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得懂我的箫声?”
“不但听得懂你的箫声,还能听懂你的心。而且我也会吹,大概是我之前便会吧,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事。萧给我,我吹给你听。”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献宝的笑意,可爱阳光。
“好。”凤双倾毫不犹豫地把萧递给他,笑嘻嘻地席地而坐,抱着双腿,仰头看着男子。
“若是我吹得好,你要答应我,等那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你要放下。”
“好,我答应你,若是当一切都尘埃落定那天,我一定策马而去,笑傲江湖!”凤双倾长出了一口气,微笑地看着男子。
“一言既出。”男子身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掌。
“驷马难追!”凤双倾也伸出了手,二人击掌为誓。
随后二人便都笑了起来。再后来,苍狼山上响起了悠扬轻快的箫声,与玄的深沉不同,与双倾的忧伤不同,这箫声是很奇怪的曲调,轻快美妙,如他的人一般阳光乐观。
次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夜,凤双倾刚上了苍狼山,娄金便走了过来。看着娄金日渐消瘦的身形,凤双倾也忍不住心疼。
搂紧你迫不及待地开口,“那男子的身份有消息了。”
娄金显然刚得到消息,此时眼中还有一抹欣喜和震惊。
“走吧,进殿说。”凤双倾率先走进大殿,这苍狼山,现在不安全了。或许不是从现在开始,从师父出事的那年,应该就已经不安全了。
“宫主,其实那男子便是……”
凤双倾走进内殿,男子在假寐,听到有人进来,睁开了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凤双倾还是觉得他知道是自己进来了。
“你来了。”男子仿佛是与阔别多年的老友寒暄,亲切熟稔,露出了亲和的微笑。
“公子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凤双倾声音微冷。
“我的伤快好了,不知我的眼睛何时会看见,等我的眼睛复明,我便…。”男子温温地说。
“呵,南海神医的高徒,会连区区一个复明时间都把握不好吗?”凤双倾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那些虚伪的话,她现在半个字也不想听。
“世袭公爵,乐善好施,洁身自好的东阳首富季家的长公子季舒云竟然屈尊驾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凤双倾语气微讽。
“……”
“怎么,季公子今日是要和我装傻充愣到底吗?”凤双倾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润出尘不似凡人的男子,竟然也会欺骗自己。
“古二,你听我解释。我,我真的……”
“你不是要和我说你到现在还没恢复记忆吧?
”还是你要和我说你和我借玉箫只是一时兴起?然后又一时兴起吹了首独一无二世间只有你季大公子会的曲子?
“然后一时兴起突然想起你的家仆一定会在山下寻你?”凤双倾句句锋利,针针见血。
季舒云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凤双倾猜对了,那日他确实是故意以音传意,告知他家人他还安好。但他,无心骗她。
“我的确在那天失了记忆,只是后来便恢复了。季某多有欺瞒,还望公子见谅!季某不是故意欺骗你,若是公子不提,季某也会寻个机会据实相告的。”
季舒云表情诚恳真挚,让凤双倾不忍心再说出任何讽刺的话语。
“罢了,你也不是第一个欺我之人,我何必与你如此针锋相对。你当知道,明日你便能离开了。我不送你了,你走好。后会无期。”
凤双倾心中有淡淡的失落,不免声音中也染上疲惫。
“等等,古二!”季舒云急着追上凤双倾,竟不顾自己目不能视便寻着声源跑过去,没想到竟然撞到身旁的檀木桌椅,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檀木桌上的上好瓷纹的茶杯茶壶碎了一地,椅子也随之翻倒。
听到屋中一阵声响,凤双倾转身回到屋中,看到季舒云如此狼狈的样子不免失笑。
“看你这衰样!”看着那么飘逸如谪仙的人如今扶坐在地上,一只手狼狈地抓着一直躺倒的椅子腿,一只手抓着桌腿,凤双倾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活该你摔倒,看你还骗我!”凤双倾愤愤地说,边说边去扶他。
“是是,怪我,都怪我,古二你别气,是季某的不是,季某向你赔礼道歉,季某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希望古二给我这个机会。”
他言辞诚恳,此时更是趁机用力地握住凤双倾的双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失了眼前的朋友。
凤双倾怔怔地看着他,他就像是最美好的那朵向阳花,让人不忍伤害。
小心翼翼地把季舒云扶上床,语气温和,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
“我原谅你。也当你是朋友,你我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但是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我们的缘分还是听天由命吧。明日,我便找人送你离开。”
