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韩冬可是我的老板,就算他抹下脸儿数落我,训斥我,我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还要一走了之?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他让我离开,我还不一定能舍得走呢?
管他呢!脸皮厚总要比脸皮薄强多了,没多会儿,丽艳自己很快又明白过来了,干脆就当做是什么也没发生,也许韩冬是无心的也说不准呢?
于是望着韩冬越抹越黑的脸儿,丽艳便把自己拿着的手帕递给了韩冬,“给,那你就自己擦擦吧,我这有个镜子,你自己照着镜子擦。”
韩冬把镜子接了过来,手帕没要,先是自己照了照,竟不由得也笑着说道:“手帕还是用我自己的吧!我也有,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又洗不干净,怪不好的。”还好,韩冬这回说话态度还挺好的,不由得使丽艳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几多。
又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了,他们又都开始往家返了,丽艳总在想着能与韩冬一起走走,可又怕遭到韩冬的拒绝。所以她只能悄悄地跟在韩冬的身后。
这会儿刚好有一只小船停在秦淮河的岸边,船上已有两人,当时也不知道丽艳是怎么想的,她竟突然来了个快跑,直接就蹦到了船上,也许是她怕赶不上船,也许是怕见了韩冬,怕韩冬不让她上船,也许是二者兼而有之吧!
没多会儿,韩冬果真到了,离远就开始喊:“张丽艳,你坐船上哪儿啊?都这么晚了,你干嘛不回家?”
“我想坐船玩玩,游秦淮河多好玩啊!”
“等你坐一圈回来,天就黑了,一个女孩子家,不可以太晚回家的,你快下船吧!”韩冬说到这,人已经到了船上,他用手推着丽艳说:“听话,快下船,等哪天我们早一点关铺子,我们一起过来游一圈。”
“那你说话算话。”
“当然。”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走了啊!告辞!”
丽艳说到做到,立马下船,一步三回头,像是送情郎三年五载不回来似的。丽艳一直就这样走着看着,直到看不见小船的影子,才开始急忙忙往回走,谁知没走几步,竟一脚踩空,跌进了路边的一坑里。
“这是谁挖的坑啊?干啥呀!这不坑人吗!”她边往上爬边嚷嚷着,可是她怎么爬也爬不上来。
“姑娘,能把手伸过来吗?”丽艳抬头一看,她眼前站着一位看上去比较儒雅的中年男子,长袍短靴,头上戴一方巾,不觉楞了楞,但瞬间又明白过来了,哎呀!我这是掉进坑里了,自己爬不出来了,还是把手伸过去吧!
那人见丽艳颇有些迟疑,便有要走开的意思,又说:“姑娘,你如果愿意在里待着就待着吧!告辞!”
“别,别介呀!我想上来。”丽艳把双手递给了那中年男子,终于爬上来了。
“没受什么伤吧?”那中年男子问道。
“没有,谢谢你啊!这位大叔。”
“这就好,告辞!”那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丽艳望着那男子扬长而去的背影,愣愣站了好一会儿,好人哪!为何当时不问问此人的姓名,家住哪里,也好日后去感谢啊!
天渐渐暗下来了,说不定很快就黑了,丽艳忽然想起韩冬的话,一个女孩子是不可以太晚回家的。真的,这会儿天还未黑,她竟开始感到有些惊慌了。
于是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着往家赶去,总算是远远地看到他家的房子,看到家里温馨的烛光,不觉得想起她娘那慈祥的面孔,还有爹爹那宽厚的臂膀。想着想着她便不由自主地欢喜起来。
这人啊!一高兴,就忘乎所以,再加上朦朦胧胧的夜色,她便真的不知道北了,竟和对面一驾奔驰的马车交叉而过,她瞬间已东摇西晃地站不稳了,突然一双大手把她从慌乱中拉了过来,他那宽厚的臂膀簇拥着她幼小的身躯,早已成为她儿时的记忆,如今又真真切切地拥她入怀。
她的心儿一颤,一定是爹爹救了我。果不其然,当她转过身,仰起脸来看,救她之人竟真的是爹爹。
“爹爹,爹爹,真的是你啊!”丽艳高兴极了,欣喜地喊道。
“我有那么老吗?我怎么又成了你的爹爹?”那人愣愣地问道。男子的声音似曾耳熟,丽艳再一细看,长袍、短靴、方巾。
“哎呀!你不是刚才把我从坑里拉上来的人吗!叔叔,真的对不起。”丽艳终于清醒过来了,不好意思地说道。
“姑娘,走路可得小心点,得靠边,得看前边路,得注意力集中。”
“对了,叔叔,今儿一连两次都是遇到你这个贵人相救,我才得以脱险。我刚才走路时还想着怎么没问问你的姓名,家住哪里?也好日后登门致谢啊!”
