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亲眼见证了九千岁为林若溪做的一切,白瑾瑜才渐渐对九千岁打消了顾虑。当时,白瑾瑜的心情绝望又欣慰。绝望的是,自己终究不是那个可以保护小公主的人,欣慰的是,有个强悍到逆天的妖孽爱上了他的小公主,有可能从此以后,小公主以及大楚国人,便能彻底摆脱掉被追杀的命运。
白瑾瑜知道,九千岁其实和他一样清楚溪儿的小火焰有多么神奇,但九千岁却始终装聋作哑只字不提,他把溪儿保护得密不透风,甚至今晚,在面对龙纤紫那样可怕的生物,九千岁依然守口如瓶,宁可跑去向他求救,也不愿冒险让溪儿从小火焰上取血,尝试力挽狂澜。
这便是真爱,为了保护你,选择善意的谎言和隐瞒。
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九千岁做到了,真的做到了纯粹的、没有任何目的、如同飞蛾扑火般去爱着溪儿。而他白瑾瑜呢?他可做得到?他说出情人泪和离魂咒的秘密,承认自己的身份固然情非得已,但他,何尝不是在逼迫溪儿放弃自由的生活,背负起大楚国悲情的枷锁?
打着那么高尚的旗帜一步步将溪儿推到风口浪尖上,白瑾瑜啊白瑾瑜,你连心爱之人都在算计,何谈拯救天下苍生?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白瑾瑜猛地从九千岁腰上扯下玉笛,高高举过头顶,往地上砸去……
林若溪一直盯着白瑾瑜,虽然白瑾瑜和九千岁一样表情寡淡善于伪装,但她太了解这位师兄,所以,白瑾瑜的微表情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但见白瑾瑜眸中突然滑过一道狠戾,林若溪已暗知不好。所以,白瑾瑜突然去夺玉笛时,林若溪已跪倒在地,迎面接了过去。
一个往地上砸,一个伸手抬脸去接,玉笛自然不会落到地上。可是,白瑾瑜是谁?他的武功除了赶不上九千岁以外,这世上恐怕很难遇到对手。而他这一砸又是抱了必毁之心,所以下手没有留半点余地。
只听“咚”地一声,玉笛重重砸在了林若溪头上,玉笛没断,林若溪的额头却在顷刻间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这一下实在出乎意料,白瑾瑜的魂都要被吓掉了。大喊一声“溪儿”,他便伸手去抱林若溪。
可是九千岁的动作比他更快,白瑾瑜的手指刚刚触到林若溪,林若溪已被九千岁蛮横地抢过去,紧紧搂进了怀里。
“滚开,不要碰她!”心疼得俊颜狰狞扭曲,九千岁一只手捧起林若溪的小脸,另一只手颤抖着去捂林若溪的额头,连声音都在发抖:“宝……宝贝儿?你怎么样?你不要吓唬为夫,你要不要……紧?”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九千岁眼圈一红,眼角竟滚下两颗泪来。
白瑾瑜的脸色白得吓人,仿佛魂魄都被人抽走了,他呆呆地望着林若溪,眼眸中皆是悔恨绝望的泪水。
林若溪眼冒金星,只觉头发都疼得竖起来了。矮油!师兄啊师兄?你特么到底跟我有多大仇啊,怎么出手这么重?可是,看着九千岁心疼到狰狞的俊脸,以及白瑾瑜失魂落魄的容颜,她哪里敢喊出声?
将涌上来的泪意硬憋回去,她冲九千岁呲呲牙:“师兄又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撞上去的。阿九?你不要怪我师兄……”
“不怪他怪谁?长那么大一双眼睛,敢情是用来吃屎的!”狠狠瞪白瑾瑜一眼,九千岁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嗤……”林若溪被他逗笑了:“我师兄的眼睛不是用来吃屎的,是用来普济众生的。阿九?你快放开我,让师兄赶紧给我包扎一下。”
“不要他包扎!”九千岁赌气道:“为夫自己来!”
本想说“你行吗”,想想这话实在太伤自尊心,林若溪眼珠一转,猛地抽了口凉气,眼泪说来就来:“咝……好痛,痛死我了阿九!师兄?呜呜……好痛,你再不帮我止血包扎,我可能就要死掉了!”
眼见林若溪鼻涕眼泪一起往外冒,俩美男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发呆?
九千岁直接大喊:“白瑾瑜?你特么瞎了吗,没看见溪儿的血都快流光了,你还不赶紧……”
“走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话都没说完,九千岁就被白瑾瑜粗暴地推开。
同时开口,都是抱怨和嫌弃对方的话,两个男人又默契地同时三缄其口。白瑾瑜手脚麻利地取出止血药和绷带给林若溪包扎,九千岁则从身后环着林若溪,凤目紧张地盯着白瑾瑜手里的动作,仿佛一眨眼,白瑾瑜就会害死林若溪似的。
林若溪的伤看起来吓人,事实上并无大碍。两分钟都不到,白瑾瑜便给她止住血包扎好了伤口。但经过这么一吓,白瑾瑜再不敢轻举妄动,手里捧着玉笛,跟捧了块烫手的山芋般,扔也不是,还给九千岁更不是。
九千岁之前接受玉笛乃是因为玉笛是林若溪父母传下来的遗物,他觉得留给白瑾瑜一个外人不合适。并且,他也想断了白瑾瑜的念想。可是,方才白瑾瑜的话提醒了他。他本就不愿林若溪卷入权力之争,所以始终将林若溪的身世捂得死死的,便是小火焰,他都恨不得给溪儿剜掉,永远不再提及。而且,他也不像白瑾瑜有那么多顾虑,此时既然猜到玉笛还有其特殊使命,他巴不得这东西被白瑾瑜收回去,哪里还会主动去要。
所以,装作没看见白瑾瑜的为难,九千岁揽了林若溪转身就要走。
脚步尚未迈出去就被林若溪拖住:“阿九?你要干吗去啊?”
“回去,睡觉!”
“啊?”思维一下子没转过来,林若溪愣住:“回去睡觉?”
“不回去睡,难道溪儿还想在紫云殿睡?便是溪儿不嫌弃,为夫还嫌弃。龙纤紫睡过的地方,为夫不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