“还是不原谅我吗?”男子有些忧伤。
“原谅你了。只是明日事明日再看吧。或许,我们没那么长的缘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凤双倾便抬腿离开了,心中有一丝不舍,毕竟在这个世界认识一个惺惺相惜的人不容易。
但她满手鲜血,树敌太多,她不想给他添麻烦。他应该,永远都那么阳光。
男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发愣,但他一点也不怪他,因为他知道,他是怕连累他。她忘了,现在他体内,有他的鲜血呢。
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神通广大,竟然连雪狼血都能找到,他一直以为,他这次定然要去见阎王了,没成想,遇见了他,不,应该说,是她。后来,婢女照例小心地端来了汤药,他毫不迟疑地服下。然而今晚似乎有些困倦,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就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季舒云醒来,模模糊糊地已经可以看见周围物事,迅速辨别出来自己现在身处荒山野岭,而非是在那个有着淡淡药香的温室里。
季舒云甚至有些怀疑之前的日子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在那个梦里有个知己与他谈天说地,阔论古今,而他们惺惺相惜,击掌立誓。而如今,梦醒了。
然而看着一身新衣他知那不是梦,只是心里有些失落,原来,他真的不见自己。
季舒云站了起来,一张纸从胸前飘落,被他捡了起来,娟秀不失大气的字迹跃然纸上,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信仍在,心尤通,说无期。快意江湖已知爱恨空。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古二留。”
看着信季舒云不禁笑了,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呼喊声,“少主,少主你在哪啊!”
季舒云并未立刻出声把那些人喊过来喊,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中这张薄薄的纸仔细地折了两折,放进怀中,拍了拍胸前,这才走向声源。
远处的高山上,两道人影,静静伫立。
“主子,就这样让他走了?真的不追问他关于女土的事情吗?”娄金有些急切。
“还不到时候。你去查查看,季舒云为什么会被追杀。”凤双倾淡淡地说道。
“嗯,好。”娄金并不怀疑凤双倾所说的话,微微点头。
凤双倾直到傍晚才回到孤月宫,如今的她,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因为这破皇宫中,唯一值得她在乎的,并不在乎她。
“皇后娘娘最近可真是忙碌啊!”凤双倾还未走进凤鸾宫,便迎面碰见了林思妍。
“……”凤双倾挑眉不语。
“呦,这穿的是什么啊!姐姐你这出宫就是这样一幅装扮?”林思妍一改在东方辰奕面前的柔弱样,明眸中显而易见的嘲讽孚。
“本宫穿什么还轮不到妹妹置喙,妹妹觉得难看大可不看,谁也没上赶着求着妹妹来欣赏。让开!好狗不挡道。”凤双倾不耐烦地喝道。
“皇后娘娘穿成这幅德行还是赶快回去吧,别回头再让皇上瞧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恐怕到时候姐姐又得回那个冷宫去了。哼!”
说完也不等凤双倾说话,仿佛是怕凤双倾会骂她,便逃似得离开了芈。
凤双倾摇摇头,幼稚的女人。抬腿便往凤鸾宫走去,而刚进凤鸾宫,便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怎么来了?”凤双倾嫌弃地看了正坐在上座悠闲喝茶的某人一眼。便作势要回内殿。
“皇后娘娘这是要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东方辰奕似笑非笑地眯着凤眸,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凤双倾。
“这要看皇上的心情了。臣妾……”话未说完,便被东方辰奕拉进怀里。
“小丫头又嘴硬了,这么不待见我?嗯?”东方辰奕一脸笑意,声音魅惑低沉。
“你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凤双倾兀自挣扎着,一双亮晶晶的眉目喷着火星,小脸因为强烈地挣扎微微红润。
“怎么?你能告诉朕那南瓜银耳羹不是你做的?”东方辰奕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得凤双倾直想踹他。
“你,你怎么?”凤双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的确,知道他这几日天天操劳,每每喝得大醉,却还要批奏折,这样身体哪能受得了。
她便偷偷地做了醒酒的汤羹,怕他吃腻,每日变换着样式,若是有时间,还会再加一碟点心。
这些日子,天天如此。没想到,却被他知道了。
“你以为你让清儿去送朕便不知了?清儿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习性,会突然做出味道如此独特的汤羹?还是你以为单单因为你日日早出晚归便能让朕不知道是你了?”
