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大喜过望,又加重了几味毒药,几乎到了只让龙纤紫吃药服毒,不让她吃饭的地步。可以这么说,师父辛辛苦苦将龙纤紫长大,为的就是方便为夫随时取血。龙纤紫,她就是师父给我准备的,一个能随时提供鲜血的罐子。”
九千岁这个比喻太直白,林若溪心头一惊。
见林若溪被吓住,九千岁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然而,后来师父发现出了点问题。因为长期服食毒药,龙纤紫的血液内蓄积了大量毒药,那些毒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淀在龙纤紫体内,在她丹田之处形成了一个死结。这死结必须汇聚男儿的阳刚之气方可化解,所以,我和龙纤紫便理所应当继承了凤龙两家的百年之约。
原本为夫娶龙纤紫为妻也没什么不可,更何况这还是母妃的遗愿。只是,一想到要将师父和姨母唯一的女儿当做我的终生血库,让云轩随时面临失去妹妹的痛楚,为夫心里就不太舒服。因此,那桩婚事便一拖再拖。那时候为夫想,便是一辈子不能行人道,我也不能娶龙纤紫为妻。
所以,十年不回逍遥派,除了不满姨母擅自将夫妻石分开的做法外,为夫其实也是在保护龙纤紫。而且,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为夫养成了收集美人骨、爱剥美人皮的习惯。因为,传说中大楚国小公主的一双锁骨,乃是彻底解开为夫身上诅咒的钥匙,为夫想,只要找到大楚国小公主,只要得到了她的锁骨,那么,所有的死结便都解开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九千岁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也非常平稳,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深邃的凤目却一瞬不瞬紧紧盯着林若溪的眼睛。
林若溪也很平静,她没有避开九千岁的视线,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与他对视,心中却有些感叹。
怪不得龙纤紫这么讨厌她,这么想弄死她,明明人家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相互救助相濡以沫,突然间冒出来个她,然后九千岁就变心了,抛弃了糟糠原配,这种事情要是放到她林若溪身上,估计早就弄包老鼠药直接把该死的第三者毒死了。
还有,林若溪以前一直不理解龙纤紫那样自私的一个烂人,为什么会有个那么宠溺她的老爹,有个那么心疼她纵容她的哥哥,还有个那样隐忍她的未婚夫。
越是找不到答案,林若溪脑袋上的反骨就越突出,她甚至有种酸溜溜的固执——你们都对龙纤紫好是吧?你们都舍不得龙纤紫受伤害是吧?那么,就让我来对她坏,就让我来伤害她,气死你们一个二个老娘才舒坦!
可现在,亲耳听九千岁说出这番话,林若溪才知道这其中隐藏了多少苦衷,多少人为此做出了牺牲。
龙傲天,作为父亲,生下了女儿,没享受一天天伦之乐,就要被从小当成别人的自动取血机来养育,他的心里该有多么苦?
龙云轩,作为一个宠妹成痴的哥哥,好不容易得了个一母同胞、粉雕玉琢的妹妹,他一定视若珍宝。偏偏这妹妹却是自己最好兄弟的救命草,他心里该有多么难过?但总算苍天有眼,妹妹体内的毒素只有兄弟献身才能化解,兄弟竟是他命定的妹夫,龙云轩又该多么开心,多么庆幸?
然而,乐极生悲,心心念念的美梦尚未成真,她林若溪便从天而降,不仅仅让龙纤紫一夜之间成了弃妇,还彻底被斩断了生机。龙傲天当时多么愤恨,多么绝望?龙云轩当时多么纠结,多么不甘心?
所以,红叶山庄所谓的刁难和打击报复,事实上,都是龙傲天和龙云轩在维护自己的权益,他们是在正当防卫。
还有九千岁,一方面作为受益者,另一方面又是救人者,他在背叛了凤龙两家的百年之约,在辜负了师父和兄弟对他的期望,在残忍地切断了龙纤紫的生机,壮士断腕般决绝地选择了爱情之后,他的内心,又该多么尴尬,多么不忍,多么愧疚?
这才是不管龙纤紫犯什么错,从九千岁到龙傲天,再到龙云轩,乃至到每一个逍遥派弟子,都会选择忽视和包容的真正原因吧?
心中暗暗庆幸,幸亏一个月前她只是拿龙傲天当挡箭牌,只是把龙傲天的屁股射成了豪猪,若是直接把龙傲天弄死了,不知道九千岁会多么难过。
可是庆幸的同时,林若溪又觉得有点难受。感觉跟玩儿仙人跳,以为自己捡了块稀世珍宝,结果突然发现居然嫁了个陈世美。
这感觉真特么不爽,如同吃了个死苍蝇,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甚至在一瞬间,让林若溪产生出一种错觉,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她应该像茶花女那么高尚,主动消失,成全九千岁和龙纤紫,也成全龙傲天和龙云轩。
摇摇头,林若溪将这些因为九千岁的叙述带来的感性全部丢开,让思路重新回到问题上来。
毫无疑问,她一直都不喜欢龙傲天,甚至非常讨厌这个毫无廉耻的坏师父,尤其是在昨日和白瑾瑜的一番谈话后,林若溪几乎已经认定了龙傲天就是逍遥派的叛徒。可是此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思路错了。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不是龙傲天,那个和蝴蝶夫人勾结在一起,试图以逍遥派为大本营,彻底颠覆花池国的人,绝不可能是龙傲天。
李嬷嬷也好,龙傲天也好,那都是有人故意推出来的替罪羊,整个事件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另外一个心怀叵测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