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若离忽然灵光一闪,宝根虽然可恶到底是个人,但大黄是只狗,是个畜生,而且是个助纣为虐的畜生。
鲍天麟明亮的眼睛闪了闪,抖了抖眉梢,他还在模仿刚才若离生气时的动作:“什么事?你只管说,吃的暂时放下,刚才我们说的事你只要记得就好。”
“小色鬼。”若离笑骂一句,刚才的事指的是甄贝儿:“说正经的,那只大黄狗实在是可恶,越想越生气,此狗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我们想个办法将它除掉,而且不显山不露水。除去它也是给那个嚣张跋扈的宝根少爷一个教训,也就是所谓的敲山震虎。”
鲍天麟看若离很严肃认真,收起了搞怪的动作,凑了过来:“听你的,有什么好主意?”
“这些天先不要轻举妄动到了腊月二十几,人都忙碌起来。我们去将那只狗引出来。”若离两眼闪着光芒,将刚刚设定好的计谋说了出来,鲍天麟不敢信的看着若离:“这主意不错,看来我们有狗肉吃了。”
“吃狗肉喝烧酒,可以驱寒活血,只是狗肉有了烧酒在哪里呢?”若离顺口说了句。“那还不现成?镇上买啊?”鲍天麟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若离。“净说些无用的,没听官差说一年之内我们这些被流放之人不能走出官道吗?去镇上要上官道的。”
“他说不上就不上?他早都进城了,难道还能看见不成?”
“他是看不见,不过玉溪村的人还有这黎家庄的人都能看得到,没听我们刚进这黎家庄就有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吗,说的头头是道,甚至谁住那个院子都知道。”
被若离这么一说,鲍天麟不再说话,刚才进庄那些坐落在山脚转角之处的人家虽然都不理会他们,却在身后说着他们的事,还很清楚。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总不能活人让尿憋死吧。”见鲍天麟有点失望,若离拍了拍他的肩膀。
鲍天麟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重新审视若离,这个甄珠儿甄贝儿口中顽固愚昧的女子,思维简直太活跃了,那里是传说中的一根筋。
“这只包儿还给你,这些柴禾却不能给你了,我要带回去。”
日落之前将打好的柴禾背回了家,到了院门口,鲍天麟将挎包递给若离,却将一大捆柴禾提去隔壁。
“这可不行,说好的是帮我。”若离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箭步上前拦住鲍天麟和那一大捆柴。
鲍天麟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嬉皮笑脸语气态度却是绝对的坚决:“你们要用柴禾,我们也要用,在下也忙了一整天,难道不该将这些柴禾拿回去?”
若离拦在前面,尽可能地表现出心平气和的微笑,却展现出了皮笑肉不笑:“那怎么行,我可是给你带着吃的,再说了你拿的比我们两人拿的还多出很多,你拿自个家去了,我们不是白跑了么?”
“不是我给你作伴,那只大黄狗早把你们给吃了,反正这些柴禾我得拿回去。”鲍天麟见若离拦住不放,索性将柴禾放在大门口,对峙起来。
若离再次仔细地看了眼鲍天麟,嬉皮笑脸的好像没一点正经,却是一点不让步,还不好驾驭。
“我怎么记得是我挡在前面,替你堵狗嘴。”
“我是在后面压阵,如果狗嘴胆敢真的啃你的小腿,在下一定拔了它的狗牙。”
甄一脉拉着若离的后衣襟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若离觉得在这么个小孩面前争吵影响形象,便稍微退让了一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好了好了,以后我们各打各的,今天先让我带回去吧。”
鲍天麟的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今儿个我先拿回去,明儿个再说。”
“天麟,金若离你们两个一人少说一句,谁拿回来的谁带回去。”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盖家老大盖星雨从大门里出来,儒雅沉稳的劝了一句。
鲍天麟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弯腰提着捆绑柴禾麻绳想要回去。
“不行不行,这些柴禾是咱们三个人一起打来的,只不过是你力气大个子大才拿得多,怎么着也得平分。”若离自然是不能相让,但是一点都不给也说不过去。
“天麟,那就一人一半好了,你那院子里的柴禾和我家院子里的柴禾都不多,以后还要去打,今天就不要争了。”盖星雨注意的看了一眼鲍天麟,见他虽然态度坚决,却不生气,做了个中间人。
“好,一家一半,为了公平公正,咱们三个和在一起,然后再平分。”若离速度很快的将鲍天麟脚下的大捆木柴散开,又极其豪爽的将她和甄一脉那点不足一提的也散开。
这倒不是她真的公平,而是她和甄一脉带回来的确实不值一提。
鲍天麟带着不羁的笑,看若离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些事,算是默认。
将分到的柴禾提进院子,这才发现不只是盖星雨在门口,盖星云,盖星辰,以及盖青梅都在院门口,侧脸看去鲍天角也站在院子里,另一头的司马翼,司马羽,司马小婵,司马小娟全都在院子里活动。
今天这些人都不蛰伏了?全想通了接受了事实?这蛰伏期思想转变的过程也太漫长了吧!
