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倩是个炮筒子,被林若云打趣登时恼了:“姐姐乃京城第一美人加才女,要什么样的男子做夫婿不成?便是入宫当皇贵妃也不是不可以,何苦偏要跟我争抢表哥?姐姐倒是安得什么心?”
林若云的笑容中隐过浅浅的阴霾,她林若云是要做皇后的人,区区皇贵妃算的了什么?倘若表哥与太子之位无缘,她自然不会嫁,可如今太后有意让皇上立表哥为太子,她怎么可能退出?即便是亲妹妹,她也容不下。
面上不露分毫,林若云温柔地替林若倩理理鬓发:“表哥自幼与你我亲厚,我伤到的是脸,他自然重视些,你伤到的地方却不能叫他看,他便是心疼,又怎么好意思来瞧你?冤有头债有主,倩儿要恨,也不该恨表哥和我。如今罪魁祸首逍遥自在,倩儿便要与姐姐离心吗?”
林若倩素来崇拜林若云,此时林若云推心置腹,她心头那点醋意全都变成了羞愧,遂转移目标道:“都是林若溪那个小贱人,我与她势不两立。”
“轻点,小心隔墙有耳!”林若云佯装担心地四下看看:“眼下大姐姐和以前可不一样,府里谁敢招惹她?便是父亲也让她三分。”
“你们怕她我可不怕……”林若倩腾地站起来:“我这就找她去!”
“倩儿!”林若云赶紧拦住她:“难道你还没有被她欺负够吗?母亲和你我都在她手里吃了亏,你这样去找她,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难不成就由着她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林若云轻叹:“母亲刚跟我说,再过五日是太后的生辰,皇上亲自下帖让大姐姐与你我一同随母亲进宫祝寿。她有皇上撑腰,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林若倩再笨这话也听明白了,不由慌了神:“皇上是想把小贱人指给表哥为妃?”
“应该是吧?不过我和母亲都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安抚一阵林若倩,林若云起身,临走前还不忘继续叮嘱:“此事不能明着来,倩儿你这次一定要沉住气,免得再吃亏。”
林若云一走林若倩就开始砸东西泄愤,砸着砸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林若云临走前说的那句“此事不能明着来”的话。
林若倩虽冲动鲁莽却并不笨,父母的心思她明白,自己也承认皇后这个位置林若云比她更合适。若是其他她绝不会和林若云争夺,唯独表哥不可以。这件事让母亲和林若云来处理,林若溪固然很惨,但她也未必落得上好。与其靠着母亲和林若云,她还不如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林若倩唤来了贴身大丫鬟紫衣,贴着耳朵好一番交代……
五天眨眼就过去了,轩辕帝十八年十二月初五,太后寿辰。
刘氏昨日便通知林若溪今日要进宫给太后祝寿,所以林若溪起得很早。
尚未出门,却有人先一步来到得月楼:“大姐姐在吗?”
林若溪和茉莉抬眼看去,却见林若倩带着贴身丫鬟紫衣怯怯地站在房门口。林若溪微微一愣,看向林若倩的目光中登时多出几分深意。
“三妹妹的屁股长好了?怎么有空到我这得月楼来?”
林若倩吓得身子一抖,却鼓足勇气道:“母亲让我来看大姐姐准备好了没有,马车已在府门外候着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若溪冲她点点头:“准备好了,走吧!”
林若倩一把拉住她:“大姐姐就穿这一身去吗?”
“这一身怎么了?”林若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简简单单没有丝毫装饰,虽然洗得脱了色,却很干净。尤其是浅浅的果绿色,就像这冬日里冰雪下顽强生长的一株野草,透着股子生机,她挺喜欢的。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大姐姐穿着这样的旧衣裳进宫,非但打了左丞相府的脸,还是对太后娘娘大不敬。倘若太后娘娘恼了,只怕……”
林若倩这话虽不大中听,却是大实话。不过,林若溪才不相信她那么好心会专门跑来提醒自己。见林若倩目光闪烁不敢看她,林若溪索性停下脚步故意问:“那怎么办?三妹妹是知道的,姐姐我以前在这府里混得不好,眼下父亲和大夫人虽对我亲厚了不少,但也不可能一下子都置办起来。就说这新衣吧,前些日子绣女倒是来量过尺寸,只是衣服还没送来。”
林若倩一听眼睛就亮了:“前两日倩儿刚做了两套新衣,今日进宫只需一套,还剩下一套,大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借给大姐姐穿一日吧?”
紫衣极有眼色地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上,茉莉打开,却是一套粉紫色纱裙,日光下如梦似幻,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林若溪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纱裙,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艳。谁也没有看见她将指甲里的药粉悄悄抹在了衣服上。
林若倩刚在心里嘀咕一句“眼皮子低浅的贱人,看你待会儿怎么死”,林若溪已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三妹妹会这么好心借我新衣裳?别是在衣服上做了什么手脚想害我吧?”
林若倩脸色一白,咬牙道:“我知道大姐姐怪我们,本来经过上次教训倩儿该长点记性,可大姐姐也知道,倩儿自幼娇生惯养,实在不知道怎么替别人着想。倩儿只知大姐姐心性高,倩儿若说把衣裳送给大姐姐,大姐姐一定觉得倩儿在羞辱你,所以倩儿才说借给大姐姐穿一日。既然……既然大姐姐不相信倩儿,那倩儿便将身上这套新衣借给大姐姐穿吧!”
说着话,林若倩已将身上的新衣全套脱下,只差没脱里面的肚兜。也不管林若溪和茉莉什么眼神,涨红着脸将粉紫纱裙穿上。穿好也不说话,昂着头瞧着房梁,那模样,像跟人斗气的小母鸡似的。
林若溪在心中暗暗点了个赞,若不是早就知道林若倩是个什么东西,指不定她会被林若倩率真的模样蒙住,看来林若倩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草包。
也不说破,林若溪笑眯眯道:“三妹妹这样子倒是可爱得紧,姐姐我就喜欢心直口快的。既然三妹妹有这个心,姐姐我就成全收下了。来茉莉,将三小姐脱下来的衣裳仔细包好,莫要弄脏了,等进了宫就帮我换上。”说罢,不等林若倩多言,林若溪挽了她就走。
林若倩真的是好心给林若溪送新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