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暴雨持续了一天一夜,中间又落了几次婴儿拳头大小的冰雹,直到昨天晚上才渐渐停了下来。
在久安市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都说几十年来还没见过这么邪门儿的天气。
邱家园子里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也倒了几棵,其中一棵被拦腰劈断的砸下来正好落在一辆车顶上。等邱家下人发现时,车子被砸的只剩下了个底盘,要是里面坐了个人,恐怕当时就跟车顶一样,混着车窗的玻璃渣子成了肉饼。
眼尖的人瞧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出来这报废的不成样子的跑车正是现在还在祠堂里跪着的邱家老二邱禾源的。知道现在这位主正在被放在火尖上烤,被派去报告的人远远的看着那青瓦白墙的祠堂,见那紧闭着的青黑色大门外守了几个人,又忙停住了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不敢往前再过去。
邱家祠堂里,在潮湿阴冷的祠堂里跪了两天一夜的邱禾源膝盖已经疼的没了知觉,妻子吴子怡就站在邱老爷子身侧,眼瞧着脸色青灰的丈夫像是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一样,吴子怡愣是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
邱老爷子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邱禾源先用余光瞄了眼吴子怡的脸色,才嗫嚅道:“十多年前…去,去北地给人相看阴宅的时候…”
“混账东西!”
才听了一句邱老爷子就怒的重重放下茶盏!
“堪舆期间你也敢给我闹出这些个风流丑事,我还道当年你怎么三天两头的往那边跑!”邱老爷子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好一会儿才怒道:“你是对得起邱家的祖训还是对得起为你辛苦操劳的妻子?”
也不怪邱老爷子怒火中烧,邱家祖上因着当年被逐出正阳派的屈辱往事,几代以来都家风严谨,对子孙的管教也十分苛刻。前阵子因为子宫癌刚做完手术的吴子怡才出院不久,身子还没养利索,就传出来邱禾源在外面其实早有个私生女的消息,消息刚传到邱老爷子耳朵里的时候,他差点没拿戒尺抽死这个丢人现眼的逆子!
邱禾源心里其实也在暗暗叫苦,玄术中人多易犯五弊三缺,他和吴子怡结婚二十多年都没个孩子,这一直是扎在他心间的一根利刺。结果好巧不巧去年吴子怡又检查出来个子宫癌,为了保住命还前阵子做了切除子宫的手术,这下子算是彻底绝了邱禾源得子的希望。
邱禾源也是喝闷酒的时候被几个玄术中人的安慰给激的羞愤难当,冲动下那话就脱口而出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邱老爷子的耳朵里,等邱禾源酒醒了以后就已经变天了。
邱老爷子当家做主一辈子,到了如今知天命的年纪仍旧把持着邱家主事人的位置没有退下来,脾气不是一般的暴烈,见这不孝子跪在地上一副软弱窝囊不敢担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邱会宁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由着你这么给我丢人现眼给你媳妇蒙羞,还不如现在我就打死你了算了!”
邱老爷子抄起案桌上的戒尺朝着邱禾源劈头盖脸就抽了过去!
那戒尺是邱家祖上传下来的,长七寸余、厚六分、阔一寸有余,再加上四面刻着凸起的符文,打在肉上像是要把皮肉给拍烂一样,邱禾源受不住,疼的不住哽咽求饶,却是躲都不敢躲。
邱禾源被实打实的抽了近百下,露在外面的皮肤血痕交错,眼看着真被打的要只有出的气儿没进的气儿了,吴子怡才总算开了口。
“爸,算了吧。”
总在外人面前一派仙风道骨的邱老爷子此刻气的双眼赤红,“子怡你不用替他说情,我们邱家有你这么好的媳妇是这不孝子的福分,他不知道珍惜就算了,还…还…是我们邱家愧对你!我今天就打死了这个混账东西给你出气!”
