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死丫头,让你骗我,我不能让你白骗,你骗我,我就把你卖了!还什么提前出生了?你糊弄谁呢?还——我的儿子?七个月就生了,七个月的孩子能长这么大吗?我看那孩子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那绝对不是我儿子。
再说时间也不对,我和她的孩子应该是这个时候出生才对。小花为什么要说是我儿子?真没看出来,死丫头还挺阴险的,她无非是想拴住我帮她养儿子,我才不干呢!没那么便宜的事!
王叔边低头走路边寻思着,愣是没看清前面有棵大树,竟然和那棵大树撞个正着,那才真叫是两眼冒金星,脑门子火辣辣的的疼。
他不由得用手摸了摸,哇!这一撞,撞出了两个大包,暄腾腾的,越碰越疼。哎呀!他忽然想起他的包裹,那个装有二百两银子的包裹怎么不见了?
想到这,他即刻往回走,包裹怎么就没了呢?对了!好像是撞大树时,他用手捂着脑袋的时候扔下的,对!一定是在那棵树底下。
想到这,他又转了回来。就在他回身的一刹那,见俩人拿着与他一样的包裹急匆匆走着,他顿时明白过来,大声喊道:“喂!把包裹给我放下,那是我的包裹。站住!还我包裹!”
尽管他在后面大声叫喊,那俩人依然是我行我素,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下子没影了。王叔“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愤然怒斥:“这是什么世道?大白天的竟敢抢银子?”
“谁抢你银子了?”
原来是韩多驾驭马车路过这,他送完媳妇从东城回来,碰巧听到有人高声叫喊,竟不由得停下车来。
“太好了!是你呀?帮我个忙呗!我就坐你这马车,在这周边转一圈,我看能不能看见抢我银子的人?”
“那当然没问题,上车吧!”
“你帮我看着有没有人拿一蓝色的包裹就行。”王叔坐在马车上告诉韩多。
他们转了两大圈,倒是见着两个手拿蓝色包裹的,但都不是王叔说的那样。虽然用尽心力,依然还是没有找到。王叔当然心有不甘,愤愤不平。
难道说我这银子不是好来的?上天故意作弄我?惩罚我……不过,那小花也太欺负人了,明明不是我儿子,非得说是我儿子,这也太让我生气了。
说来事情也是巧得很,就在他从小花回来的第二天,王叔就跑去香满楼的酒店喝酒,刚好看见艺苑的老板在那,王叔便突然想到小花。
“不知你们艺苑还需要人吗?”
“需不需要人,与你有啥关系?你又去不了。”那老板呛他一句,王叔笑了。
“可我手里有人啊!”说完,王叔又是一笑。
“什么样的人,说说看。如果我满意的话,我们就成交。”
“很简单,我出钱,你出人就行。”
“是小花,你熟悉的,她之前在你们这做过。”
“是她呀!当然行。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告诉我她的地址就行。”
“对了,王叔,你那包裹里究竟有多少银子?也值得他们去抢?”
韩多的问话,把王叔的思绪唤回,他愣愣地看韩多,才又想起他的二百两银子,不能跟他说是二百两,容易让他怀疑我怎么回事似的。
“啊!大约二三十两吧!那可是给我老伴买药的银子。现在天气渐渐冷了,她又开始犯哮喘病了,我想给她买些药,就多拿了些银子。谁知……”
“不就二十两吗?一会儿到我铺子给你提二十两。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二十两是借给你的,等你啥时候有银子得还给我。”
“那是,那是,一定还。”
其实韩多也就这么一说,王叔借他银子,还从来未还过呢!没办法,总不能看着王婶遭罪没药吃吧?王婶可不比王叔,那可是个传统的贤淑女人。
他们很快回到绸庄,韩多赶忙把银子递给王叔,王叔拿着银子离开了。诚诚布庄的老板薛小明进来了,“韩大哥!”
