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只是想到不能和爹娘在一起,就难过得哭鼻子。说到自己爹娘对他的关心,妹妹看见她笑,就会开心得破涕而笑。
那他,自从溪儿回归之后,那般嫌弃小小九和小小溪,天天将一双儿女丢在白瑾瑜和花世子身边,连瞧都不想瞧一眼,小小九和小小溪,可会难过?
是不是,在他和溪儿看不见的地方,小小九和小小溪也会哭鼻子?
想到小小九和小小溪哭花了的小脸,九千岁的心,刀绞一般。
“你……”九千岁迟疑道:“小子,若是你爹爹和你娘亲不想搭理你,你会怎么做?”
“捣乱!”
“捣乱?”九千岁惊诧。
“爹爹和娘亲不想搭理我,定然是不爱我了。我得想法子让他们重新爱我,反正怎么坏怎么做,那样,爹爹和娘亲就能看见我了,他们会心疼我,会恼我,会责备我,便是狠狠打我一顿,也是好的。”
九千岁一阵心酸。
是不是,小小九和小小溪也有这种想法?
所以,他们那段日子才会天天摔水坑,天天尿裤子,才会离家出走?
他,一个父亲,居然因为和儿女们抢溪儿,生生逼走了自己的儿女?
“小子,我且问你,你和你妹妹天天跟在你爹娘身边,那你爹娘自己怎么办?”
这话问一个四岁的孩子着实不妥,不过九千岁说得隐晦,小子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哪想,九千岁这里安慰自己,小子却坏兮兮地笑起来。
“你笑甚?”九千岁头一回在一个孩子面前脸红。
好在现在是大半夜,小子也看不见。
“林神医男人,你是说,我爹爹万一想和我娘亲亲热怎么办吧?”
卧槽……啊!九千岁惊呆。
现在的孩子,这么早慧?
小子哪里知道他的话已经让九千岁尴尬了,摇头晃脑道:“遇到那种时候,我就抱着妹妹出去啊!去爷爷和奶奶那里。或者去找婶娘,总之,那一晚,把娘亲留给爹爹好了。”
“啊?”九千岁瞠目结舌。
“啊什么啊?”小子冲他翻个白眼:“我爹爹不和我娘亲在一起,难道要让爹爹和外面的女人在一起吗?爹爹和娘亲在一起,我才有妹妹。若是爹爹和娘亲多在一起,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那才好呢!”
九千岁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爹爹做得实在太失职,连个瓜农的孩子都会这么想,他凤吟九的儿女,是不是早就想过这些事情?
在他心中,小小九和小小溪就是两个不懂事的讨厌鬼,天天惹是生非,可是,这是从什么时候才有的想法呢?
他还记得,曾经,溪儿不在的时候,他们父子父女相依为命,他是多么疼爱小小九和小小溪。
那样发自内心的疼爱,那样捧在手心里的珍视,曾让白瑾瑜无比动容。
现在,孩子们离家出走了,他却只想着和小猫儿两情缱绻、耳鬓厮磨。
他这个爹爹,真是有够差劲。
是不是,小小九和小小溪,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两个躺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幼儿?是不是,他们永远都是眼睛里,长不大的孩子?
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微微斟酌,九千岁再问:“小子,你还想让爹爹和娘亲给你生弟弟妹妹吗?”
“想啊!”小子的嘴角一下子咧到了耳根:“有好多弟弟妹妹,我是大哥,我会保护他们,我是他们的头儿。”
这就是孩子吧?
这就是身为大哥的责任。
是不是,在小小九心目中,也有这样一份骄傲,也有这样一份责任?
所以,从小到大,小小九才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小溪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唤小小溪一声“稚子”?
他自己都是个小毛毛头,却唤小小溪“稚子”,小小九心目中,他这个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妹妹的保护神啊!
而很显然,小小溪也非常享受哥哥的这种保护。便是与爹爹斗嘴吵架,便是她最最喜欢的小白,也没法撼动小小溪心目中哥哥的地位。
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相处之道。
瓜农家的孩子们,可以如此和和美美,他和溪儿的孩子,难道不行?
九千岁从未与林若溪说过,他其实,很想很想让溪儿再给他生几个孩子。
那种初为人父的感觉,那种撼天立地的骄傲,多么幸福。
可是,身在帝王之家,有些事情,九千岁不能不去想。
他们不是普通孩子,他们是大楚国女皇和王夫的孩子,他们的娘亲叫林若溪,而他们的爹爹,叫凤吟九。
身在权力中心,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所以,他不想让溪儿再怀孕了,不想让溪儿再生孩子。
哪怕不舍,哪怕不愿意,也必须得这么做。
显然,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甚至,叶忠老将军和梁王夫妇还专门为了此事,找九千岁密谈过。
九千岁同白瑾瑜商量的时候,白瑾瑜有些发愣。
九千岁还记得白瑾瑜当时眼睛里的忧伤,但最终,白瑾瑜没有反对,赞成溪儿避孕。
他们都懂,都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问过溪儿的想法,谁也没有征求过溪儿的意见。
他们更没有考虑过,小小九和小小溪会怎么想?从来没有问过,小小九和小小溪,想不想要弟弟妹妹。
他凤吟九和溪儿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跳出帝王之家的悲哀,为什么不能像小子这样,生活得无忧无虑?
这件事关系重大,得跟白瑾瑜和溪儿再好生合计一下,没得最后弄巧成拙。
想到这里,九千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瓜地很快就到了,有了小子的帮忙,不过十几分钟,九千岁就挑了几个大西瓜。
西瓜不是黄瓜,用衣裳一裹就能带回家,西瓜是圆的,而且个头大,便是九千岁的外袍还在,也没办法裹住,更何况,九千岁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