吴子怡嘴角扯了扯,心里哪不明白邱老爷子这是在做戏给她看。
邱老爷子虽然不重视他这个二儿子,但毕竟也是自己亲生的。这么多年看着老大那边子嗣兴旺,这边她肚子却十多年都没个动静,要不是还顾着吴家的面子,她怕是早在邱家连落脚的位置都没有了。
现在吴子怡彻底绝了有孩子的念想,虽然知道这时候传出邱家有私生子的消息会让邱家脸上无光,可要说邱会宁心里没有一点庆幸,吴子怡是完全不信的。
闹腾了这么两天,又是罚跪又是打骂的,不就是等着她先松口同意把那私生子过了明路接进邱家吗?
有着这么一副残破的身子,她这辈子是完了,邱家也丢不起在这种情况下让邱禾源跟她离婚的脸,除了接受她还能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就接回来吧。”吴子怡麻木道:“本身就是我对不住邱家,总不能真让禾源绝了后。”
邱老爷子这才真的停了手,一脸无地自容的坐回了太师椅上。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啊!你看看你都干的什么事!”邱老爷子又道:“说!你藏了那么多年,是不是还背着我们干过什么丑事?”
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邱禾源眼神闪烁,“没,没有,孩子亲妈早就不在了。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是我该死,是我对不起你子怡,可我之后真的再也没有过别的女人,都是我一时犯蠢,我那时候是喝醉了…”
“够了!谁有功夫听你这些恶心的丑事。”邱老爷子一脸厌恶,“既然子怡发话了,你就早点把孩子接回来,以后这孩子就当是子怡的亲生女儿,要是敢不孝顺子怡,看我不抽死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
吴子怡别过脸,咬了咬牙,还是把眼眶里又悲又怒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爸…还,还有件事。”
邱禾源憋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半晌,祠堂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杯盏落地的破裂声!
邱老爷子咬牙一字一句的问道:“什么!你说的私生女指的是被废了一身修为的姜皎?谁准你把人放进姜家的!?”
邱禾源无地自容的瘫在了地上,久久的不敢再说话。
夫妻两人想尽了办法这么多年都没能有个一儿半女,邱禾源怎么会没有动过把孩子接回来的心思?可开弓没有回头箭,邱家是南地鼎鼎有名的玄术世家,邱禾源资质一般,在相术上无论天分悟性都比不上天资聪颖的大哥,邱老爷子虽然没有明说过,邱禾源却知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邱家的下一任主事人必定是大哥无疑。
邱禾源怎么会甘心,邱家几代以来都都在盯着姜家已经不是什么秘事,他暗中也自有人手,当初暗中布置下把女儿送到了姜家的可以说是邱禾源毕生最为得意的一向决定。姜皎这些年来在姜家也成果斐然,如果不是突然蹦出来个姜妗坏了他的好事,顺利拿下姜家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而邱家的主事人也将会非他莫属。
多少年来和大哥明争暗斗,为了以防万一,除了少数安插在大峪市的心腹外,邱禾源可是对所有人都死死的瞒着这个大秘密
要不是邱禾源正巧废了大力气刚把姜皎从十六处捞出来,想从她那里再问出些有关姜家的秘事,又恰好是喝醉了酒,姜皎的身世绝对不会以这样不堪的方式暴露人前。
“爸…那我是接还是不接?”