“是薛老弟,来,进屋里坐着。”
韩多把小明让到自己屋里坐着,接着铺子里的伙计送来了两个茶碗,还有一壶刚刚烧开的清水。清澈的开水倒入装有茶叶的碗里,只见那暗绿的碧螺春带着卷的绿叶慢慢地舒卷开来,上下起伏,香气飘然袭人。
“真香!”小明喝一口,咂吧咂吧嘴说道。
“是啊!只要你轻轻啜上一口,那淡淡的苦涩所散发的清香,往往更会使你回味无穷。”
“有人说,人生如茶,美好的人生真的如一碗清茶,静静的氛围里方可显现出世间的真情,其实就在这平平淡淡的生活之中。”小明竟也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二人边饮茶边聊着,不觉得望着冉冉升起的气息,嗅着满屋子的茶香,很是悠然自得的相互看着,说着。
“韩大哥,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我把我那个门铺扩建了一部分。刚好隔壁那家饭店租期到了,我就把它租下来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应该再添置些什么东西,是在原来基础上再多置办一些花样呢?还是再添些别的?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呵呵呵!”韩多笑而不语,只是低头看他眼前的那碗茶水。
“你倒说话呀!大哥,我今儿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要我说呀!东西还是简单一些好,花样可以多一些吗!比如说布匹,我们可以各种布匹都有,色彩吗!浓烈艳丽的,清新淡雅的都要有一些。还有你不卖披巾吗?款式多一些,颜色全一些,至于花样,当然也是越多越好了。每当有新颖的好东西,都想着挂在你家的橱窗里,对于过往的路人来说,那也是一目了然啊!”
“我无非就是想把生意做好一点;能盈利多一点儿;也好将来做大一点儿。”
“我们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不知足。其实,要我说,不知足是好事,也是坏事。说它是好事,它能促使你更上一层楼。说它是坏事,是因为它能促使你身心更加劳累,或许积劳成疾,不再安康。哎呀!凡事得有度,凡事不能过呀!然而,自古以来,却还有‘登高必跌重’这一说,这也不得不让你三思而后行。”
“我的大哥,你这是掏心掏肺的话,兄弟明白。可人生总不能停止不前吧?人总得有个进取心吧?”
“我没说有进取心不对,我只是说凡事得有度;凡事不能过。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想必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娘曾经给我讲了一个沈万三的故事,不知你听没听过?”
“当然听过,不是江南第一冨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那最后如何倾家荡产的,你知道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我娘讲的。说是古镇周庄就是因为有了沈万三,才成为江南着名的古镇的。当年,朱元璋攻破张士诚,得胜而归。沈万三献钱献粮,极力讨好。朱元璋见他如此热心,就下令让他修建金陵城墙的三分之一。这个沈万山好大喜功,竟比朱元璋修的城墙提前好几天完工……还声言要犒劳皇帝的军队……”
“这恐怕不行吧!那岂不是驳了皇帝的面子……”
“就是啊!朱元璋表面上是不露声色,可在心里却是记下了一笔帐,朱元璋是谁呀!他最痛恨富商和贪官了,他的爹娘就是因为贪官贪了救济粮而被饿死的,他自己也是历尽了人间的磨难……后来那个沈万山最终被朱元璋随意安了个罪名流放到云南,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这个沈万山说起来也太不懂事理了,在皇上面前还是那么炫耀,还那么强势,也难怪他会……”小明也是深有感触地说道。
“就是啊!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曾经有人问过我,你都是大老板了,怎么还自己赶着马车东奔西走的,我能说什么呢!我总是一笑了之。其实,对我来说,我根本就没拿老板这一说当回事,不就是有个小商铺吗?那只是人的生存方式不同而已。”
二人边聊着闲嗑边饮着茶水,已快有一个时辰了,一壶水已经喝光了。韩多娘端来两盘糕点,一盘红枣糕,一盘桂花糕放在了桌子上。
“小明啊!难得你和我家多儿这么投缘,多儿能有你这么个兄弟,也是他这辈子的福气啊!得空了就想着过来坐坐。”
“大娘,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我只是怕我来的次数多了,你们会烦。”
“不会,不会的。巴不得的盼着你过来呢!好了,我回屋了,我就不影响你们了。”
“来,小明,吃糕点,别枉费了我娘一片心意。”
小明咬一口,又接着说:“韩大哥,不管你怎样,我都仰慕你。因为是你引导我做生意的。平日里,你做事办事又总想着别人,这就是我钦佩你的地方。尽管你今日的这些话,有你隐秘的一面,也有你不太阳光的一面,都说与我听了,我还是很欣赏你。因为你我是推心置腹;因为你我是兄弟交心。有道是:朋友易得,但能交心的极少,有一知己,足矣。”
韩多听小明一席话,一时间不觉心绪飘然,竟不由得又想起了以往的“长江一梦”,顷刻间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但韩多还是笑吟吟对着小明说道:“小明兄弟,那我想听你说说,我的哪些话不太阳光了?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
听小明这样说,小明这才笑了笑着又说:“活得太谨小慎微,岂不是太累了,人要活得轻松洒脱,那才叫人生……”
“韩老板,有人找你。”铺子里伙计小甲来喊韩多。小明见此,也赶忙说道:“韩大哥,我也该走了,你忙你的吧!”
“得闲时,就过来坐坐,你不来,我会想你的。”俩人相视而笑,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