“金若离,水都冻着了,洗不了衣服。快帮我烧热水。”
刚将柴禾摞好,甄贝儿声音轻柔却不容抗拒的站在身边。
若离侧脸看去,美得不像人的一张脸。
“等会做完饭,锅里的水是热的。”面对如此仙女般美丽的脸庞,说不出拒绝。
甄贝儿转身离去,宽大的棉衣也掩饰不住婀娜。
太美了!怪不得年纪小小的不足十五的鲍天麟起了色心,这个小姑娘虽然也不理她,但是言语之间没那么犀利,也没表现出甄珠儿那样盛气凌人的姿态。
甄一脉到了自己院子里,倒不是一步不离,自己进了屋子,若离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吃别的太费材料,这几天忙也没时间推磨,她又做起了土豆连汤面。
“若离姑娘,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看看能不能将菜买回来,我这都是大小伙子,吃得多。”正将厨房门关起来做饭,窗棂上显示出盖倾眉的脸。
“是姐姐啊,妹妹明儿就去,到时候你让那谁跟着过去提回来就是了。”若离一边往锅里到水,一边将窗棂支起来。
“妹妹啊,你这面箩的挺细的,又白又细,我就没这么大的能耐,不会推磨,这些天差不多都吃的是玉米粒。”
盖倾眉将头伸进窗户,看到案板上一排码的整整齐齐的寸节面。
“是不好推,不但不好推,也不好箩。”若离说话间将面条下进锅里,用木筷搅了搅。
“妹妹有时间了帮姐姐推点面,姐姐推,妹妹帮着箩一下。以后姐姐再帮妹妹”盖倾眉用商量的语气试探着说。
“没问题,不过得等到下雪了或者天变了的时候,这些天要打柴,要不然下雪了冰天雪地的时候,就惨了。”若离将炒好的土豆丁胡萝卜丁放进锅里,将泡好的干菜也放进去。
一锅糊糊的红白绿三色组成的连汤面就做好了。
若离从碗架上拿出两只大海碗,盛好了装在木盘子里,摆好两双筷子,又拿出两只大碗放在锅沿上。
“金若离,说话不算数,吃饭也不叫着我。”正要端着盘子出来,鲍天麟推开盖倾眉将头伸了进来看了看,随即闪进了厨房。
“你又不是只替我做事,为什么要管你一整天的饭,粮食都是定量的。”若离端着盘子就往外走,顺便挡住他。
“真是小气,不就分了柴禾了吗,还不是你占便宜,就你们两个,能拿回这么多?”鲍天麟嬉皮笑脸,闷声闷气的边说边躲着若离。
“分一半自然管一顿饭了,早饭你都吃了。”若离一边用肩膀往外推着鲍天麟,一边说。
“想得美,哪怕是帮你拿回一半,也得吃两顿,要不是我,那一半也得你最少三天时间。”鲍天麟一点都不生气,一边瞅着空子往里钻,一边嘴上不吃亏。
盖倾眉在窗户外看着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门口推来推去,各不相让,若离并没有承让的意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没人顾得上搭理她,悄悄地转身走开。
“天麟哥哥,我帮你盛,不就是碗面吗?”