“怎么?关心我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东方辰奕一脸看透她的表情,句句说中她的小心思,让她又羞又恼。
“你,你!你怎么!”凤双倾恨得不知如何说他,只是兀自瞪着他。
气他竟然在她身边安了暗卫,他到底有多不信任她。
“你快放开,我要进屋换衣服。”这个样子虽说不碍眼,但这宫里来往的宫女极多,若是看到她一副男装,终归不太好。
“嗯,好,我们进屋换衣服。”说罢东方辰奕便把凤双倾打横抱起来,带着她进了内殿。
“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娘子,夫君多日不见娘子了,好想娘子啊,来,让为夫摸摸。”
“白如宣淫,成何体统!放开,放开,唔唔唔……”
大灰狼狼VS小白兔,大灰狼完胜!
她确实累了,他只是抱着她吻了吻,她便睡着了。
熟睡中,凤双倾做了个梦,她梦见有一双不老实的爪子在她身上这摸摸那摸摸,她刚要反击,便被人抱在了怀里,那怀里有她最最熟悉的味道。
那是,他的味道。
看着怀里的小猫在自己怀里安稳睡眠的时候,随着他的逗弄偶尔嘤咛两声,东方辰奕竟然不可察觉地笑了,那轻松舒心的笑容,是这几日里唯一的一点笑容。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笑容,有多美好。
待凤双倾醒来已经是夜晚,出乎意料的是,东方辰奕并不在身旁。
凤双倾刚刚开门,就看见简风像尊雕像一样守在门口。
而看着凤双倾一身男装走出来,简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雕像木木地开口,“爷说主子要出去地话只能白天,晚上,不行。”
凤双倾听完瞬间就冒火了,凭什么管我啊,“凭什么?”凤双倾极其不服,声音冷厉。
“爷说,凭你是他的女人。”简风暗赞,爷真是料事如神。
“他!他怎么这么……”霸道!
“他在哪?”凤双倾有丝气恼,言语中还带着娇嗔。
“爷在上清殿。但爷说让主子您好好休息。否则他不介意与您做些别的。”
凤双倾听完这句话小脸刷地就红了,赶忙转身回屋,不出去就不出去,哼。
既然不出去,那就睡觉吧。东方辰奕没说白日不能出去,那便明儿早上回去孤月宫吧。
然而刚闭上眼睛,吻着萦绕鼻端的他的味道,她突然想去看看他,好久没见他了。
亮晶晶的双眸瞬间睁得老大,嘻嘻,那就去看看吧。
并未走正门,怕惊动简风,凤双倾悄悄地去了上清殿,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像做贼一样。
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一会东方辰奕见到她的反应,或冷漠,或惊讶,或愤怒,或无赖。
然而刚刚靠近乾坤宫,凤双倾便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那道身影,凤双倾觉得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身长玉立,高大挺拔,连背影都是那么的俊逸冷漠。凤双倾暗忖,东方辰奕,你又要出宫了么?
凤双倾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不但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否则恐怕凤双倾片刻便会失去东方辰奕的踪迹。
一边追赶着他,一边感叹,他的功夫,真得是深不可测啊。
若不是自己有独步天下,根本追他不到,但看他诡异的身法,与沐清辉的踏雪无痕和她的独步天下皆不相同。
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的谜等她来解呢,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缘分,能不能维持到那天。
此时的凤双倾安安稳稳地伏在一处漆黑偏僻的大院的房顶,她的男人便是闪身进了这里。常年杀手的经验让她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且不被人察觉。
看着那屋里的灯火荧荧亮着,像是在等着他的到来,凤双倾就觉得突然有股火气,直冲脑顶。但凤双倾得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老老实实地伏趴在那,看着屋里的灯很快熄灭,随即,陷入一片寂静。
凤双倾冷嘲一声,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怪不得他连简风都没有带出来,是因为根本不需要简风跟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凤双倾觉得她的身子都冻僵了。
