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其中,仿佛入了仙境,虽然这等景象并不多见,但两人的阅历却是经天纬地,自然不会放入眼中,更何况,两人身为魔教中人,自然不会对这等清净空灵的仙家之所感到艳羡,甚至有些厌恶,两人经历的时光令他们早已看清了所谓正道仙门的做派,无形间便极为不息这等空灵之境。
但此时望着朱红大门上方的门匾上的字迹,常魂却不由流露些许苦涩,世人皆知天机子身份神秘,却无人清楚天机子究竟身处何地,若非今日黑衣人带着自己来到江南到了此处,只怕终其一生也难以寻到天机子所在之地。
“想不到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天机先生竟然在这里有座府邸,还是一座道观,也不知因何缘故。”
“世间一切皆是天机所在,当年他年轻气盛凭借天机之法肆意妄为,殊不知就此酿下大祸,终此一生修为便止步到了那一层次再也无法寸进!这是天机对他的惩罚,无论世间何物,都无力回天!”提及天机子,黑衣人轻轻一叹,不多的话语此时缓缓道来,别有一番感触。
常魂吃了一惊,深深地望了一眼朱门,有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怜悯。
修行中人却被天机所限,不得不说天机子的这番际遇实在是令人悲哀,却有一抹难以言喻的愤怒,修行中人本就逆天而行,若此间天地真无解决办法,又怎会出现诸多为逆命而修行的修仙者?
“当然,除了世间万物,这世间自然还有解决办法,只是无论哪一种,都是关乎天道命运,若无机缘,终此一生也妄想得到!”黑衣人似是清楚常魂的心思,缓缓的解释着,但不知为何,他目中却有一抹异样之彩。
似有所觉抬头望去,只闻跫音自朱门内若隐若现,却越来越清晰,即使耳畔拂过的呼啸风声也难挡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心头,仿佛每一步都暗合跳动的心脏,令人不知觉间便有一种沉重之感。
“是谁?”常魂凝眉皱起,望着那朱色大门,隐约有种奇异之感,有心窥探,但看到门匾上的字迹后还是放下了窥视的心思,毕竟,修行天机之人大多脾性古怪,更何况是天机子这等几乎莅临天地巅峰的天机修者,只怕会更甚。
黑衣人默然不语的望着朱门,脚步声临至门前已然消失,不知为何却没有丝毫动静。
心下正在疑惑,下一刻,朱门竟忽然打开,一只脚从门内迈了出来,当看到走出大门之人的身容时,两人却皆是一愣。
来人并非是那种仙风道骨的老者,也并非是德高望重之辈,而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童,生的虎头虎脑,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稚嫩,带着些许怕生的怯意自门内走出,好奇的打量着常魂以及他身前的那黑衣人,天真无邪的双眼纯净的望着两人,显然未曾过问世事,更何况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懵懂无知。
“这…这怎么会出来一个孩子?”常魂满面不解的望向黑衣人,却发现黑衣人双眉紧凝望着这个七八岁的孩童,沉吟顷刻忽然伸手向眼前一抹,当神光敛入双眼,黑衣人再次凝目望去,只是在这一眼中,眼前的孩童却恍若变了一个模样,周身弥漫着宛若云雾般的灵力,观其根骨纯净至极,虽未曾修行,但这份根骨却是上佳,但望着孩童的黑衣人却是颇为震惊的开口道。
“根骨无暇,虽然资质只是上乘,但仅仅只是根骨无暇,便是上古也罕有的资质!想不到竟然在此处见到,难怪时日今日你依然没有半分动静,原来是因为早已寻得座下弟子,实在是可喜可贺!”遮面黑巾下面上流露出一抹邪意笑容,口中虽然满是恭贺之意,他目中却满是讥讽,闪烁不定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根骨无暇,说明这个孩子的根骨的极其纯净,但,根骨无暇并非是资质,资质指的是修行功法的资质,而无暇根骨,则是另一种的极致!根骨越是纯净无暇,就表明这个孩子对自然之力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和力,就好似修行天雷之法的修行中人,若根骨并非无暇,其施展天雷之法便越发艰难,虽然有施展的经验与修为能够提升些许娴熟,但却始终不能与根骨无暇之人相比!因其对自然天地极为亲和,轻易便能掌控自然之力,施展天雷之法也会快得多,威能也更加可怕!