两人推来搡去的,冷不丁甄珠儿走了进来,将若离推向一边,面汤洒到了盘子里。
若离其实也是跟鲍天麟特意闹着玩,就是想逗逗他,虽说是这孩子今天有点不亮堂,话说回来已经很不错了,他提回来的那捆柴不要说三天,就是十天八天她也搬不回来。
“小子,很有女人缘啊,只可惜不是那位。”若离很狡黠的对着鲍天麟挤挤眼睛,转身出了厨房。
夜晚很长,又没有什么娱乐打发时间便早早起来打扫完院子,做好了早饭,看了看面缸里的白面已经不多了,下午还是加点荞面吧,这荞面怎么吃除了荞面节节她还真不知道,不过以倒是吃过一种叫做搅团的类似加稠般浆糊的北方小吃,跟凉粉一样得调汁。
这东西据老妈说是懒惰之人的发明,即省事又省面,晚上就吃它了。
看着甄一脉吃完早饭,河边对岸村里的人打完了水,提着木桶抱着扁担去河边。
天气有点变化,阴沉沉的,若离将甄一脉的衣服紧了紧,顺手将他棉衣口袋里的腰带拿出来绑在腰间。
“金若离,还真的给一脉做了条带子啊,麻绳不用了?”
鲍天麟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身后,两只手提着木桶,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你管得着?怎么?良心发现了,知道怜香惜玉了?”若离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在这个前皇子面前,她一点都没有压迫感想说什么也不经大脑,倒是鲍天角及另外几位王爷的孙子辈,就算平时几乎见不着,也让她感到拘谨。
“这不是因为你答应帮忙的吗?好好在你面前表现表现。”鲍天麟嘻嘻笑着一会左一会右的。
“在我面前表现有什么用,要去当事人那里表现。”若离撇了撇嘴巴,甄贝儿长得实在是美,不过鲍天麟也很俊美,活脱脱一下市井版的贾宝玉,虽然身份地位还在贾宝玉之上,也不知道他以前什么范儿,估计也没什么正经的。
“我是先从你这里下手,慢慢接近她,是吧一脉。”鲍天麟说话间对甄一脉太挑了挑眉毛,甄一脉闪动一双大眼睛,毫无内涵的看了一眼。
鲍天麟缩了缩脖子,他和甄一脉可是实实在在的表兄弟,不过这个表弟长不大也不理会他。
“若离姑娘,若离姑娘……。”刚到了泉边,还没放下木桶,河那边就传来常婆婆沧桑悠远的呼唤,好像专门在等她。
若离立刻带着灿烂的微笑,放下木桶:“常婆婆,你慢点,等着,我这就过来。”
若离拉着甄一脉过了冰面,鲍天麟没跟着,按照律例一年之内带罪之人是不能和村里的人有交际的,但是却只限于男子,对女子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因为一般接受处罚的几乎是清一色的男。
一见到她常婆婆就满脸菊花儿开,声音里透着喜悦:“若离姑娘,老身是想告诉你一声,老身明儿个要去赶集,若离姑娘有什么要带的吗,什么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的。”
“常婆婆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若离被老婆婆兴高采烈地情绪感染,笑着问她。
常婆婆张开缺了门牙的嘴巴:“好事,好事,这些天姑娘不是买了老身家的菜吗,老身有了银子,孙子答应带老身去赶集。给老身扯老衣。”
“还真是好事,老衣要用绸缎做吧?”见常婆婆异常的兴奋,若离随口问了句。
“绸缎,一定的是绸缎,老身要去镇上最大的绸缎?扯好的,人活七十古来稀。老身已经七十岁了也够本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穿过好衣服,现在老了穿什么都像鳖一样,脖子缩起来了,只能是死了以后穿身好的,还要穿七道岭领,要红的盖布。”
常婆婆说的很兴奋,带着些许的憧憬。
“怎样才算好的?什么是七道领?”若离有点听不明白。
“就是亵衣,单衣,夹衣棉袄棉袍,马甲,罩衣,一共有七道领子,老身要是老百年以后能穿这么多,也就闭上眼睛了。”
常婆婆浑浊的眼睛带着神往。
“老衣是要什么颜色的?是白的么?”
