,担心又要出什么变故的邱禾源心里万分焦躁,唯恐是老爷子从哪里察觉到了他意图把姜妗给引来的消息。眼下见姜皎还算乖巧,邱禾源的心情才好了那么一星半点,施恩般的略微放缓了些步伐。
姜皎脸上划过几分感激,小声的温言道:“谢谢…爸爸。”
邱禾源脚步一顿,冷冷的转过头,“谁准你这么叫的?”
姜皎局促不安的双手交握着,忙低声道:“对,对不起。”
邱禾源冷哼一声,姜皎又道:“是我僭越了,邱…先生。”
邱禾源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再度向前走去。姜皎闷头跟着,瘦的凸出了颧骨的脸上一派平静安分,低垂的眸子暗潮涌动,谁也看不真切其中的情绪。
邱家书房,邱禾琅慵懒的斜坐着,正在陪邱老爷子下棋。
“爸为什么突然想起要见那个私生女?她已经是个弃子,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您不会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放她进邱家大门,不过是给弟妹平白添堵,也会因此得罪了吴家。”
邱老爷子捻起一子本来正要落下,听了大儿子的话就停了动作,“弃子?你觉得一个从小就知道隐藏心机,十数年如一日的一边扮演着姜家好女儿,一边又在暗处给养自己长大的父母狠心下绊子的女人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邱禾琅道:“那您开始的时候还…”
邱老爷子落下棋子,“这样的人一般都极难掌控,你别看她表面上看上去一直都在暗中听你弟弟的吩咐,心里其实傲着呢,否则你当你弟弟已经跟她密切联络了十多年,为什么一点关于姜家真正有用的东西都没能套出来?”
邱禾琅了然,“您是为了杀杀她的锐气?”
邱老爷子点着棋盘,“你输了。”
邱禾琅苦笑,“爸您明知道我这半瓶子水晃荡的水平根本及不上您半分,每次还非要拉上我来陪着下棋,这不是臊我呢吗?”
邱老爷子大笑,等到邱禾琅开始认命的收拾起棋盘,邱老爷子才再度开口道:“你弟弟这个人有着几分小聪明,可惜贪心却没有与之足够拼配的能力,行事实在过于莽撞了。他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在某些时候甚至可能坏了我们邱家的大事,我刚一表现出对姜皎漠视的态度他转头就把人给关了起来,要是现在再不开口要人,你弟弟怕是又已经把人的去处给安排好了。”
邱禾琅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您既然早料到他会这样做,为什么开始的时候还…”
邱老爷子笑,“他毕竟是姜皎的亲生父亲,有些东西是单凭着利益斩切不断的,不这样做姜皎又怎么会对他这个父亲彻底失望,我们又哪里有机会能收服得了她的心,好让她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所用,为你所用呢。况且这次他把姜皎从十六处捞出来还走了战家的路子,姜皎这样的人,又怎么肯会作为一个玩物被送去战家。”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邱家啊,数百年的宿仇,有了这么个被姜家从小养大的孩子在手,如今咱们终于有了能够洗刷屈辱的机会。”邱老爷子面容严肃,“阿琅,邱家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你,这次能不能成事,就看你能不能说动姜皎主动配合了。”
邱禾源也坐正了姿势,“姜皎已经彻底为姜家所弃,她唯一的退路就只有我们邱家了,爸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乔老爷子最近有些苦恼。
不,应该说整个乔家上下最近都颇有些不胜其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六处掌权人突然对乔家表现出了莫名的强大兴味,三天两头频繁登门,换做以前乔家绝对是扫榻相迎,可偏偏这位主提出的所谓交易实在是让乔老爷子万分不解和为难。
“乔裴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跟贺峥赟有了什么恩怨?他为什么坚持一定要让你去十六处?”
