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一家驿馆,安顿之后,便赶忙躺下睡觉。姬政虽然很累,但睡得并不踏实,他知道张循那边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此时全村人的性命都背负在他身上,他必须全力以赴。
天刚蒙蒙亮,姬政便猛的睁开了眼睛,他叫醒冬牙,两人一同去往前堂吃些东西。姬政点了一些粟粥和肉食,食物刚端上来,冬牙就狼吞虎咽起来。
邻桌坐着几个食客,他们刚吃完饭正在聊天,其中一人说道:“听说了么?大王要放那个勾践归国了。”
“是啊,据说大王早有此意,只是伍相国一直不同意。”
“那个勾践可真是个窝囊废,被我们大王打败之后就来做人质,听说他还吃大王的粪便帮大王诊病啊。”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看来这个勾践真是被大王打服了。”
“我看未必,能够忍辱负重,我觉得勾践不简单。”
“什么呀!这么个窝囊废能有什么不简单的,我看他就是吓破了胆。”
“没错,没错,就算大王放他回去,他们小小的越国又能怎样,要是再敢造次,大王就即刻出兵把他们越国给灭了!”
“哈哈!是啊!是啊!”
姬政见这几人聊得起兴,便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行礼道:“几位先生,在下听到几位说吴王要放越王归国?此事可是当真?”
“当真啊!这个事情已经传开了,估计下个月大王就会放越王回越国了。”其中一人向姬政行礼道。
“多谢先生告知,另外,在下还有一事,想向先生们请教。”
“请讲。”
“我有急事向李县令禀告,不知府衙在哪?”
“哦,你出门右转,走三条街口就到了。”
“多谢了!”
姬政向几人行礼作别,随后和冬牙一起前往县衙。
此时天已大亮,但县衙依然大门紧闭,姬政心急,便敲起鸣冤鼓来,可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开门。
“怎么还不开门!?”姬政握紧鼓槌,抡圆了胳膊,对着鸣冤鼓使劲捶击,鸣冤鼓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周边的百姓纷纷过来瞧热闹。
终于,大门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衙役倚在门边,打着哈欠,指着姬政呵斥道:“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在下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必须面见李大人,还望您能通报一声!”姬政向衙役行礼道。
“这才什么时候?大人还在休息呢!再说了,能有什么大事!?快滚!快滚!”衙役摆着手,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你!”冬牙想要上前理论,却被姬政拦住。
“此事关乎一村人的性命,实在耽搁不起!我二人前夜就从义阳村出发,一路马不停蹄,昨晚子时才赶到县城,事不宜迟,我必须将事情禀报李大人,还望通融!”姬政再次深深行礼。
“哦?这么着急?”衙役打量着姬政。
“我这儿有义阳村娰长老亲手篆写的信简,请转呈李大人过目。”姬政从囊中掏出信简,交给衙役。
衙役接过信简,却根本没有打开看,他踱步到姬政面前,怪声怪气的说道:“既然事情如此急迫,我倒是不应该耽搁,只不过李大人还在休息,要是我现在进去打扰,恐怕大人责怪呀。”
“事关重大,劳驾!”
“劳驾?劳什么驾?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衙役歪着脑袋,斜眼看着姬政。
冬牙忍不住质问道:“我们哪不懂事了?保护村民不是你们当官的该做的事情么!”
“嘿,我说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我这么帮你们,嘿嘿,是吧,你们是不是得意思意思?”衙役摩挲着手说道。
“什么意思?”冬牙有些疑惑的问道,他看向姬政,只见姬政面有怒色,却并未言语。
“什么意思?!哼!不给钱还想办事?”
“怎么?报官还要钱?”冬牙略有不解的问道。
“别跟我这儿装傻,没钱就赶紧滚蛋!”衙役退回门内。
冬牙突然明白过来,生气的说道:“你这是索贿!哼!等我们见了李大人,一定要告发你!”
“嘿!小屁孩!你要告发我?!哼哼!你也不去问问本大爷是谁,告诉你!本大爷可是李大人的侄子!李市!你去告发我啊?!看我不弄死你!”李市恶狠狠的将信简砸在姬政身上,随后就要关门。
突然,姬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脚把门踹开,李市也被门推到在地。
“你!你!你居然敢打本大爷!”李市倒在地上指着姬政骂道。
“面对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个小小衙役居然还敢公然索取贿赂,我倒要替李大人管教管教手下!”姬政愤怒的说道。
“兄弟们,快来啊,刁民闹事了!”李市大喊。
不一会儿,门前就涌来八个衙役,他们各个手持棍棒,将姬政围在中心。李市也爬了起来,从墙边抄了根棒子,指着姬政骂道:“你个大胆刁民,闹事闹到本大爷头上来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来啊!兄弟们!给我上!”说罢,李市带着衙役们打了上来。
姬政面无惧色,一个侧身闪过李市迎面打来的第一棒,随即出脚一绊,将其绊倒,然后顺势侧踢,正中另一人面门,紧接着一个扫堂腿躲过后面四人的棒打,并将其全部扫倒在地,最后一招龙腾凤舞,于空中转身又踹倒一人。这四招行云流水,如疾风闪电,眨眼间放倒七人,剩下两个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庆幸自己没有上去挨打。
“谁人造次?!”这时,李县令从内堂走来。
“伯父啊,刁民要闹事啊!”李市躺在地上指着姬政说道。
“在下姬政,有要事禀告李大人,只因衙役索贿,不得已出手,还望海涵。”姬政向李县令行礼道。
“哦?要事?我就是李子达,你随我入内堂说吧。”李县令说罢转身向内堂走去。
姬政和冬牙便紧随其后,李市也悻悻的跟着,行至内堂,姬政与李县令相对跪坐,冬牙立于姬政身后,李市拄着棒子站在李县令身后。
“李大人,在下多有得罪。”姬政向李县令行礼。
“无碍,无碍,也是本官管教无方。”李县令呵呵笑道,他捋了捋胡子,接着说:“方才,你说有要事禀报,何事?”