若离见过的人去世都进了火葬场,也只是随着去吊唁一下,并没有见过逝者穿什么衣服,就是偶尔有土葬的,也没见过,在她心里死者都是质本洁来还洁去,一定是穿白色的。
“若离姑娘是大户人家出身,也难怪这些事不知道,人死了男的要穿蓝上衣红襦裙,女的红上衣蓝襦裙,盖布要红的。”
常婆婆很仔细的对若离解释。
“这么说常婆婆要做红上衣蓝襦裙?”若离看着常婆婆沧桑的布满皱纹的脸,干鸡爪一样的手,忽然就想起了外婆,两人年纪也差不多,也到了风烛残年,以前也不知道替他老人家操心。
常婆婆脸上带着淡然的笑,似真似假的说:“人死了穿的越艳越好,那样阎王爷才能看到早点超生。”
“常婆婆啊,我那里有两块布料,都是上好的绸缎,有红的蓝的,我去给你拿来你看看,能不能做老衣,你都照顾我这么长时间了,就当是孝顺你老人家的。”
若离说着拉起甄一脉就往回走,边走边说:“常婆婆,你就在这儿等着。”
过了河面,鲍天麟已经将四桶水灌满。
若离和甄一脉抬着水,抬头一看眼睛瞬间直了:鲍天麟少林武僧般的伸展着双臂,两只手各提一桶。
拿着两块绸缎,带着甄一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河边,常婆婆见到若离手里的东西,昏花的老眼绽放出了光彩。
年轻的时候她也在大户人家做过帮工,见过好的绸缎,却没有见过如此上好的。
这么好的东西做老衣太可惜了,正好可以做孙子的聘礼,这话她当然没对若离说,而是千恩万谢的脱下外面的衣服,将绸缎抱起来,抱着回家。
走了几步又转过脸来:“若离姑娘,等一能,老身回去一下就来。”
若离不知道常婆婆要做什么,有点焦急的在河边转来转去,已经上午了,还要去打柴,天气已经很不保险了,说不定马上就会下雪。
“若离姑娘,若离姑娘。等着急了吧。”
不大一会儿,常婆婆带着两个半大孩子,推着一辆独轮车跑了过来。
“常婆婆,你这是?”若离看不清车上有什么东西,不解的问。
常婆婆跑的脸上泛起红光,气喘吁吁地指着车上的东西:“若离姑娘,都用得着的,虽然都不值钱,是老身的一点心意。”
独轮车里装满了土豆,胡萝卜白萝卜白菜葱蒜辣椒,还有一坛米酒。
看来常婆婆是将家里有的东西全部带了一些来,若离有点不好意思:“常婆婆,这?怎么行,这么一车得多少铜板啊?”