乔裴表情并算不得多好看,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因为自身所谓大气运格局的原因被另外一个男人盯上,想必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情,何况是乔裴这样骄傲的一个人。
他冷冷道:“我也只见过他一次而已,跟他并谈不上多熟悉,祖父你不要理会他就是了。”
乔老爷子叹气,这哪里是他想不理就能不理的,贺峥赟的性格委实太过霸道了些,偏偏拿出的筹码又太过诱人。十六处全权无偿替乔家解决被众多玄术中人暗中针对的后患,这样的条件也就只有□□如贺峥赟这样的掌权人敢轻飘飘的应承下来了。
乔裴看出了乔老爷子的心思,心里顿时有些恼火,他压抑着怒气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乔家的事自有我们自己自行解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离开大峪市去往十六处一整年这种可笑的要求的。”
他又不是小白鼠!乔裴颇有些咬牙切齿,本来对贺峥赟就没什么好观感的他眼下更是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反感到了极点。
乔老爷子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其实这件事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让人无法接受,小妗不是也说了吗?因为你的大气运格局而想对你不利的人太多了,离开一年也未必不是坏事,至少没有人敢去主动招惹十六处的人。”
乔裴怒极反笑,薄唇微动,却最终只是咬牙说了句“不可能”,随即也不等乔老爷子再多做劝说,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像是刻意掐着点儿,乔裴前脚才刚开车离开了乔家,后脚一辆让整个乔家人都头痛万分的黑色越野就出现在了乔家门前。贺峥赟一点都没有身为一个落单的十六处掌权人的自觉,穿着精炼的他看上去严峻异常,黢黑的眸子扫过坐着轮椅迎过来的老三,直接沉声道:“乔九爷人呢?”
老三这些日子时时试图往贺峥赟面前凑,却每次都被当做下人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乔家地位尊崇的他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不给脸的待遇?可在贺峥赟面前偏偏就像成了常态一样,老三莫名的竟丝毫生不出一点不悦的情绪。
乔老爷子一出现,老三本还想像之前一样跟在一边做个陪客,没想到这次贺峥赟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相干的人都下去吧,我跟乔九爷有些要紧事要谈。”
老三一怔,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好理由能够留下来,“砰”的一声,贺峥赟竟直接关了书房门。被隔在门外的老三脸色这才渐渐变的难看起来,咬了咬牙,正要再往前凑,书房里远远的传来一声淡淡的警告。
“这么多年,跟我十六处有关的消息还从来没有人敢试图偷听过。”
老三身子一僵,握了握拳,半晌还是不甘心的掉转了轮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书房门前。
乔老爷子对贺峥赟的行为有些不解,但当着这位面色沉沉的主也没多问什么,温声抱歉道:“贺先生提出交易我乔家怕是不能答应了,乔裴那孩子个性强,做事自有主张,现阶段也并没有要离开大峪市的打算。”
贺峥赟“恩”了一声,听了乔老爷子的话这次却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情绪,他指节有节奏的敲了敲宽大的红檀木书桌,轻飘飘的又抛出了另一个提议。
“那就推迟婚期吧。”贺峥赟不紧不慢道:“既然不肯去十六处,今年便暂时不要谈和乔家订婚的事。”
乔老爷子一怔,“这…”
贺峥赟抬了抬眼皮,勾唇,“怎么?去十六处一年的要求觉得太过分,订婚推迟这样的小事,乔家也做不到么。”
乔老爷子哑然。
贺峥赟接着淡淡道:“你转告乔裴,把姜妗卷入乔家的琐事这件事我不同意,推迟订婚的事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乔老爷子皱眉,贺峥赟这样太过强势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不适,而且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贺峥赟先前之所以会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恐怕就是为了如今的推迟婚期做铺垫。
“贺先生这样说就有点过了吧…”
“过不过的,在我没有允许之前你们都不能碰她。”贺峥赟直接打断了乔老爷子,抛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姜妗是我的人。”
乔老爷子张了张嘴,一脸震惊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的乔老爷子才略带了几分犹疑道:“这件事本身就是姜妗先提出来的,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既然这样,贺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找姜妗去谈,反而来为难起我们乔家?”
贺峥赟薄唇微勾,“她害羞。”
乔老爷子再度词穷。
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贺峥赟的附属品的姜妗正神情冷淡的站在崔兰九的房门前,闻讯赶来的姜巡怔怔的看着许久未见的小女儿,带了几分老态的面上显出几分局促来。
“妗妗…”
落后了两步的潘泽彤率先挥着手热情的打了招呼,大声笑道:“干爸!”
姜妗额角青筋一跳!
瞧见骤然变了脸色的姜妗的潘泽彤一捂嘴,有些羞赧的扭了扭手,“哎呀,看我,刚才聊的太高兴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潘泽彤天真的抬着头看着姜妗,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笑道:“崔阿姨说跟我投缘,非要认了我当干女儿呢,以后姜妗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哦,还请多多关照呢。”
姜妗黑眸微眯,出乎潘泽彤的意料,一向对父母占有欲极强的姜妗刚才骤一听到她的称呼明明已经成功的被激起了怒火,转瞬间竟然又平静下来,反常的并没有如潘泽彤意料中一样当场发作起来。
“好啊。”姜妗温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关照关照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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