“怪不得的,怪不得你遇到马车竟傻兮兮的不知道躲,原来你在寻思这事啊!这有什么可寻思的,赶上了,遇到了,总不能瞅着你在坑里待着吧?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怎么还值得你这么放在心上?”
“那么,既然又再一次地遇到你,何况你又再一次地救了我,你就更应该告诉我你的姓名,家住何方了?”
“好了!姑娘,我拗不过你,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叫杜明,家住东城,今儿我是应了一个人的事,才来到夫子庙的。”
“那叔叔,我以后要去找你,到哪儿找哇?”
“小姑娘,你能找我做什么呢?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无意间帮到了你,你又何必这么挂在心上?再者说,我又没损失什么,一切安然无恙,实在是不值得你这般惦记,告辞!”那男子说完又是扬长而去。
“艳儿!艳儿!真的是你啊!”
“哎呀!我的娘,是你们呀!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是丽艳的爹娘来到路口迎女儿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在家里坐不住了,你爹说什么也不在家等了,非要出来迎你。”丽艳娘说道。
“爹、娘,我没事,快走吧!天都黑了。”
回到家里,丽艳娘发现女儿的手指连泥带血的,不禁心疼地问:“怎么搞的?一定是摔伤了,是不是?以后可别回来这么晚了啊!”继而,丽艳娘小心谨慎地用一块白细布轻轻为女儿擦着吹着......
“是不是得上点什么药?”丽艳爹爹问。
“不用了吧!只是稍微擦破了一点皮,只要保持干爽,养养就好了。”丽艳说道。
“也对,是那么回事,不过,这几天,你可千万不要沾水。”丽艳娘嘱咐道。
“知道了。”
次日清晨,丽艳依然早早来到了东东丝绸庄,但她再早也早不过乙叔叔,大致每天都是这样了。过了一会儿,韩冬也来了。
“啊呀!你的手怎么弄的?”冬儿问。
“没怎么弄,掉坑里了,往上爬,怎么爬也爬不上来,后来就把手挠破了。”
“那你还不是爬上来了。”
“没有哇!是一位大叔把我拽上来的。”
“哇!好险啊!那没人拽你,岂不是让老狼叨走了?”
“说什么呢?怎么不盼着我点好?我也没碍着你什么呀?”
“哎呀!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来劲了?我当然希望你好,哪有老板不希望他的伙计整天乐呵呵的?难道还希望他哭啼啼的?那还怎么卖布哇?那还不把客人都吓跑了?”
丽艳听韩多这番话,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谁把你客人吓跑了?”
“请问有棉花吗?”门外进来一女人打断了他们。
“有,十文钱一斤。”丽艳即刻回应。
“那就来两斤。”
女人走了,又进来一对老夫妻,看来是到了上人的时候了,他们也没工夫斗嘴了。不知什么时候,青青端着满满的一盆包子进来了,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
“韩冬,这是我家的包子,我提早给你们送来了,怕是晚了,你们又吃过了。也是两文一个,二十个包子四十文,买十个赠一个,整整二十二个。”青青说完,冬儿急急忙忙地拿银子。
“不用了,我着急,我得马上回去,这个时候客人多,你什么时候给我都行。今儿你们都听好了啊!如果你们不反对,每个星期天我都给你们送包子。”青青说道。
“不反对!不反对!”乙叔叔和张丽艳都抢着回答。
“那好了,我走了啊!”
青青走了,韩冬拿起一个包子就吃,边吃边说:“说真的,我竟上她家吃面条了,真还没吃过包子,不过,今儿这一吃,还挺好吃的。”
“那是,得看是谁家的包子,青青家的包子准好吃。”丽艳说道。
“本来吗!你看,我们从对面买的包子,也是大白菜猪肉馅,可味太淡,而青青家的就不一样了,不咸不淡,不油不腻刚好,吃起来可以说是有滋有味的了。”
“瞧你把这包子夸的,简直成了人间美味了。其实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青青家的包子好,而是青青这个人好。我想我没说错吧?”
“我看你是吃醋了吧?”
“我吃哪门子醋哇?我根本也挨不上啊!”
“对了,乙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来说说,到底谁家的包子好吃?”冬儿问。
“你们俩呀!让我说什么好呢?老板没有老板的威严,伙计也没伙计的样子。”
“乙叔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你是说包子吧!当然是青青家的包子好吃。”
“好了,这就够了,乙叔叔都说话了。丽艳,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许说一句与生意没有关系的话。”
“那是,我听老板的。”
还别说,乙叔叔简单的几句话,他们两个顷刻间便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