看着天边隐隐泛起的鱼肚白,他,快出来了吧。
果然不多时之后,木门“嘎吱”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清晨尤其刺耳,果然,她的男人缓步而出,动作轻缓,似乎怕惊醒了屋里的人。
凤双倾苦笑,在她那里,每日早晨他便也是这样离开的吧。
“奕哥哥!”甜美清亮的女声打破此时的宁静。
一名一身黑衣的女子翩然而出,身形修长灵活,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仿佛若轻云之蔽月,飘摇若流风之回雪,
虽然凤双倾只能看清她的背影,但只是背影,却已经足够倾城。
东方辰奕看着迎面扑过来的女子,铁臂温柔地把女子揽在怀里,宠溺地抚摸着女子的脊背。
“你怎么出来了?不多睡一会。”男子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奕哥哥,你不在身边,睡不踏实的。”女子的声音宛若出谷黄莺,幽幽传来,随即,不知女子附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男子便又携着女子进了屋中。
凤双倾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胃里泛酸,随即提气飞离了这座宅院。
飞身空中,凤双倾特意看了眼脚下的大宅,虽然偏僻,但极为豪华,又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好去处。
仔细盯着这里,她似乎要将这里刻进脑子。因为她知道,这里,她还会来的。
白日,众臣退朝,上清殿中。
“主子,昨日,清主子出去了。”简风似乎有些踌躇。
“去哪了?”东方辰奕抬眼看着他。
“去,去找爷您了。”
“哦?好,知道了。”
是夜,东方辰奕今夜宿在清妃的猗兰殿。凤双倾暗自庆幸,随后嘱咐了青鸟,便偷偷离开,她又去了昨晚跟踪东方辰奕去到的那个宅子。
这一次,她径直飞到房檐上,悄悄地揭开一块瓦,凤双倾打量着眼前的屋子。这是一间温馨至极的宅子。处处可见男主人和女主人之间的鹣鲽情深。
桌案上整齐地白放着一摞书卷,整齐有序地一排毛笔,墙上挂的是一幅画卷,画上男子和女子共乘一骑甜蜜地贴面呢喃。
粉色的床帐,大气不失高贵的梳妆台,以及床下的两双鞋子,几套男子和女子的衣袍。
屋中的灯并不太亮,但凤双倾仍然觉得有些刺目。
而最温馨的并不是屋中的物,而是,屋中的人。
一个美目盼兮的女子此时正在房中仔细做着女红。
凤双倾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女子的容貌,当真是美得不似凡人。
一袭红衣,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臻首娥眉,巧笑倩兮。如仙女般清丽脱俗,连凤双倾这样的女子看见她都要怦然心动。
不似凤双倾小如幼童的手,那双女人手也像她的人那样美,白皙细长,仿似柔荑,在灯下细细地缝着一件黑袍,灵活的双手在衣袍上飞针走线,仿佛是一幅画般美好。
那衣服,凤双倾认得,东方辰奕最常穿的一件,她还以为他喜黑色,原来,竟是这般缘由啊。
不想再看下去,凤双倾飞身离开,她有些后悔,为何自己要来这里,来这里,自取其辱。
凤双倾刚刚离开,宅院西厢房的门便打开了,“主子,这样好吗?”
“不这样,她不会罢休的。然儿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不过,不远了。”男子目光灼灼,仿佛等待他的未来,对他来说是那般幸福。
“梦歌姑娘怎么办?”
“过几日便进宫吧。然儿同意的。”
“清主子,是个好人。”男子钝钝地说道。
“然儿的安全是第一位。走吧,去看然儿。”黑衣男子眼神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提到然儿的时候,声线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跟在后面的男子有一瞬间的迟疑,脑中闪过清主子淡定宁静的面容,心中有一丝愧疚。
凤双倾没有立即回宫,也不想去苍狼山,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市上,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走过两个摆摊子的小贩,此时也已经收摊离开了。
“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粗布麻衣老伯叫住凤双倾。
“老伯,有事吗?”凤双倾有些怔愣。
“给,小姑娘,老伯这还剩两个红薯,一白一粉,都送你了,你爱吃哪个吃哪个。”老伯慈祥地看着凤双倾,憨憨地笑着。
“这,这……”凤双倾被这突如其来的赠予搞懵了,这还有天上掉红薯的?