独轮车足有她见过的架子车大,前后有一圈木质的挡板,足以装很多。
“若离姑娘见外了,都是自家产的,拿回去吃吧,不够了还有,还没过年离收麦还远,这些东西虽然不经吃,但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也能顶一整子。”常婆婆一副不要见外的表情一边指着车里的东西,一边很理解生活的说。
若离很是感动,虽然那两块布的价值远远高于车里的东西,意义不一样,布是死的这些东西却是活的。
“常婆婆,你真是太好了,这些东西都很实用。”若离有点哽咽,整天忙来忙去的,只有这个年已古稀的老婆婆懂得生活。
常婆婆很理解的叹了口气:“若离姑娘,老身也看得见,他们都是大户人家,那里过过我们庄户人家的生活,只有姑娘你会过日子,你家那两个小姑娘以前一定是千金大小姐,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姑娘你也不能老惯着她们,也该做做家务什么的了,要不以后不好找婆家,穷人家养不起富人家攀不上。”
若离点了点头:“常婆婆说得对,以后会让她们做点家务的。”
常婆婆让两个孙子将独轮车送到河对面,交代说那天闲了还过来,带着两个腼腆的半大孙子就走了,村长蔡老爷有交代,不能去若离他们住的地方。
目送常婆婆在两个孙子的搀扶下过了河面,若离两手握住独轮车的两根把手。
还没走一步,车子左右摇晃,随时有翻车的可能。
吓得她忙将车子停下来,车子重重的颤抖一下,向左边偏倒,左胳膊上使了很大力气才让它平衡起来。
一定是平衡度掌握的不好,这车子也是的,不能是两只车轮吗?
重新调整好平衡度,推着车子往前走,只走了几步,又开始东倒西歪了。
“一脉,你从这边顶住。”
车子一直往左边倒,若离对跟在身边和她一样紧张的甄一脉说。
甄一脉很听话的在左边用两只手往右边顶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激情。
车子又向右边倒去,没等若离发话,甄一脉飞快的从身后绕了过去悄声说:“姑姑,不要停下来。”
车子一会儿左倾一会右斜,甄一脉就左边右边跑来跑去,脸红扑扑眼睛充满了喜悦。
这才像个孩子,也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平时这孩子不管是谁都一言不发,眼睛大而无神,那种沉默让若里隐隐的感觉心痛。
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车子推到门前的荒地前,若离停了下来。
“一脉,走过这片荒草地不容易吧,你是帮姑姑一起推呢,还是左右护着呢?”若离看着荒地上一堆堆的蒿草,有点没信心,如果车子倒了,车上的东西就倒出来了。
甄一脉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姑姑,我先帮你推,要是车子向那边倒我就去哪边顶着。”
“一脉,你真乖。”若离由衷的赞了一句,这孩子确实是她坚强生活的动力,太乖了,想起以后见到自己的亲孩子也就这么大,说不定比他高一点,如果也这么乖,那该多好:“跑的时候小心脚下,不要被绊倒。”
很艰难地走了几步,独轮车的车轮不比架子车,它是木头做的,虽然已经很圆了,却很干涩,被干枯的蒿草一挡,滚不起来了,更加的摇摇欲坠。
“一脉,看来我们得将车子停下来,提着框子往家里运了。”若离无奈的将车子停了下来。
“运就运,姑姑我一次能提两筐。”甄一脉听说要用筐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声音还是压得很小,只有若离听得见。
“一脉不只是很乖,还很能干。”若离拉着甄一脉再次表扬他,孩子就是要哄要肯定。
“一脉是很能干,但是你就太笨了,放着车子不推用筐提,笨到家了。”
不用看只听闷罐般的声音就知道是鲍天麟,若离松开甄一脉的手挑战般的迎上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鲍天麟不羁的目光:‘笨就笨要你管!吃自家饭管别人家的事,闲的没事做去河边找块青石洗成白石。“
“关键是吃了你家的饭,不管过意不去啊。”鲍天麟很喜感的表现出一种无奈。
“吃了我家的饭?”若离重复一遍,猛然明白:“你,该不会是吃了我准备打柴时吃的煎饼吧?”