既然私生女的事情已经暴露,有些事瞒是不可能再瞒得住了,邱禾源索性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跟老爷子交代了个完全。静等发落的邱禾源一脸颓丧的垂着头,了解老爷子对后代资质的严苛要求的他直恨不得地上能多个地缝儿钻进去。
邱老爷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没想到他倒是一直小看了自己这个不声不响的二儿子了,这么多年二儿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了这么多手脚,直至这一阵邱家联合诸人对着姜家天罗地网下他都没听到过一点风声…邱老爷子眼中的冷光恨不得能把邱禾源的身上给盯出个窟窿来。
邱老爷子站起身,看都没看瑟缩的儿子一眼,临推门离开前才背着身冷冷道:“养着吧,就不用带给我见了。”
这就是只当邱家没有这么个人的意思了。
邱禾源的脸上更加难堪起来,知道自己这辈子在邱家也就这样了,邱家从今以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他邱禾源一家的立足之地了。
除非…
邱老爷子一走,原本看上去一脸懦弱的邱禾源脸色陡然阴狠毒辣起来。
姜皎没了修为,如果再彻底在姜家的事情上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她唯一能够再为他所用的方式,就只有一个了。
……
大峪市
一辆车缓缓的驶入了伏牛街,副驾驶里,面容娇嫩的潘泽彤脸色不忿的嘟嘴坐着,余光不停的偷瞧着身边身材俊挺的年轻男人,见都快到地方了男人还是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潘泽彤终于忍不住了,“哥!这件事明明是姜家和那个丑八怪做的不地道,是他们对不起咱们家,他们想补偿,咱们有什么不心安理得的?你竟然还要把东西亲自还回去,还有,凭什么我也得过来道谢!我…”
潘泽坤握紧了方向盘,冷着脸隐忍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这才开学几天就因为夜不归宿被下了退学通知书,你还有脸说话!”
满脸愤慨的潘泽彤瞬间醍醐灌顶,这才知道为什么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哥哥会主动来姜家,她咬了咬唇,犹豫道:“哥你是因为我才…可这事真的不怪我,我大话都说出去了,这时候再回学校住多丢人啊,我也没想过一中会管的那么严,我只是出去住了几晚上而已,不就是还没来得及办理走读证吗,至于直接下退学通知书?小题大做。”
潘泽坤气笑了,“可以,你要是觉得在不在一中读书对你来说都无所谓,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你继续回你的附中去。”
说着潘泽坤就作势要掉转方向,潘泽彤惊叫一声,忙去拦,“我才不要回附中!”
潘泽坤沉着脸看着被娇惯的不成样子的妹妹,一语不发。
潘泽彤委屈的扁了扁嘴,率先示弱道:“好了嘛,我也不是不知道一中有多难进,可姜家既然能托关系把我转进去,跟姜家说一声,让他们再想办法跟学校打声招呼别让我退学不就行了,至于还要特意跑过来一趟吗?再说了,我不回学校住还不是因为姜妗在凯旋苑有房子,我想着正好可以一起住,谁知道会死活联系不上她。”
想起这个潘泽彤就来气,一中管的严,住校生和走读生也是规范管理,没有走读证严禁随意出入校园。可她哪里是个喜欢被约束的性子,转进来的第一天就偷偷办了个假的走读证,再加上大话已经撂出去了,又自觉有姜家做后台,明知道宿管有查,却还是壮着胆子每晚跑出去,本想着等堵到姜妗了再补办个真的就行了,哪想到人还没堵到,学校反而先发难了!
潘泽坤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这个妹妹完全被宠坏了,一点人情世故不通,他想说教都感觉无从下口,只能疲惫道:“你以为自己是姜家的什么人?你别忘了,你姓潘,人家凭什么心甘情愿的来给你擦屁股?”
潘泽彤气哼哼,嘟囔道:“那是他们欠咱们的…”
眼见哥哥又有要生气的趋势,潘泽彤不甘不愿的收了话头,示好道:“好了好了,哥我知道错了,我听你的去了姜家好好道谢还不成吗?不过你也得帮我跟姜叔叔他们说说,我想住到凯旋苑去,姜妗以前最听你的话了,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潘泽坤三番五次从妹妹嘴里听到姜妗的名字,眼中下意识的划过几分反感。但他一向拿这个亲妹妹没辙,潘泽彤撒娇了好一会儿,潘泽坤还是被说的松动起来,模棱两可道:“先把你退学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潘泽彤眼睛一亮,欢呼一声抱住了潘泽坤,“我就知道哥你最疼我了!”