“你看老头子我还剩下这两个红薯了,卖完就能回家了。老头子家里也不缺这两个红薯的钱,就是觉得不卖尽就浪费了,毕竟来之不易。看你是个有缘人,便给你吧。”老
头温和地笑着。
凤双倾觉得有些好笑,一个红薯都扯到有缘了,不过还是觉得温馨。
“给我吗?那我给您银子吧。”说着便要伸手去掏钱。
“孩子,不必了。只是老头子看你心情不好,便当逗你一乐吧。
”其实这人活一世,不开心的事情十有八。九,但老头子我希望你振作起来。
“很多事,都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记住!眼见不一定为实,想要判断一件事还得要凭自己的心。
”好了,老头子走了。“老头说完便收摊兀自离开了。
只留下凤双倾还在回想刚才的话,眼见不一定为实吗?那刚才所见,是不是,也不是真的呢。
凤双倾啊凤双倾,你什么时候,都学会自欺欺人了呢。
凭自己的心么?凤双倾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她能感受到胸膛里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她的心,竟然还活着。
女土的丧葬没有举行,因为娄金觉得她还在自己身边。凤双倾火化了女土的尸体,随后把骨灰郑重地交给了娄金。
而娄金,不顾众人的反对,硬是和女土的骨灰,拜堂成亲了。她和他,终于喜结良缘。
那杯喜酒,凤双倾觉得是这世上最美味,也是最难以下咽的一杯酒。
凤双倾看着那喜堂上的骨灰盒,那里承载的,是两条生命。
而娄金永远不会知道,今后与他日日夜夜相伴的骨灰中,还有那么一小撮,是他未出世的孩子的。
他们,也算是一家团聚吧。起码今后不论娄金在哪,他都与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在一起。
孤月宫最近一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而皇宫,却洋溢着一片欢喜之气。
因为,自帝后大婚不到一年之际,皇帝,又要纳妃了。
这次的妃子是个不论身份还是样貌都无可挑剔的女子,完美到连名字都是那么好听,柳梦歌。
她的祖父是先皇时的丞相,便是如今沐清辉的位置。而她的父亲柳弘泽,则是当朝一品内阁大学士,大权在握,桃李满天下。
沈牧玑手中的权势便是当初东方辰奕从柳弘泽那分来的。没想到,当初俨然有些严峻的局势竟然因为一场联姻而突然变得极其明朗。
柳梦歌因着身份尊贵,甫一进宫便处在妃位,虽然比林思妍和萧连婉的皇贵妃位还差那么一些,但已经和上官清儿比肩了。
凤双倾没有后宫众人预想的失落崩溃。
连上官清儿那素来冷傲的性子此时都会来和她感叹一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然而她却像没事人一样,淡定自然。
甚至不但没有伤心憎恨,反而处处为新主子想得周到。
”青鸟,去把宫宴的礼单拿来给我。“
”青鸟,去瑶华宫看看,那边都准备好了吗,新主子来了,宫殿要干净大方,不然人家是要怪本宫领导无方的。缡“
”青鸟,吩咐桃儿姑姑点几个灵透的丫头到瑶华宫那去,帮着打理打理。“
”青鸟……“
甚至青鸟屡屡都看不下去,她为主子忙得不值胫。
这几日因着主子忙碌,她也忙得跟什么似的。可她忙是因为她是女官,主子忙算怎么回事啊。
”小姐,那个新妃,你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等往后她进了宫可未必领你的情,再说皇上最近对你也不瘟不火的,你何苦来哉啊。
”回头那新主子来了再闹点什么幺蛾子,不都得怪在你身上,都得说是你太热心惹的祸。“
”不碍事,我不怕的。我这日子过得这么闲,若是她能来给我添些生气,也没这么难过,不是吗。“
凤双倾淡淡地笑了,那么美的美人,若是不对她好点,他怎么忍心啊,连她都不忍心呢。
柳梦歌,一边把玩着手中用来盛菊花茶的青瓷杯,凤双倾一边念叨着。果真是人美名也美啊。
凤双倾看着方桌上的菱镜哂笑,那样的绝世容颜,是她拍马都赶不上的。她这张脸,虽然不丑,但是她承认,长得太平凡了。
别说及不上柳梦歌,连林思妍,萧连婉,上官清儿都赶不上。
凤双倾与东方辰奕这几日又恢复了当初的相敬如冰,即使二人睡在一处,他不会要她,她也不会窝在他怀里。
然而在人前还为世人上演着帝后和睦的戏码,并且乐此不疲。
帝都下雪了,在大婚当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银装素裹的京城,站在皇城上看,甚为壮观,而这满街的红灯笼,红白相称,又极为显眼。