而对天地亲和,自然会对承受天机的力量更为融合,掌控与修炼起来也更为迅速,甚至会拥有不下于天机子的潜力,甚至犹有超越也未可知,但无论从何处看,如今还是一个七八岁孩童的孩子已经具备了令天下人为之惊异的潜力。
“孩子,来来来,到伯伯身边让我看一看,有糖哦。”常魂蹲下身子向孩子招了招手,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糖果,这是他特意为大小姐准备的糖果,寻常时身上便会带有一些,想不到在此时竟然会派上用场。
那孩童闻言眼前一亮,却犹豫着不敢向前,虽然常魂面带笑容,但那笑容实在是令人有些惊悚,无数年未曾笑过的常魂此时笑起来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没有把孩子吓哭已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这样,伯伯给你一颗糖,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样?”常魂毫无顾忌的走到了孩子的身前蹲下,将掌中糖果放在了孩子的眼前,不知为何,见常魂临至身前这个孩子竟然没有退到门中,只是带着怯意望着常魂,不,应该是望着他手中的糖果……
身在天机道观中的孩子不见凡尘,但自小识的书画,对书中描述的一些小吃自然颇感兴趣,更何况是这种孩童最喜欢的糖果,自天机子某日给他带回来一些之后便在也没有尝过,知其滋味的孩童望着糖果,满是挣扎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常魂更是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面上笑意越发温和。
他喜欢孩子,对于尚在年幼的孩子向来不拘小节,也正是因此他对宗内宗主之女颇为疼爱,直到如今也是如此,那份心意从未变过,或许自小便对大小姐百般疼爱,他养成了一种习惯,平淡而有寻常,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情绪,有的只是温和,虽然平淡却极尽真心。
“伯伯,您没事?”然而,被摸到头顶的孩子却是满面不解的望着常魂,似是意外。
“我好好的怎么会有事?好了,该告诉伯伯你的名字了,要不然就拿不到这颗糖果了。”常魂闻言微微一愣,却并未多想,自顾自的在孩子眼前晃动着掌中的糖果,似是下一刻就会远去。
“我叫应,单字一个玄,玄妙的玄!”孩童似是怕常魂反悔,脱口而出之后便将常魂掌中的糖果抓到了小手中,张口欲要吞下一番大嚼,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糖果放入了身前的一个小袋囊中,就这样缝合在衣物上,若不细看极难看出来竟然是一个袋囊。
“应玄?好名字,好名字!”常魂眼前一亮,应之玄妙如是我,应玄应玄,名字果然不错。
起身回望黑衣人,常魂却是微微一怔,因为黑衣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的……诡异!带着难以置信。
“宗主这般望着我又是为何?”望了一眼自己身无长物,常魂不禁皱眉,抬头问道。
黑衣人默然不语,仔细的打量着常魂,瞳中深处的光芒再次浮现,将常魂周身一遍探查,却是未曾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再次将目光落在孩童的身上,黑衣人瞳孔一缩,瞳中倒映的是孩童周身体表弥漫的淡淡金芒,若无特殊的灵目之法一番观望,只怕他也会忽略掉这个孩童的异样。
那层潜藏在体表的淡淡金芒寻常观望根本无从察觉,只有在眼中那孩童的身上才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地方!体表的淡淡金芒虽然无从知晓是何物,但显然是有人利用大手段将之埋入孩童的体内,若无意外,应该是某种极其特殊的护体手段!而孩童刚刚的那一问也显然证明了,他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但常魂如此亲密的触摸他的头顶却没有丝毫反应,这又是从何说起?
皱着眉,黑衣人没有回答常魂的话语,自顾自的走到孩童身前,面上涌出一阵笑意,然后抬手轻轻的想要落到孩童的头顶,而在这一霎,突起惊变。
在黑衣人手掌将要触碰到孩童头顶的那一刻,惊人的金芒自孩童体内骤然冲出,张牙舞爪的向黑衣人肆掠而来,带着极其磅礴的威势,仿佛撕裂般的呼啸一般,轰然而起。