姜妗心虚不敢见她,她就不信她会连她哥也躲着。潘泽彤笑的舒心,她最了解姜妗不过了,姜妗在他们家的时候对上哥哥就是一副没骨气的模样,她哥只要招招手姜妗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当年要不是姜妗被接走前发生了那件事,现在指不定还死皮赖脸的以童养媳的身份自居缠着她哥哥呢。
兄妹两人下了车,姜家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潘泽彤有些艳羡的看着姜家宏伟的门庭和周围的一大片属于姜家的建筑群,心中略有些露怯,可她又不肯在姜家人面前丢了底气骄傲,潘泽彤情不自禁的抬了抬下巴,小声对着哥哥道:“要是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住进这样的房子里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潘泽坤用带了几分发誓般的语气道:“会的。”
被姜家的产业刺激下的潘泽彤又一次想到某件事,心里那股蠢蠢欲动又开始往上涌,可想起哥哥的性格,潘泽彤还是欲言又止的憋了回去。
她可听说姜家把一般的产业都分给了姜妗,姜妗现在已经不再只是姜家那个籍籍无名的玄学一家的小女儿。
如果哥哥娶了姜妗…潘泽彤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将来就能光明正大的住进这里来了呢?
同一时间,另一辆车安静的行驶在郊区的小路上。
姜妗从上车开始就缩在后座里。
贺峥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姜妗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车厢里时不时溢出的略带了些紊乱的呼吸,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并没有哪里不对,贺峥赟脸上却划过了些若有所思,苍劲有力的指节无意识的敲了敲方向盘。姜妗身上并没有遭到反噬的痕迹,相反,初一见面贺峥赟就发现,姜妗无论是修为还是体能状态都和他出门时判若两人。
身为十六处的掌权人,没有人比贺峥赟更清楚的知道,玄术界可并没有哪种修为方式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精进至此。
车子顺着主干道开进了市区,后座的人却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样子。贺峥赟看着眼前的岔路,转向的动作略顿了一瞬。
“我知道一个地方做的饭菜不错,要去吃吗?”贺峥赟征询的问话在车辆里沉沉响起。
在贺峥赟看不到的角度,姜妗的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努力不让痛苦的呻/吟声泄露出来,贺峥赟的声音让她的神志清醒了一瞬,她猛掐了自己一记,声音略哑道:“我不饿,先回去吧。”
贺峥赟颔首,旋即又意识到姜妗并看不到,就淡淡的“恩”了一声。
饶是挑剔如贺峥赟都不得不承认,姚希的手艺的确不错。虽然儿时一起呆过几年,但贺峥赟素来对不相干的人不怎么上心,记忆里对姚希并没有多么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贺家的几位时时在他耳边提起,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当初曾无意间救过她。
虽然不知道姚希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事实却不可否认,姚希作为一个外人,在他因故失踪的这十年间没少代他陪伴宽慰家人。这也是一向不喜人亲近贺峥赟会留下吃饭的原因。
贺峥赟身边从来不缺殷勤讨好的人,姚希有事求他,盛情相邀他去吃晚饭,素来不耐烦和人周旋的贺峥赟本来立时就要拒绝,却当即又想到了这一段时间身边的确缺一个厨子。他和姜妗都是诸事缠身,如果让姜妗和他一起搬到青石巷,有个厨艺精湛的人愿意主动请缨并不是一件坏事。
唯一的问题就是饭菜合不合姜妗的口味了。
这些都是小问题,贺峥赟转瞬间就将姚希的事情抛之脑后,方向盘一转驶向了凯旋苑的方向。
下车的时候,贺峥赟才发现姜妗面色的异常,“你…”
“先回去。”
姜妗声音沙哑急促,步伐有些凌乱。贺峥赟眉心皱了皱,姜妗一路上安静的诡异,他竟然现在才发现姜妗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数被汗水浸湿,不动声色的搀了她一把。
一回公寓,姜妗立刻就要往房间里钻,贺峥赟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回事?”