“这会聪明了。”鲍天麟很老成的赞了一句:“你那饼子卷上土豆丝还真不错。”
“你,你也太无赖了吧,今天又没请你帮忙,那饼子是给一脉的,他身子骨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离几乎眼冒金星。
“还留下两张给一脉,我也是长身体的时候。”鲍天麟没理会若离的气愤,依然嬉皮笑脸没一点正经。
“你长不长身体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有关系了,我身体好了,不是能帮你多带点柴禾回来吗,虽然一半是我的。”鲍天麟边说边走到独轮车前面,轻轻地抬起车把。
“说你笨你还不高兴,你看看这里有两很带子得套在肩上。”鲍天麟说话间看到车辕下面有两根皮带,虽然没用过但是好像见过。
“那你怎么不套?”若离见鲍天麟只是指着皮带说并不套在肩上。
“我又不是马不是驴为什么要套它?”鲍天麟略带戏谑的闪了闪明亮的眼睛。
“你是说我是马是驴了?”若离恨恨的追问一句,尽可能地用眼神秒杀他。
“我可没说,不过你这么笨……”鲍天麟狡黠的挤着眼睛微张着嘴巴,留下很多的省略。
“那倒是,姑姑我确实是有点笨,笨的跟猪平排走路。”若离将甄一脉往身后推了推,顺手指了指鲍天麟。
“原来不是马驴,是猪啊?看来在下是高估了,不过在下不介意跟猪并排走路,大路朝天人猪各走半边嘛!”
“说得极对,这边是人路这边是猪路!”若离拉着甄一脉离鲍天麟远一点,用另只手做了个划清界限的姿势。
鲍天麟很轻松的推着一车东西穿过荒地,来到院门口。
“看在我帮你将车子推过来的份上,得给我一些这个土豆,这个萝卜,还有这些什么东西?’鲍天麟放下车子,指着车上的东西。
“这东西是随便给的么?那是我用绸缎换来的,绸缎是我义父送给我的。”若离一把推开他对甄一脉说:“一脉,你去提筐,姑姑看着,小心有人长了三只手。”
“有么?有三只手?是不是你啊金若离,你有三只手啊,怪不得能将绸缎带出来?”鲍天麟很夸张的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才有三只手呢!能将绸缎带出来就是三只手啊,我是拿自己的东西,是本事是聪明是智慧,拿别人的东西才是三只手。”若离紧紧地盯着鲍天麟以防止他偷盗。
“你不是别人啊,刚才你不是一口一句的做我姑姑吗,既然是我姑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鲍天麟一边嬉皮笑脸地说,一边喊:“春枝,拿只框子来。”
“我说了给你们的吗?鲍天麟你也太无赖了吧,明抢啊!”若离用身体挡住鲍天麟,真的有点生气。
本来这东西也不少,每家分点也不是个问题,可是这鲍天麟的态度也有点太霸道了,没征得她的同意就要拿走。
“怎么是抢呢,还明抢?拿自个姑姑的东西那就是拿,反正这么一车子,你也也吃不完。”
鲍天麟一点都不生气,若离再次佩服他的涵养,那里是皇子简直是一忍者神龟。
这样死皮赖脸的,倒让若离没了办法。
长的很讨喜的春枝提着一只大竹筐出来,对着若离喜滋滋的一笑。
“春枝认识这些东西吧,每样挑上一些。”鲍天麟对着春枝却并不嬉皮笑脸,微微带着差使的语气。
春枝便听话的带着喜人的笑容上前挑拣,她也不知道那只好挑大个儿的。
“你拿可以,不过我的把话说前头,一筐子子二钱银子,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若离眼睁睁的看着春枝将些大个儿的挑了去,看她挑的差不多了,将手伸在鲍天麟面前,东西看来是一定得给,钱要收回来。
“那个婆婆又没收你的银子,金若离你怎么这么爱钱!”鲍天麟很鄙视的说了句,示意春枝将框子提回去。
“婆婆是没收钱,可那是我拿比这些东西值钱很多的绸缎换来的,绸缎不值钱吗?你不爱钱就多给点,你从小养尊处优哪里知道穷人的苦楚,告诉你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若离以抢白的语气快速的说出这些道理,听得春枝很喜庆的脸上带着迷茫,站在车子旁边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说的跟真的似的?你那些绸缎又不是银子,那个婆婆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鲍天麟很鄙夷的皱了皱鼻子。