“在下与二位师兄弟路过义阳村,偶遇村中阴兵借道,便出手相助。所谓阴兵,其实是装神弄鬼之徒,可是想不到,他们却与刺客勾结,夜袭村子,屠杀村民。我等奋起反抗,几乎将其制服,然而其中一名刺客却逃掉了,我担心刺客搬来援兵,血洗村子,因而昼夜兼程赶来求救。”
“哦?这等事?之前倒是有义阳村民来报官,说是村中有阴兵借道,我派遣李市他们去查看,可李市却说是刁民闹事,所谓阴兵借道也不过是无稽之谈。”李县令说罢,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李市。
“这……这真的是那帮刁民在胡说八道,我跟五个兄弟过去蹲了两宿,嗯……也没看见什么阴兵啊……”李市支支吾吾道。
“哎,你们哪……”李县令摇了摇头,然后对姬政说:“村子情况如何?”
“死十余人,伤十余人,如今已经无法组织抵抗,我兄长受伤,小弟现在协助村里长老运筹事务。李大人,我这里有娰长老亲篆的信简,请您过目。”姬政说罢,将信简双手呈予李县令。
“哦,娰长老,可是娰桓澈么?”
“正是!”
“呵呵,我与桓澈兄十余年未见了,但他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娰苏明大人,我却很熟悉啊。起初还是本官举荐他在义阳村为官的,后来,义阳村突发瘟疫,他治疫有功,三年后,被调去姑苏为官,现在他已经是郡尉大人了,这官位倒是比本官高不少了。”李县令一边读信简,一边自语道。
看完信简,李县令沉默了一会儿,向姬政问道:“此时,最怕生乱,不知你兄弟能否应付得了?”
“我师弟名叫张循,是我们三人中最聪慧的,他跟随师父学习多年,思维敏捷,口才过人,而且长于计划,由他协助村中事务,定然无碍!”姬政自信的说道。
“嗯……”李县令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师父是何方高人啊?”
“家师姓颜,与娰长老也是旧友。”姬政说道。
“哦?颜色的颜么?”李县令问道。
“没错!”
“可是颜灵御兄?”
“正是。”
“哦,呵呵,当年我曾在两位兄长麾下谋事,可谓受教良多啊。”李县令笑道。
“大人,村子急需救援,事不宜迟!”
“嗯,此事关乎全村人性命,必须尽快相救。来人!”
“小人在!”李市侧身一步说道。
“点上府兵三十,由你带领,去往义阳救援百姓!”
“诺!”李市应命。
“多谢大人!”姬政和冬牙起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守土安民,此乃本官分内之责,你二人随府兵前去吧。”
正午时候,府兵集结妥当,姬政和冬牙二人也在府衙里吃过了午饭,众人向李县令作别,准备前往义阳村。
李市骑着高头大马,带领队伍敲锣打鼓,招摇过市,百姓见到这么大阵势,纷纷围上来看热闹。李市见到百姓簇拥而来,更是欣喜若狂,他趾高气昂的向百姓挥手示意,一路上,逢人必说是带兵前去守土安民,好不威风。
姬政跟在李市后面缓缓走着,他虽然心中焦躁,但也只能忍耐,此时断不能再生是非,得等出了县城再催李市赶路。
良久,一行人才终于离开了县城,可刚一出城,李市便吵着要休息,府兵们也纷纷坐在地上不走了。
“这才刚出城,怎么就要休息?!”姬政怒问李市。
“呵呵,你有马骑,当然不累,可我这帮弟兄倒是辛苦的很呢!”李市一边说,一边示意府兵起哄。
“就是!就是!累死了!”
“累死了!我们要休息!”
府兵们闹哄哄的喊道。
冬牙瞪大眼睛,盯着李市骂道:“可恶!”。
“呦呵?!小王八蛋,爷爷就是不走了,你倒是求爷爷啊?!哈哈,哈哈!”
“哼!”冬牙气得不行却无可奈何。
姬政怒火中烧,却强压愤怒,他跳下马,走到李市马前,向李市行礼道:“李衙役,今天早晨是我不对,多有得罪了,还望您看在人命关天的份儿上,赶快劝弟兄们赶路吧。”。
“知道错了?哼!早干嘛去了?现在道歉晚了!本大爷就是不乐意!”李市有些得意。
“赶路吧。”姬政再次向李市行礼。
“就不!本大爷就不走!”李市开始蹬鼻子上脸,随后向着府兵喊道:“是吧,弟兄们!咱们不走了!”
“对!累了,不走了!不走了!”府兵们跟着闹起来。
“休怪在下失礼了。”说罢,姬政一个跨步上前,将李市硬生生的从马背上揪了下来,紧接着,他一脚将李市绊倒在地,拉住李市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拽,疼的李市哇哇乱叫。
“走不走!”姬政怒斥。
“走!走!走!……哎呦!别拽了!啊!疼,疼死我了!”
“让府兵前面跑起来,快!不然我弄断你的胳膊!”姬政说罢,又用力拽了一下李市的胳膊。
“啊!呦呦!疼,疼!你们这帮废物!还不赶紧前面跑啊!快!快跑啊!”府兵们这才纷纷爬了起来,跑到前面,姬政见队伍开始行进,才松开了李市。
“你个阎王爷呀!”李市看着姬政,悻悻的说道。
“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