姜妗脸色潮红,露出衣服外的皮肤也像是煮熟的虾米一样,到了熟悉的地方显然让她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姜妗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贺峥赟视线刀刃一样四下在她身上扫着,身边的热源让姜妗腿开始发抖,她嗓子干哑的厉害,有些无力的挣扎着,“你别碰我…”
贺峥赟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作为见惯了各种作妖的玄术中人的十六处掌权人,姜妗这样的反应实在是由不得他不多想。贺峥赟脸色隐隐透出了些危险,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克制不住的冷厉,“姜妗,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是找死去碰了炉鼎之术。”
姜妗没说话,闭了闭眼,呼吸越发急促。
贺峥赟咬肌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暴怒间一脚踹开了姜妗的房门,抓小鸡一样拎着姜妗,毫不怜惜的一把把她丢到了床上。
“你才多大?就这么…”
贺峥赟鹰隼般的黑眸透着冷意,压抑着怒火的话才说了一半,就望进了一双湿润又痛苦的眸子里。
“把我绑起来…求你。”
姜妗带了几分屈辱的破碎声音成功的把贺峥赟后面的“不知廉耻”四个字给憋了回去,板着脸的贺峥赟看上去十分吓人,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不停压抑喘息的姜妗,神色难辨。
炉鼎之术,历来是玄术一道中修行进益的偏门捷径,行使起来却歹毒阴私,合适的炉鼎难寻,被作为炉鼎的人多数短命易殇,下场凄惨无比。十六处处理过几起胆大枉然蓄养炉鼎的修行之人,也自有惩戒这类人的法子。
可显然姜妗和那些人并不相同,贺峥赟并没有见过她这一种修炼法门,明明是施行了炉鼎异术的反应,却似乎并没有和人…贺峥赟压了压眼皮,看着似乎准备强忍着撑过去的姜妗,语气冷漠下来。
“玄学一道多数相通,你精进了修为不可能不付出代价,是什么。”
极度克制下的姜妗咬紧牙关,到了熟悉的环境下的她神志已经开始混沌起来,哪里还能听清贺峥赟在问什么。
贺峥赟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沉眸,最终还是转身出门。
片刻后,再次折返的贺峥赟手上多了一副绣着古怪金线暗纹的白色手套。贺峥赟动作有些粗鲁的再度拎起姜妗,放在腿上时动作却无意识的放轻了些,阴着一张脸的贺峥赟双眸微阖,不顾胡乱往他怀里使劲儿钻的姜妗,左手强势的辖制住她胡乱摸索的双手,右手双指以一种很奇异的姿态抚上了姜妗的印堂。
“寿命。”
片刻后一个让人牙齿打颤的声音阴沉沉的在房间里响起。
“说!你到底已经动用过几次了!”
带着森森冷意的声音在姜妗耳边炸响!迷迷糊糊的姜妗睫毛一颤,这熟悉的话语让神志昏沉的她入坠深渊,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她陡然更为剧烈的挣扎起来。
“别碰我…”姜妗的声音带了哭腔,“贺峥赟…你走,别碰我…你别管我了,救不了的,没人救的了我的…”
姜妗大力挣扎的力道在贺峥赟这里却和一只试图反抗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他轻松的就制服了她。姜妗“呜呜”的哭了起来,眼泪落在贺峥赟露出的手腕上,灼烧一般,贺峥赟还放在姜妗印堂靠近天目方向的指尖猛地颤了颤。
“贺爷,找到了。”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哽咽不忍。
“被抓住很久了,是我们的疏忽,她的行踪太难寻找…”
“…人死了,挫骨扬灰。”
“贺爷…对不起。”
一些模糊的片段陡然划过脑海,贺峥赟身体一震!正待细看,心脏处却突然一阵紧缩!骤然袭来的疼痛让贺峥赟闷哼一声,触电般收回了右手。
这是…什么?
贺峥赟愣怔在了原处,巨大的震惊让他甚至忘了去钳制怀里的女人。
“姚希姐…对不起…”
怀里的女孩哭着如是说。
贺峥赟脸色愈加震惊,他死死的盯着姜妗,语气艰涩,“你…到底是谁?”
回答贺峥赟的是一只顺着他衣摆钻进去的灼热小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拖欠的一更加上今天的更新~~~
正经的学术性探讨,总觉得白手套什么的,用来检查身体最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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