“你听不懂是怎么的?告诉你了我那绸缎要比这些东西值钱得多!再说了就是不用钱算那也得用心算,常婆婆送给我这些东西,是因为我人好对她好,这叫以心换心,心这个东西就不能用银子来衡量,你我之间不存在以心换心这个问题,所以得算清楚了。”
若离说有点绕嘴,鲍天麟还没来得及反驳,鲍天角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忙闭上嘴巴。
“春枝,给她两钱银子,天麟跟我进来。”鲍天角没看若离一眼,声音柔和却不失威严。
鲍天角的气场太强,只是随便一出现便自带着一股难以抵抗的气势,若离不再说话,看着鲍春枝将一大筐东西提了进去,鲍天角略显消瘦却很伟岸的背影进了院子,得意的看着鲍天麟,辛灾乐祸的心态一眼就能看穿。
“盖姐姐,你来的刚好,东西带回来了,我们也没有秤,你自己挑一筐吧。”目送鲍天麟灰溜溜的跟在鲍天角身后进了院子,若离回头正要进屋,盖倾眉走了出来。
“妹妹真是能干,姐姐这就去拿筐。”盖倾眉转身又进了院子,刚才她一直就在院子里等着。
“妹妹,这是一钱银子你拿着。”挑出一大筐萝卜土豆,盖倾眉又塞给若离一钱银子。
“盖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那天不是给了一钱银子吗?”若离慌忙推辞,那天已经给了今天又给。
“妹妹就拿着.那天说好的是二十斤,这一大筐五十斤都超了。”盖倾眉小声说着提起筐就往回走。
“这可使不得,姐姐是听妹妹要了鲍天麟两钱银子吧,他是他你是你,这些菜是常婆婆送的,也没用钱。”
若离将银子又塞回盖倾眉手里,实话实说,虽然很缺钱,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却也不在乎这么一钱。
“妹妹,你拿着,姐姐知道你不宽裕,那两个不是省油的灯,你走了我听他们两人说她们的银子还在自己身上。”盖倾眉没接若离塞过来的银子,看甄一脉提着框子往院子里提菜,伏在若离耳边小声道。
若离微微笑了笑,没再推辞,将银子收起来,笑着目送她进了院子,甄一脉已经提进去了两筐。
“一脉,常婆婆说不急着用车子,先推进院子里。”若离将院门开大,推着车子摇摇晃晃的进去,车子很悲剧的翻倒,土豆萝卜滚落一地。
“一脉真听话,看看我们是不是金豆满园滚啊!”
甄珠儿甄贝儿一直在屋门口站着,却不来帮忙,冷眼看着若离甄一脉一人提一只竹筐捡着院子里的菜,若离没理会,只管对表现超好的甄一脉送上喜爱的笑脸。
好不容易将满园的菜收回,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门没关。”若离应了声,抬起头。
“若离姑娘。”进来的是司马小婵,这姑娘是第一次和若离说话。
“小婵姑娘请进。”镇安王司马飞翎是武将出身,他的子孙也都从小练武,个个双目有神脚底生风,小婵虽是个女子也带着一股天然浑成的飒爽英姿。
“若离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司马家的人性子直爽,我也不拐弯抹角,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若离姑娘成全。”司马小婵说话清脆有力,她努力地想将语气婉转一些,却笼罩了一层江湖气魄。
若离轻轻一笑:‘小婵姑娘,你是想要一些萝卜白菜吧?“
司马小婵如释重负般的放松下来:“若离姑娘聪明,正是这个意思。”
若离本以为她会不拘小节,看起来英姿飒爽的,这么点小事还要说相求,便很大方的指着收在一起的菜堆:“小婵姑娘自己挑吧。”
“多谢若离姑娘。”司马小婵脚底生风,只一会儿一阵风般的提着一只大竹筐进来,飞快的将地上的土豆萝卜白菜扔进框里。
“若离姑娘,这是两钱银子。”挑满了一筐站了起来,司马小婵从不知哪里摸出两钱银子递给若离提着竹筐就走了出去。
每家院子里的家具农具用具都是统一的,竹筐很大,装满一筐东西若离只能挪得动,司马小婵却是轻轻提着就走了出去,不愧是将门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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