大婚那日的排场,比不得她的国母之势,但也别有一番精致的味道。
那一整天,她都举止得宜,高贵大方,即使是笑得已经僵硬,她也做足了样子。
到了今天终于是闲下了,凤双倾窝在正殿的榻上,盖着厚厚的棉毡,这冬天,太冷。
即使凤双倾早早地拿着暖手炉,穿上了冬季的棉袄,仍旧冻得发抖。有时候,她觉得心都冻得哆嗦。
这几日,凤双倾虽然忙碌,但其实心里平静得很,闲庭看花,看那千树万树梨花开,也是极美好的。
正在悠闲地享受难得的静谧,品茶读书,青鸟疾步走进来,”小姐,柳妃求见。“
”不见。“凤双倾看着手中的的书卷,头也不抬地说道。
”可是,小姐,她人已经到门口了。“
”你没看你家小姐我正在和书中的贤人对话?哪有空理她?“
”姐姐这么不想见我啊,妹妹是哪惹到姐姐了么?“柳妃婀娜地走进来,大冷的天仿佛不怕冻穿得仍旧清凉,她身量不高,但却极为匀称,此时更衬得她纤瘦的身材极有风韵。
话说着,柳梦歌已经不顾宫人的阻拦,硬生生地闯了进来。
凤双倾微眯了双眸,竟然没经过她同意就敢闯她的宫门。
放下手中的书,凤双倾笑了笑,”柳妃有事吗?“
”听闻姐姐在妹妹没进宫之前便为妹妹打点好一切,今日特来拜谢。“柳梦歌盈盈一拜,举手投足见都让人遐想无限。
”不必了,这是本宫该做的。“
”姐姐你该做的,还真是不少呢。“柳梦歌一双水眸中划过浓浓的阴鸷。
看见凤双倾有一丝惊讶,那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眼神。
柳梦歌又恢复一脸柔和,”皇上和妹妹晚间请姐姐在瑶华宫用膳,姐姐可一定得来啊。“语气亲切,让凤双倾无法拒绝。
即使是鸿门宴,她也要去看上一看。”好,那便说定了。“
”妹妹告退。“
看着柳梦歌离去的方向,凤双倾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晚上,凤双倾携着青鸟准时去了瑶华宫。要说这瑶华宫,青鸟可是最熟悉不过,前几日一天要来这跑个五六趟的。
”皇上吉祥!“凤双倾行礼。
”妹妹给姐姐请安。“
”坐。“东方辰奕惜字如金。
一顿宴席菜式极其丰富,听闻这瑶华宫也有个小厨房,是近日东方辰奕设的,而厨子是从外面请的,据说是柳梦歌不爱吃宫里的菜。
昨儿个青鸟说的时候凤双倾还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儿就吃上了。
”尝尝这个。“东方辰奕温柔地夹了一筷子菜给柳梦歌。
”谢皇上。皇上你看这厨子烧得菜,真是色香味俱全。看御膳房烧的菜,那色相难看得很。“柳梦歌无害地笑着说。
凤双倾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然而柳梦歌话锋一转,转到凤双倾身上,”姐姐,你说呢?“
凤双倾心里冷哼,明摆着就是说她长得难看。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菜色不重要,只要吃着香便足够了,毕竟无论好看与否,都是要吃进肚子的。“凤双倾说着夹了一筷子其貌不扬的土豆,兀自吃得美味。
”依臣妾看,不论是不是好吃,首先得好看才行,不然让人难以下咽到坏了食材。“柳梦歌意有所指。
”听闻姐姐饱读诗书,那想必更是个有才之人,再过几日便是咱们京城一年一度的冬日游园会,姐姐可要参加比试?“柳梦歌兴味十足,竟然放下筷子,专注地看着凤双倾。
凤双倾本便觉得如今的三人坐在一桌吃饭有些诡异,此时被人盯着不免也没了胃口。
”游园会?不清楚。“凤双倾虽然对天下大事了若指掌,但对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当真从不放在心上。
”姐姐连游园会都不知道啊!“柳梦歌半惊讶半嘲讽地说道。
”游园会是皇宫一年一度的盛会,为期三日。第一日是在宫中与朝臣亲眷游园赏梅,品茶论诗,是极尽风雅之事。
“第二日,届时各地才子纷纷进京,更有参加秋闱的所有考生,与咱们皇上丞相一同聚集在云舒斋,畅谈国家大事。”第三日便是妹妹说的比试了,琴棋书画皆在比试之列,且不论性别,年龄,身份,地位皆可参加,听闻今年比试第一名可以拿到咱们皇上的一个恩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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