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族长：“女皇那等的奇女子是女皇，不是‘神医’。”
“你……”老族长被林若溪一堵，身子晃了晃，继而怒道：“你身为人妻，夫君想要纳妾，你就该效仿娥皇女英，欣欣喜喜将桃红娶回家。然后与桃红一起举案齐眉、共侍一夫，可你却如此善妒，居然在他二人大婚之日明目张胆打压桃红的族人，你……”
“说得好！”“啪啪啪啪”林若溪拍起巴掌来。
站起身，她一步步毕竟老族长。
“老族长，我且问你，何为妾？”
不等老族长回答，林若溪又道：“妾，乃是男人带回家暖床之人，贱为婢。即为贱妾，岂可称之为大婚？桃红嫁于我夫君为妾，便是我这当家主母的婢子。何为婢子？，老族长一把年纪了，不会不懂吧？
婢子而已，谁允许她敲锣打鼓、花轿抬着由正门进来的？还娥皇女英？不过一个贱婢，她也配？
至于我命属下掌嘴老乡绅，老族长凭什么有意见？不过是我家贱婢的父亲，同样贱为奴。一个奴才，敢当众辱骂我这当家主母，我与他掌嘴，那是轻的。按照我大楚国法令，以下犯上，当乱棍打死才对。
我且问问老族长，也想问问老乡绅本人，我大楚国法令上可有写明，贱婢能越俎代庖，骑到当家主母头上作威作福的？
我大楚国有明法令，婚姻自主，但男子纳妾，如若糟糠之妻不喜，便不可休妻。而糟糠之妻当家主母的地位，不可动摇。难不成老族长想要纳妾，就可以把你家当家主母撵出去要饭不成？”
林若溪这话犀利，却是不争的事实。
大楚国建国初期，因为提倡婚姻自主，许多男人而立之年后，便抛弃原配糟糠，另娶新欢。
大楚国再开放也是古代，如此一来，多少人道中年的妇女被丈夫抛弃，身无分文，又没有立足的本事，带着幼小的孩子流落街头，致使头半年大楚国遍地乞丐。
后来，白瑾瑜提出保护弱势群体。允许男人纳妾，也主张婚姻自主，但已婚男子，不管纳多少妾，不得抛弃妻子，不得将患难与共的糟糠之妻扫地出门。倘若男子与糟糠之妻和离，也要付出一大半家产作为弥补。
这条法令虽然也有弊端，但在当初的社会环境下，无疑是一贴稳定剂，迅速将逐渐露出苗头的不良风气，打压了下去。
后来林若溪回归，觉得这条法令有点不近人情，但也没有轻易废除。
一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长期在封建礼教的影响和统治下，实施新政并不容易。每一次革新，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阵痛。
所以，她赞成白瑾瑜的水到渠成，倒觉得九千岁在这方面冒进了些。
如今，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当年师兄的一条“保护糟糠”的法令，居然能助她堵住悠悠之口。
可是，糟糠啊！
她林若溪什么时候，成了九千岁的糟糠？
老族长被林若溪说得哑口无言。
桃红的娘亲之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可是，女儿遭到打压，夫君被痛殴，连老族长都被挤兑，母爱大于天，桃红娘亲硬着头皮走出来。
“林神医此言差矣，我女儿嫁给阿九是做平妻的，不是什么妾……”
“平妻？嗤……”林若溪笑了。
回到主座上坐下，她突然越过人群看向九千岁，朗声道：“阿九，过来！”
九千岁在人群之后听着林若溪与人唇枪舌战，心底无比自豪。
他的小猫儿啊！什么时候虐渣都如此犀利。
他倒是忘了，这场官司的男主角，是他自己。
听见林若溪叫他，九千岁才意识到引火烧身了。
不过，他眼下什么也不怕，就怕溪儿不要他了。想不了那么多，嘴里应着“来了”，九千岁身形一闪，已扑至林若溪面前。
“溪儿，为夫……”
才要伸手去抱林若溪，林若溪突然冷喝道：“跪下！”
跪下？
九千岁一愣。
寒夜五人也愣住了。
王妃，是不是玩儿得太大了？
以千岁爷的身份，在家里给王妃跪跪便是了，这大庭广众地让千岁爷下跪，王妃可是糊涂了吗？
“怎么？”林若溪垂眸浅笑：“要纳妾了，翅膀长硬了。所以，便可以不跪我了吗？”
话音刚落，九千岁“扑通”一声，已单膝着地跪倒在地：“溪儿让跪就跪，为夫……”
抬袖止住九千岁的话，林若溪看向目瞪口呆的桃红娘亲：“桃红娘，你可还有话说？我大楚国乃女尊国体，夫君以娘子为尊。在我家里，我就是天，阿九不过是被我这片天笼罩着的地罢了。我说他是纳妾，就是纳妾，怎么，你有意见？若是有意见，这妾，我们不纳了，你带回去吧！”
大楚国人谁不知道现如今是女尊国体？
但是，这所谓的女尊国体乃是挂羊头卖狗肉，大家心里都清楚。
可眼下林若溪这般说，她家这个没骨气的男人还屁颠颠跑来二话不过，直接跪倒在地，众人皆瞠目结舌，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林若溪刚才说让九千岁跪下，也是在赌。
她不知道自己有几成胜算。
男人的面子大于天，九千岁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可是随随便便就给人下跪的软骨头？
但她今日是回来找茬的，自然不能让桃红占了上乘。哪怕恶气出过之后，她要潇洒转身，她也不想让一个三儿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总得恶心死这丫的。
眼下九千岁跪了，她虽然松了口气，却也有些难过。
到底，阿九还是心疼她的，依然顾及着她的面子。
可人一辈子，总不能只靠面子过日子。
倘若阿九没有那点小心思，桃红会眼巴巴地黏着不放？
人都送过来了，嫁妆摆了一院子，九千岁还将喜服穿得美滋滋的，这笔账，要怎么算？
用手揉了下额角，她敛去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声交代寒夜：“给你家主子看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