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个月的后面半月,九千岁极少带宝宝们过去看林若溪,便是去,也是他自己过去坐坐,根本说不上几句话,便因心中不放心俩小只,又匆匆忙忙赶回婴儿房。
有些事情无需说出来,其实自己心里最明白。
好比,白瑾瑜。
白瑾瑜对溪儿是什么感情,九千岁岂能不知?
倘若能让白瑾瑜离开溪儿,那么,这世上的猪,真的可以长出翅膀在天上飞。
但白瑾瑜今日却主动提出要离开,是为了什么?
白瑾瑜,他是不是也察觉到溪儿变了?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对溪儿,寒了心?
九千岁有点纠结自己的内心,他爱上小猫儿的时候,曾对天发誓,不管他的溪儿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小猫儿变得多叫人讨厌,他对她的心,天地可表,终身不变。
可是现在怎么了?溪儿九生一死给他生下孩子,他怎地有点……不想见她?
便是以前最惦记、最喜欢的床上运动,现在居然都淡了,竟可以很多天不想。
难道,真如当初林若溪所说,男人的心,是多变的吗?
站起身,九千岁带着满腹心事走进内室。
两只小萌宝睡得很香,奶娘们原本坐在美人靠上做针线,可是,做着做着视线便黏在俩小只身上拔不出来,眉眼间那股浓浓的喜爱,竟是比平日里林若溪看小小九和小小溪时还要强烈真挚。
这样温馨和谐的画面,非但没有让九千岁感到高兴,他的心情反而更加郁卒。
见九千岁阴沉着脸走进来,两名奶娘吓得赶紧站起身,但因着小萌宝们正在睡觉,她二人只给九千岁行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九千岁冲她二人点点头,低声道:“无妨!他们睡得沉,小声说话吵不醒。溪儿以前也说过,不要将孩子养得那么娇气,免得以后难成大器。”
一名奶娘性子活泼些,听见九千岁这般说,有些好奇道:“王妃这般说过吗?奴婢这些日子倒是常听见王妃训斥下人,说大家手脚太重,会吵了小王爷和小公主,还说要把得月楼的下人们都换掉呢!”
九千岁一怔:“她……经常训斥下人?”
奶娘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改口道:“也……也不是,谁人不知,王妃脾气好,待下人最是可亲。大约……大约刚生完孩子,有些心浮气躁吧!”
有些……心浮气躁么?
心情实在不爽,九千岁交代奶娘们好生照看俩小只,自己则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才走到月亮门前,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九千岁一回头,便看见李嬷嬷一脸憔悴地站在身后。
“李嬷嬷?”九千岁皱眉:“你不好生照顾溪儿,跑出来做甚?”
“老奴……”李嬷嬷欲言又止。
“嗯?”
一咬牙,李嬷嬷道:“千岁爷?老奴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腿脚也不利索。老奴想回端王府去,毕竟那里也有个得月楼,需要人打理。”
“你也要走?”九千岁吃了一惊。
这已经是今日向他提出辞呈的第二个人了,而这两个向他提出辞呈的,全都是林若溪身边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大家都想离开?
难道,溪儿真的变得无法忍受了吗?
难道一个人,真的会因为生孩子,性情大变成这样吗?
这种性情大变,究竟是自然而然,还是,另有隐情?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当日在花都太子东宫寝殿屋顶上,林若溪曾经跟他说的话。
她说,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还说。
眼前一黑,九千岁猛地打了个踉跄。
会不会?会不会他的溪儿,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宝贝小猫儿,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难道,眼下的这个林若溪,是……这具身子本来的原主?
李嬷嬷见九千岁脸色突变,连站都站不稳,赶紧扶住九千岁,“千岁爷?您……”
稳了稳心神,九千岁轻轻推开李嬷嬷:“李嬷嬷?暂时再委屈您几日,溪儿习惯您服侍她,换了旁人,她大约不开心。”
“呵呵……”李嬷嬷自嘲地笑笑,目光无比落寞:“怎会?王妃还年轻,性子跳脱多变,这几日,都是由她亲自挑选的两名丫鬟在内室贴身服侍,老奴根本近身不得,千岁爷您多虑了。”
大约觉得这话有编排诽谤的意思,李嬷嬷又道:“王妃的日常生活习惯老奴虽了解,但毕竟王妃年轻,老奴老了,与她想不到一处去,也有些看不透王妃的心思。就好比前段日子,千岁爷就能瞧出王妃不喜董嫣,老奴却只当王妃是一时不适应,还想着让王妃与董嫣多接触接触,过段日子就会好,哪里知道王妃的心结?所以老奴觉得,兴许紫鹃、兰香、夏荷和小翠,更合王妃的心意。”
听李嬷嬷提到兰香,九千岁心头微沉,想了下,他低声道:“嬷嬷?你且去将白瑾瑜请来,就说,宝宝们醒来看不见他,哭闹得厉害,他若不来,只怕宝宝们会哭到抽风。”
李嬷嬷怔了怔,不知道九千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九千岁的心思她又不敢随意乱猜,只得点点头,去了。
九千岁原本心情郁闷,打算出去散散心。可是李嬷嬷的话却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似有若无地回头看了眼林若溪寝室大门,转身往下人房走去。
也不通禀,到了门口,九千岁直接推开门进去。
屋内,暗一正在给兰香喂饭。
其实,自从兰香昏睡以来,她就没有吃过一顿饭,每日都靠营养液吊命。但暗一心疼兰香,他怕兰香这般久了身体会被拖垮。所以,每日一早一晚,暗一都会熬了半流质营养粥,或者牛奶,嘴对嘴地喂给兰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