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没有闭眼睛,她就这么看着九千岁,清澈的大眼睛里流转着水光,窗外的阳光投过来,折射在她的眸子上,流光溢彩。
“溪儿……”含含糊糊地唤她,九千岁将林若溪抱得更紧一些:“你怎么了?”
“阿九我爱你!”
“我也爱你,你……”
“我爱你!”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林若溪不是那么肉麻的人,平时九千岁对她说“我爱你”,她最多回应一句“我也是”。偶尔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一句“阿九,我爱你”,一定是为了给九千岁灭火降压,让发怒的雄狮变成顺毛驴的大忠犬。
眼下,她干吗一遍一遍地强调她爱他?
他究竟做了什么,把她感动成这个样子?
扳住她固执的小脑袋,九千岁强制性又极其温柔地推开林若溪:“宝贝儿?你到底怎么了?你什么都不说,是想急死为夫吗?”
“我……很好。”林若溪展颜一笑,捧住九千岁脸庞的双手,已穿过九千岁的腋下,紧紧环住九千岁的身体:“就是觉得,自己爱你,非常非常爱你,想让你知道。”
“嗤……”九千岁笑了。
他笑得很满足,像个在奥数比赛中夺冠,得到了老师和家长奖励的孩子:“你吓死为夫了。现在,为夫知道了,你很爱我,非常非常爱我,能不能把为夫松开?”
“不能!”
“嗯?”
“想抱着你,多抱一会儿!”
“……”九千岁哑然。
小猫儿如此热情,他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这种抱抱,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因为最初的担心过去之后,心头有股火一直在燃烧,眼下,他都控制不住了。
舔了下唇瓣,九千岁垂眸笑起来:“要不,我们去床上抱?”
“不要,就这么抱!”
“可是,这么抱着,为夫很难受。”
若是平时,九千岁已经把话暗示到这种程度,林若溪早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可是现在,林若溪的心中溢满了感动、欣慰,和感激。
所以,林若溪不想动,她就想这样和九千岁抱在一起,只是抱着他,抱着他。
但听见九千岁说难受,林若溪又有点心疼。
她将手臂箍得更紧一些,低声道:“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好不好嘛?”
小猫儿极少如此无理取闹,更是不可能这么黏着他,九千岁怔了怔,无声地笑起来:“今日溪儿怎地变成猕猴桃了?说说看,为何要抱为夫?为什么这么黏着为夫?”
“因为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怎么说来说去还是这一句?
刚挑了下眉,却听林若溪又道:“阿九?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
这话题一下子转移了九千岁的注意力,深邃的凤目中浮现出浓郁的惊喜,他低声问:“什么时候爱上为夫的?”
“林若云血洗得月楼之后!”
九千岁一怔,瞬间变了脸色。
但林若溪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丝毫没有发现九千岁的反常。她亲昵地用额头蹭着九千岁的下巴,笑道:“一开始,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你的残忍,你的自大,你的冷血,还有你的霸道和城府,都让我又惊又怕。
可同时,我又很钦佩你,虽然你一直把我当宠物,一直把我当你的猫儿,但你又帮了我很多忙,而且,你在刑侦方面表现出来的睿智、冷静和才华,真的让我非常崇拜。那时候,我总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变态的人?明明可以是个万民仰慕爱戴的圣君,偏偏要把自己搞成恶棍?
一直到咱们去药王谷求药,我才开始讨厌你。因为那时候我并没有喜欢上你,所以我不吃龙纤紫的醋,我甚至觉得,你们俩还挺般配,你对人家龙纤紫那么冷淡,实在太过分。直到你逼着我把护心草交给龙纤紫,这恶劣的行为彻底挑战了我的底线,你把我对你仅存的那一点点尊敬、钦佩和感激,彻底透支了。
阿九,我这个人很现实,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那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坏极了,觉得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神经病。所以,我特别特别厌恶你,甚至厌恶你,憎恨你。我那时候还打算撕破协议,松开你这条大粗腿,再去找另外一条大粗腿抱上。
是那次林若云血洗得月楼,让我彻底沦陷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宠物,也明白你帮我,乃是因为对我的锁骨感兴趣,但那天你能来,能当众化解我油炸活人的罪恶,还是感动了我。阿九,那天,我扑进你怀里抱着你,不完全是在算计,也不完全是在伪装,那一刻,我真的对你怦然心动,真的爱……”
“别说了!”突然打断林若溪的话,九千岁俯首重重吻住她的唇。
别说了,溪儿,求求你别说了。
这世上,只有这么傻的你,才会如此相信我,才会觉得那天,为夫是在帮你。
连熠儿都知道,那场灾难和为夫有关,你为什么不怀疑?为什么要……相信我?
溪儿啊!和你一样,为夫也有说不出口的秘密,也有不敢面对的事实。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一直是为夫心头的疙瘩。为夫不敢告诉你真相,甚至从来都不敢在你面前提这件事。
为夫这辈子杀人无数,而杀过的每个人,都敢堂堂正正地承认。唯独茉莉和菊香这件事,为夫不敢承认。
为了不让你知道,为夫耗尽心机,拼命隐瞒。没有人知道,恶贯满盈,视剥皮剔骨为儿戏的凤吟九,多么后悔那一次犯下的错误。
倘若这世上有后悔药卖,为夫一定会全部买来吞下去。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为夫绝对绝对不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
这是为夫心中唯一不敢向你剖析的罪恶,是为夫这辈子,最最阴暗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